第292章
這兩句話如同平底驚雷一樣,成功地把我釘在原地。
我整個人都懵了,甚至都不知道冷靜下來該怎麼做。我腦子裏過了好多小劇場,才想好該問路芷欣什麼問題,剋制着震驚和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對你的死對頭的事難道不是一清二楚?”路芷欣側目瞥了我一眼,一臉鄙夷和嫌棄。
在收到我的狀況之外的眼神后,又強忍着不耐煩,放軟了聲音,認真地解釋:“高三上學期,理科年級大榜風雲變幻,除了蔣越澤是雷打不動的第一,遙遙領先眾人之外,剩下年級前十的位置大家輪番上位,就沒有一個能夠穩穩坐住不動的。各個佼佼者為了爭這個老二那是斗得頭破血流,死死地咬着不放,每個人幾乎都只是一兩分的差距。我和任子晉也是其中之一。”
我聽了,用舌尖頂了頂上顎,低聲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這位陳鷺晚同學就橫空出世了。”路芷欣說起來當年的死對頭還是頗有些不忿,語調陰陽怪氣的:“這也不知道是在背後偷偷修鍊了什麼武功秘籍,她居然一下子從籍籍無名的年級前30,一躍成為年級第二,而且和蔣越澤的分數差距是有史以來最低的,這個消息瞬間引爆了仁城一中的理科樓,我班那些眼高於頂的學霸們也不淡定了,都吵嚷着要去看看這個陳鷺晚是個什麼狠角色呢。”
我聽得入了迷,自然而然地追問道:“那去了嗎?結果怎樣?”
“當然去了。”路芷欣一臉“你這不是廢話嗎”的嫌棄眼神看我,繼續往下講:“我們班那些學霸矜貴,拉不下來面子,可又實在想知道把他們都通通干下來的神人長什麼樣,所以就派了任子晉和一個二世祖去打探消息了。”
“這一去就是好久,課間活動都要結束了他們兩個才施施然回來。一回來,就被全班人團團圍住了。”
我聽得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聲音也小小的:“怎麼樣?”
路芷欣掃了我一眼,語氣平平淡淡:“這任子晉一進來,二話沒說,揮了揮手,就回座位了。而那個二世祖,只說了一句不足為慮也坐回去了。班裏的人也立刻放鬆了神經,都一窩蜂散了。還有些過分的,酸了她一兩句,說她只是一時運氣。”
我幽幽地看着路芷欣,輕飄飄地補刀:“這補刀的人里,有你吧?”
路芷欣立刻橫了我一眼,帶着刷刷的刀子,語氣也有着被戳穿的尷尬和惱怒:“我哪有補刀?我只是對她的實力持懷疑態度,僅此而已!注意你的措辭!”
“好好好好好。”我看她如此激動,深怕她當街暴打我,連忙認錯轉移話題:“那之後呢?之後怎麼樣了?”
她這才將那份兇相收起,聲音里卻還是夾雜着冰碴子:“那時候大家都覺得她只是一時得意,成績里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的,之後便也沒人在意了。直到一周后的周考,她再次得了第二,依舊保持着與蔣越澤縮小一截的分數差距,大家這才真正的覺得慌了。”
肯定也包括你。我心裏默默補充。
“當然,也包括我。”路芷欣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不情願地粗聲補充,還一臉惱怒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順了順她的後背,無聲地哄她。她撞開了我的手,繼續大步地向前走,繼續講故事:“那段時間,大家對那個二世祖橫眉豎眼的,怪他誤導大家掉以輕心。我看任子晉也很不順眼,懶得和他說話。”
“老師也如臨大敵,開了動員會,說年級第二被重點班奪取,這是我們實驗班的奇恥大辱,班裏的學霸都很不服氣,各個都卯足了勁,頭懸樑錐刺股地學習,期待一周后的月考交鋒。”
我嗯了聲,自然而然地往下接:“然後,還是敗了?”
路芷欣聽了,嘖了一聲,嚯得扭頭看我,一臉恨不得拍死我的表情,我立馬笑得人畜無害,她這才不情願嗯了聲:“不僅敗了,還輸得很慘。”
我哦了聲,有點佩服,又有點不甘心地追問細節:“有多慘?”
路芷欣忍無可忍地看我,還停下來腳步,憤怒地指責我:“文科生說話不該委婉動聽嗎?你怎麼說話這麼不讓人待見呢?”
我不情願地哦了聲,從善如流地換了個問法:“那你們一眾高手,是如何在武林大會中惜敗的呢?”
這下她沒了可挑剔的地方,只能自己憋氣憋到臉紅,不情不願,語氣惡劣地道:“以往的斷層,只有蔣越澤一個人。但從那次開始,第二名和第一名的差距雖然還是很大,但斷崖式差距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而第三和第二的差距,卻是越來越大,形成了新的斷層。那時候大家還編了玩笑話,以前的第一大家望塵莫及,但現在老二勉強可以和他在同一條路上。而以往結伴而行的老三至老十,現在勉強只能看到老二的馬屁股了。”
我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你們理科生還挺有意思,形容差距都是包含着速度問題。”
“沒辦法,誰讓學神壓了死死壓着大家好幾頭,我們是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更不敢肖想第一的位置,滿腔怒火澆滅,只剩下了佩服。但這時候陳鷺晚作為冷不丁冒出來的黑馬,不僅幹掉了我們這一票自傲的武林高手,還穩穩地坐到了大家拚命爭的位置,連個輪番上位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說,大家誰能服氣?”狗狗
我設身處地地想想,覺得路芷欣說得很有道理。
因為自己也是有過這樣的經歷的。橫空出世,就到達了別人到不了的高度,任誰都會意難平的。
“所以,之後大家是越斗越狠,越斗越狠,之後的每次考試,大家的分數都有上升,連帶着班裏的平均分都高了很多,我們老李笑得都合不攏嘴,你舅舅都誇他班主任做得好。但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陳鷺晚帶給大家的危機感。也可稱作是蝴蝶效應吧。”
我點點頭,很是贊同,也很是讚歎。
真的沒想到,陳晚的爆發力這麼強。也真的沒想到,陳晚居然有這麼輝煌的過往。
我的好奇心和熱血勾起,彷彿看到了一個沒有硝煙瀰漫的戰場,處處都是刀光劍影,暗箭難防的世界,稍不留神,就會被趕下場。但陳晚憑一己之力,死死地守住自己的城池,不讓別人靠近分毫。
“那再然後呢?”我急忙追問道。
“再然後,就是我們大家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用我們語文老師的話說,就是越挫越勇,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上學期期末考。”
“那次我發揮的不錯,年級第四,我本想着去年級大榜前看看這個陳鷺晚考了多少,結果我還沒行動,班裏的同學就在大聲嚷嚷,她還是第二。”
“那時候我們大家就有了心照不宣的一個認知。那就是,她算是坐穩這個位置了。萬年老二這個名號,她也算名副其實了。”
我抿了抿唇,輕聲道:“原來萬年老二也有是帶着羨慕和嫉妒成分在內的誇獎啊。”
“誰說不是呢?”路芷欣的口氣有些諷刺,也有些哭笑不得:“為了這個,我們酸了好幾天,可又無可奈何。誰讓我們干不過她呢。”
“等到了表彰大會的時候,我特意早早地就位,就是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陳鷺晚到底長什麼樣。”
我笑了笑,覺得路芷欣有些可愛,便催着她繼續說。
“那天上台的時候,我路過蔣越澤身邊,匆匆瞄了一眼他旁邊的陳鷺晚,總算是理解了任子晉當初,為什麼會擺手。”
我更好奇了,自然而然地問道:“為什麼?”
“一言難盡,這就是任子晉的意思。”路芷欣靜靜地看我:“雖然這麼說不太禮貌,但這確確實實就是任子晉想表達的意思。”
我有些被噎住:“她,打扮得很奇怪嗎?”
“起碼和現在完全不同。”路芷欣一針見血地回:“厚厚的劉海遮住大半張臉,臉上有很多小雀斑,還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更是遮住了五官。皮膚也沒有現在這樣白,比現在胖一些,應該還戴着牙套。唯一一樣的,就是她的氣質,漠然疏離。”
我有些不能相信,忍不住質疑:“會不會是你認錯了?”
路芷欣橫了我一眼,冷颼颼地開口:“即便她掀起劉海,消了雀斑,摘了牙套,但她的五官沒有跟着她的眼鏡換了新的,還是原裝版,所以我認得清。”
我哦了一聲,還是壓不住心裏的不可思議,獨自消化了許久。
我默了默,理清了自己的頭緒,繼續問道:“那麼她是因為什麼,她會改名叫陳晚,而且她的變化如此之大呢?”
路芷欣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更疑惑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麼?”
路芷欣沉吟了下開口:“不知怎麼的,高三下學期每一次大型考試,她都在十到十五徘徊,再也沒一次回到老二的寶座。而且每一場都是關係到保送名額的考試,她卻次次都考砸了。”
說完,路芷欣連忙扭頭看我,急聲道:“雖然我們大家都知道,只要有蔣越澤在,保送就沒我們什麼事。而且你的事也沒有影響到他,所以你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