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與龍

她十六歲前，覺得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妖也沒什麼不好。

*

在妖族與人類共存的這片大陸上。

南國四季分明，春起風，夏落雨，秋結霜，冬飄雪。北國則是漫漫嚴冬，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南國是人類的國度，他們辛勤耕作生活，國泰民安。北國生存的則是他們所畏懼的妖怪。

要說北國的妖怪，那麼最兇險的，便是龍。

相傳那些龍族在幼年時十分弱小，成年之後則會浴火化龍，再而可以化作與人類無二的身形。

人類之所以能夠分辨出它們，是因為龍族比人類更強大。

“龍能上天下海無所不能，他們能輕而易舉做到我們所不及的任何事。”

婉清依然記得，國師曾經跟她的父王說過。

“就算是不化作龍身，僅僅只是人形，也可以御風而行。”

她躲在一旁聽着，不知道父王的臉色是怎樣的，或許會因為知道這樣的事情幾天幾夜寢食難安。

因為父王一直堅信龍族會打過來，然後吞併我們的土地。

但龍族與人類的國度有結界，千萬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或是龍去打破它。

這樣的相安無事，她相信會一直持續下去。

但這一層結界並不能阻止她對龍族的神秘嚮往。

＊

她是南國王的女兒，名喚婉清。

已入嚴冬臘月，大雪未止，城郊的雪能莫過小腿，婉清在身後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再轉過頭，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這樣也算是修得一門仙術，達到踏雪無痕的境地了。

“公主，你不能再走了。”一個青衣的小侍女擋在婉清的面前。

婉清裹了裹身上的衣裳，笑着說道：“現在回去，我就跟父王說是你放我出宮的。”

侍女猶豫地放下手臂，只是用哀求的目光望向自己。

“我有些冷了，去幫我拿件衣裳吧。”

侍女有些不為所動，婉清輕咳了幾聲，單薄的身形在大雪中微微顫抖。

“公主在這裏等奴婢，不要再亂跑了。”

侍女一路小跑，消失在白茫茫的盡頭。

國境的另一處則是嚴寒。

寒風夾飛雪肆虐。

韓信身上猙獰的傷口橫跨胸口，鮮血染紅了他身上銀白色的盔甲，已經凝結，早已沒了往日的熠熠生輝。

韓信的神情恍惚着，微弱的氣息在風中幾不可聞，似乎下一秒身子便會倒下。

血跡，沒有了。

腳印，也不會留下。

唇頰已經乾涸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拭去，可遠處的兵馬卻已經追來。

他自嘲地笑着。

終究是躲不過嗎？

他不信命！

咬緊牙關，化作白龍，隱匿在風雪中。

＊

雪止了。

天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婉清想着，這樣她就會跟着自己的腳印追上來了。

她一路向北，呼出的濁氣在空中瀰漫成水霧。

遠處，似有點點紅梅在迎風獨立。

她想，這皇城外的梅一定有着皇城內的梅不可取而代之的傲骨。

她走到近處想瞧個仔細，才發現那不是紅梅，而是血。

鮮血在白雪上綻開了花，妖艷極了。

新鮮的血液未乾，她跟隨着血跡走，沿途的樹也有些被摧殘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