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鈺
我本來不打算接客的,可眼前這位帥到慘絕人寰的兄弟讓我不忍心拒絕,只好放他進了門。
“我叫宋鈺,今天慕名來訪是想查一個人的下落。聽說范先生鐵口神算,算天算地算生死,不知道能不能幫我算算一個人的下落。”
“那你來的可真不巧,我爸出遠門了。”我聳聳肩說道。
“這樣啊,那小范先生會看相尋人嗎?”宋鈺並不氣餒,反而問起我來。
“懂一點皮毛,恐怕幫不上忙。”
“試試吧,這個姑娘最後的失蹤地就在江北,我是金陵人,在江北人生地不熟。”
說完宋鈺打開他的雙肩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張相片遞給我,這張相片沒有過塑,看起來有點陳舊,似乎是從某個證件照上面撕下來的。
照片里的女孩子板個臉,穿着高中校服,儘管眉眼還沒有長開,可已經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清純中帶着一絲冷淡。我越看越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當我把照片翻過來來時,赫然發現上面寫着一個名字。
白輕雪!
我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照片的人會是年少時的白輕雪!
“怎麼,小范先生見過她?”宋鈺可不傻,看見我的異常反應,立刻追問。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好苦笑。黃建平曾經說過一直沒有白輕雪的家人來打聽她的消息,可是現在終於來了。
“白輕雪是我同學,已經失聯好幾個月了。之前我有事去了西疆,回來后才開始找她。根據她網上信息最後的記錄顯示,她好像是來江北參加一個求職面試。可是她沒有說是去哪家公司,之後她的網上信息也沒有再更新過。”宋鈺點上一支煙說道。
他抽的是那種很細的坤煙,聞起來還有點薄荷味道。點煙的姿勢十分嫻熟,看起來已經抽了很久了。
“報警了沒有?”
“她是繼女,和繼父關係不太融洽,讀完高中就和家人不在聯絡了,沒有人去報警。”
“沒有報警的話,那你來江北又準備靠什麼去追查呢?”我好奇的問他。
“其實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我也不瞞你,我早年跟着一個奇人學過一點地先生的術法。來到江北市后,我請香問過土地爺,白輕雪的魂魄曾經在這裏出現過。”宋鈺吐出一個煙圈,緩緩說道。
宋鈺居然是一個地先生,而且還是個會請香的地先生。這下我更吃驚了,地先生的江湖地位可比茅山道士要高多了,甚至還在真正的麻衣相士之上。
茅山道士以驅鬼辟邪作法事為名號,在江湖中最常見。麻衣相士則是在驅鬼辟邪的基礎上增加了算命堪輿憋寶醫病相陰宅,堪稱全能型選手,最受歡迎。不過也正因為太受歡迎了,江湖中的麻衣相士十個裏面九個都是假的。
但是地先生卻沒有人敢假冒,如果作假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因為他們屬於特殊職業,只針對特殊人群。
說道地先生,不得不提現在盜墓狂潮。自進入新世紀一來,地下的古物開始大受歡迎,到處有人出高價收購,而且價格一路瘋漲。後來各種盜墓題材的小說開始在網絡橫行,更是助長了盜墓風氣。
地先生,又稱掌眼,是盜墓團伙裏面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精修《宅經》、《撼龍經》、《尋龍訣》,同時還通一點南派茅山術法,道行高深的還會請香問土地,問山神。
眼前這個宋鈺看起來年齡最多二十齣頭,沒想到居然已經有了請香問土地的本事,真令我大開眼界。而我現在除了懂一點點南蠻子相術,對於道法連入門都沒有呢。不是我爸不肯教我,主要是我現在的身體只有人魂少了天地雙魂,要修練起來的話,劫難重重。
所謂天魂通神,地魂通鬼,我連天地雙魂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問鬼神呢?
想到這裏,我看宋鈺的眼光不由得變得尊敬起來。連忙把他請進正屋,看座奉茶。
本來我還想編故事騙騙他,可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只好說些實話了。
“我的確見過白輕雪,不過我見的是她的鬼魂。當時她在一個鞋店作祟,老闆娘請我爸去除邪。我爸念出招鬼禁咒,白輕雪出現后就把她驅散了。你也知道,人死後變成鬼生前意識多半不在了,所以……你也不能怪我爸。”全說實話是不可能的,我這話說的半真半假。
宋鈺先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緊接着淚珠子簇蔟而落,看得出是動了真感情的。
我也沒想到他一個年輕小夥子會說哭就哭,半天才想起遞給他紙巾。看着他臉上的淚痕,想到白輕雪的可憐,我也跟着難受起來掉了眼淚。
“我哭是因為和白輕雪關係親密,你又哭什麼?”宋鈺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我無話可回答,總不能說我哭我的老婆吧?
宋鈺見我不說話,也不再逼問。看見我桌子上有酒,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見狀我又拿出兩瓶酒,沏了一壺茶。
喝了幾杯之後,宋鈺的神情恢復了幾分。畢竟他早就知道白輕雪死了,至於鬼魂總會消散的。
“那個……你這裏可有吃的嗎?我從金陵坐車到江北,一天多都沒有吃東西了。”宋鈺借酒壯了膽,提出一個令我沒想到的請求,說完他的臉微微一紅。
“那咱們就先吃飯吧,我去給你做。”
“好,我來幫忙。”宋鈺估計是餓急了,滿口答應。
院子裏種的有黃瓜番茄,我摘了幾根黃瓜拿刀拍碎,淋上點芝麻醬和生抽,接着開始洗米煮飯。宋鈺去院子裏摘點菜心洗洗,炒個青菜。
熱米飯搭配着兩樣清爽可口的素菜,宋鈺吃得滿頭大汗。
“你怎麼不吃?”宋鈺停下筷子問我。
“我不餓,只喝酒就好。”
江北天氣炎熱,雖然已經立秋,大家基本都還是夏裝。可是宋鈺穿的卻是看起來很厚實的長袖運動裝,黑白兩色。
等他站起來去洗碗的時候,我又發現他的腰細的有點過分。忽然,我腦袋裏靈光一閃,宋鈺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完美解釋我為什麼從他面相上看不出什麼了,因為我看他時用的是相男術。想到這裏,等宋鈺從廚房出來,我又盯着他的臉用相女術看。
這下面相全出來了:獨命,無兄弟,姐妹宮黯淡不明,幼年喪父,母親改嫁。早年遇貴人相助,運勢不錯。不過她印堂白中透黑,家中服喪,近期怕是又要攬上血光之災。
“小范先生,我臉上有花嗎?進門時這樣,現在又盯着我看半天了。”宋鈺沒好氣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看你面相特殊,剛才忍不住幫你分析了一下。”
我尷尬的回答。
“看出什麼來了?”宋鈺來了興緻。
“首先,我看出了一點,你不是男兒身。一個登堂入室的地先生,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姑娘,厲害了我的姐。”
“嗯,好眼力,居然現在才看出來。”宋鈺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看到她不以為意的表情,我有種智商被侮辱的感覺。
“從金陵追到江北專門來調查白輕雪的死因,只是同學關係有點說不過去吧?我看你印堂黑中透白,預兆今年有親人去世。我斗膽猜測猜白輕雪肯定和你有血親關係,但是你倆面相差距明顯,所以我猜她可能是同母異父的姐妹。”
這是我第一次當面給人說相,一口氣說完,忐忑不安的等着看宋鈺的反應。
“白輕雪是我姐姐,我倆的確是同母異父。我姐姐性格冷漠,對於我父親有着天然的疏離感覺,和我也不太親近,不過我從小就是把她當做親姐姐一樣對待。”
“現在白輕雪已經死了,你打算怎麼做?報警嗎?”我又問她。
“不,我要親手為她復仇。我姐死後既然變成了鬼,肯定是遭了橫禍。我手裏有件邪寶冥器,無論是誰害死了我姐姐,只要被我摸到陰宅所在,我就可以搞得他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