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崩塌
夏大伯看着自己老媽那高深莫測的樣子，便急不可耐道“媽，你疼疼兒子我，就說了吧！”
夏老太嘆了口氣，直接了當道“要我說，很簡單，你只要保證以後別再對我乖孫動手就行。”
夏大伯對自己老媽這要求也是無語了，便立馬做出保證。
夏老太一看事妥了，心想還得自己這老將出馬，便得意洋洋的說著“這事就咬死了是老二他們得罪人才招來的禍端。都說捉賊拿臟，哪怕在心知肚明，沒有證據就是不行。再有剛他們也沒說是仁娃乾的啊，那不是你自己嚇自己嘛？”
夏老太看把事說清了，也就沒管還在那糾結的夏大伯，想着今天自己乖孫給自己出氣了，自己的好好獎勵，便徑直往廚房走去，看能做啥好吃的。
夏大伯總覺得哪裏有點彆扭，掙扎了好久，但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應下了，想着再和自己老媽通個氣，結果這一抬頭髮現人走了，不由得感嘆道自己老媽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真是不減當年啊。
…………
吃了好幾天的土豆白菜，夏夏覺得自己都要變成土豆白菜了，乍一聞到香噴噴的豬油味，夏夏口水就不自覺的留流了下來，夏爸和夏媽看着閨女這饞樣，不由得笑出了聲，夏夏繃著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滿是控訴，彷彿在說再笑就再也不理你們了。夏媽死死的捂住嘴，生怕再笑，自控力稍微好點的夏爸繃緊了臉，一本正經說道“等下飯就熟了，囡囡再等會哦！”
後來夏夏才知道，秋收要下大力氣，所以村裡哪怕再窮的人家也會在飯菜里多放點油水。
夏爸借口出去，實際上是去看飯還有多久能熟，沒成想剛進廚房門，就被王桂花給冷嘲熱諷一番，心大的夏夏也沒往心裏去，畢竟這人只是自己的大嫂而已。
夏爸估摸着飯菜還得一會熟，想着飯好了再叫吧，就徑直往院子裏獃著，可沒成想就是這幾分鐘的工夫，夏爸的世界再次發生了崩塌。
也許是夏老太的邏輯太過於強大，也許是夏大伯的面子真值錢，反正夏大伯是徹底的被說服了，認為這一切都是二房罪有應得。於是事情就在不經意間拐了個小彎，整件事也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抽瘋的緣故，夏大伯看着夏爸一個人呆在院裏，就徑直上前，滿臉憤恨的說道，“真像媽說的這樣，得罪人了才發生這事？”
夏爸看着自己大哥走過來，又聽到他那看似關心的話語，心頓時暖暖的，想着這家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想把事坦白了，又想着這是自己的親侄子親侄女呢，就繞了個彎道，“哥，這咋可能呢，都村裡村外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說我啥性格，你還不清楚嗎？”
這時候夏大伯也突然醒悟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可又不得不圓過去，就順着夏老太出的主意死命的往下編“也許是不經意得罪人，讓人記恨了呢，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不然這要一直下去，可就後患無窮了哦。”
夏爸一直知道自己大哥老實，平時做事腦袋也不轉圈，想着孩子這的從小教，便直言道“哥，我本來沒想告訴你，就怕你生氣，可想來不妥，所以還是說了。這事和外人沒啥關係，也不是我這當弟的得人了，而是你家甜甜和仁娃做的，估摸着是為了夏叔給的幾個雞蛋吧！”
夏大伯一聽這話，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戳破真相，惱羞成怒道“老二，你咋能這樣啊，做錯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反思。再說了甜甜和仁娃是咋樣的孩子，我這當爸的還不知道啊，你別再亂說了，省得我這個當大哥的翻臉！”
夏爸想着這事是不是自己沒說清楚啊，也就不再隱瞞細節，把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可夏大伯依然一副護犢子的樣子，冷冷說道“你這捉賊還拿贓呢，你這當人叔叔的，沒證據可別瞎給人定罪啊。”
夏爸喏喏了半天，也沒說出啥證據來，誰讓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呢，再有家裏也沒旁人，說了按自己大哥的性子恐怕也不信吧。
就這樣，心思各異的夏大伯和夏爸在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知道喊吃飯兩人才結束這尷尬的狀態，各走各的進屋裏去了。
夏爸這邊腳步一點不帶停的往屋裏趕，生怕自己的寶貝閨女等急了。一進屋裏，夏爸就抱着夏夏就好一個親香，連坐都沒坐，就抱着夏夏往堂屋吃飯的地方去，夏媽也是緊跟日後，就怕耽誤點時間，夏老太再找借口發飆。
這邊，夏爸在堂屋裏呆了會，發現自己大哥還沒帶着孩子過來，尋思着別是自己那番話被大哥琢磨過來，在屋裏教訓孩子呢，就忙把夏夏安置在椅子上，沒顧的上說什麼就急忙往大房的方向走去。
夏爸剛走進大房門口，發現沒啥哭鬧聲，就準備喊人吃飯，可沒曾想屋裏傳來自己大哥的聲音，“你二叔家的房子被糟蹋成那樣，肯定是你們做的吧，別著急否認，別忘了你們可是我的崽，屁股一撅就知道拉什麼屎了。這事我也不追究，但你們要給我記得這事和你們沒關係，是你二叔他們得罪人才會如此，知道嗎？”
夏爸的心猛地一涼。
屋裏的夏甜甜和夏仁聽到自己老爸的安排，忙上前狗腿道“爸，我們知道了，你放心吧！再說了就二叔那屁都不帶放的性格，就算有證據有咋樣呢？”
此刻，夏爸的心一疼，這就起自己關懷備至的侄子侄女啊，原來竟是這樣看自己的。心都涼了半截的夏爸也沒再吱聲，就要往堂屋走，可又聽到閨女的名字，腳步頓住了，就聽到自己從小疼着長大的侄子夏仁竟在那氣沖沖的嚷道“爸，你是沒看到囡囡那賠錢貨，竟然吃煮蛋。我讓他給竟然還敢反抗，真是賤皮子，看我下次不把她打服……”。
夏爸以為自己大哥怎麼著也會說兩句孩子，豈料只是捂着孩子的嘴，示意他小點聲，別被人聽到。
夏爸壓了壓心神，整個人貼在牆上，就怕錯過哪一句。
屋裏的人可不知道有人在偷聽呢，依舊在那發泄着自己的不滿，尤其是被捂住嘴的夏仁，沒好氣的說道“爸，咱怕什麼啊，你不是說二房的一切都是咱家的嗎？那你幹嘛還這樣啊？”
一切還在繼續。
屋外的夏爸把裏面的一切聽的一清二楚，心裏的絕望、不可置信瞬間鋪天蓋地湧來。害怕被發現的夏爸壓着身子，一步步的往外挪，等覺得差不多時，就迅速的往堂屋裏撤，彷彿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
看自己便宜老爸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夏夏就打算去看看，可正準備從座位上挪下去時，就看到夏爸一臉驚慌失措的往屋裏走。夏夏想着肯定是發生了事，不然不會這樣，看了看眼下的環境也不適合問，想着吃完飯再問吧！
不一會兒，夏大伯也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了，這時夏爸的呼吸明顯急促了。
等吃飯時，夏仁和夏甜甜旁邊放着夏老太特意給蒸的蛋羹，被區別待遇的夏夏也沒有啥不滿，誰讓她對夏老太這人一點期望也沒有呢？
夏媽反倒是張口問了一句，結果就被夏老太嗆了回來。
夏仁和夏甜甜一副得意洋洋的看着夏夏，彷彿在說吃不到吧，饞死你！
夏夏又不是傻子，咋可能沒有感覺呢，但還是心無旁駑的吃着飯，但旁邊的夏爸可是呼吸明顯的加重了，但面上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飯也不知道吃，就一個勁的在那發愣。
看着其他人都在那搶着吃，夏媽就趕緊戳了戳夏爸，示意他趕緊吃，別一回沒得吃。可夏爸還是那樣，直到吃完飯回到屋裏，依舊是沒緩過神來。
等回到屋裏，夏媽忙問夏爸咋了，夏爸象徵性的說了那麼幾句，整個人敷衍極了，但還是關心道“趕緊休息吧，下午還得上工呢！”夏夏本想着把早上沒吃的煮蛋給夏爸，可顯然夏爸心不在此，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於是一家三口就在那張被糟踐不成樣子的床上息了，但至於休息的咋樣，也就只有個人知道了。
沒心沒肺的夏媽沾床就睡，夏夏則是想着自己便宜老爸這備受打擊，不出意外肯定是對自己有利的，就帶着美美的心情入睡了。
夏爸一會一翻身，整個人焦躁不已，腦子裏不停的閃現出起自己偷聽的那一幕幕，思緒放遠，小時候自己和大哥上山偷鳥蛋，下河摸魚的一幅幅畫面又呈現出來，兩個極端的畫面不停的交叉轉換，使得夏爸掙扎糾結極了。
長兄如父並不是一句空話。童年裏很多的兄長就是承擔了父親這一角色，很顯然，夏大伯在夏爸的人生里就是扮演着這樣一個如父如兄的角色，毫不誇張說，夏大伯在夏爸的心裏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地位。
可以說，夏爸一整個中午都在那想事。一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一會納罕道自己大哥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變化，一會心疼悲憤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裏，囡囡孩子到底遭了多少罪……
時間悄然流逝，差不多起床上工時，夏爸依舊保持着那副思考的神情，彷彿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之無關。夏媽先醒過來，以為夏爸睡好了，只是愣神，就戳了戳，示意好緊收拾。也許是起床的動作有點大，夏夏也是被吵醒了。
夏夏看着夏爸他們還沒走，耍賴皮的往夏爸懷裏撲去，不忘獻寶道“爸，這是我給你留的煮蛋，趕緊吃，不然下午就沒力氣幹活了！”
夏爸聽着閨女那甜到心底的話，被親人打擊不行不行的心也瞬間熱起來，整個人像活過來似的，便故意用自己的胡茬扎夏夏的小臉，道“呦，閨女也懂得心疼人啦，真是爸爸的乖女兒！”
夏夏被扎的不行，就連忙往夏爸懷裏躲，怎奈這小小的人怎能逃過夏爸這大大的手掌呢，於是父女倆鬧成了一團，旁邊的夏媽看到這也就跟着笑了起來，想着有閨女在，自己老公這怎樣也都開懷了。
一時間屋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彷彿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