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黃昏中的相識
餘子蕭跟着老大爺的三輪車一路走到了城郊的垃圾收購站，大爺正美滋滋的從三輪車上卸貨，旁邊的幾個人也忙得不亦樂乎。
“一共三十斤！”收購站的老闆秤好了重量，餘子蕭看到他把那一大堆東西混成一團塞到那入同垃圾山的倉庫里了。
這可咋整？餘子蕭口袋裏雖然還有些錢，但也總不能去把垃圾都買下來吧，自己也不知道面具被擠到什麼地方了。
餘子蕭就這樣一直蹲在垃圾收購站的對面，已經餓得扁平的肚子不斷發出“咕咕”的信號，感受到太陽越來越大時，餘子蕭才決定暫時性放棄：先去吃碗面，待會等人少些了我再去找那個老闆說情況。
剛沒走出幾步，餘子蕭就看到不遠處的以後斜坡上，一個老人正在艱難的推着獨輪車，那上面裝滿了應該是拿去收購站賣的垃圾。
因為體力不支，老人的獨輪車一下就從坡上側翻了下去，各種飲料空瓶，廢舊紙板和塑料散落了一地，老人也仰躺在了地上，發出“哎喲”的聲音。
餘子蕭見狀就趕緊沖了過去，他把老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老人攙扶到了一旁簡易的公交車站的座位上，然後又把獨輪車移到了路邊，並開始收拾起地上的東西。
“小夥子，你是青嶺高中的學生？我看你穿着校服呢。”老大爺的聲音並沒有像他外貌看起來的那麼混濁滄桑，反而有一種清澈的感覺。
“是的，大爺，我現在高二。”餘子蕭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大爺正坐在座位上看着他。
“不是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敢扶老人嗎，你就不怕我訛你啊？就前幾天我還看到了新聞說一個小夥子扶了一個大媽，賠了好幾萬呢！”
餘子蕭覺得大爺說話時就像是電視裏的那種評書演員，每個咬字都非常清楚，絲毫沒有讓人覺得陌生的感覺。
“別人怕，我不怕，這世界上終究還是好人多，我看您面相就知道你知道你不是壞人。”餘子蕭覺得大爺看起來親切，也就輕鬆的開始了對話。
“哈哈，你說得沒錯！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不然我今天非得訛你個好幾萬！哎喲！”老人說得有些高興，正要站起來時，腰部的劇痛把他疼得叫了出來，他趕緊坐下用手扶住了腰。
“您沒事吧，我還是先帶您去醫院吧。”
“別別別，我這是老毛病了，沒得治的，又不是剛才摔的。”
“可是……”
“你們今天不是開家長會嗎，現在學生家長們應該都還在學校參加體育比賽吧，你怎麼跑出來了？”老人一下子轉移了話題，餘子蕭可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爸他早回去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餘子蕭說話之前環顧了四周，用類似於吹氣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啊？我有點聽不清？”老人其實聽清了。
餘子蕭心裏憋着一口想要嘆出來的氣：“我說—我爸早就回去了—我是溜出來的—”
“這可是曠課啊，怎麼年紀輕輕就不學好。”
“沒辦法，我出來找東西，一個面具，那對我來說很特別，可是不小心被學校收廢品的大爺弄到垃圾收購站去賣了。”餘子蕭正愁一天的委屈都沒有地方訴說，他看了看眼前這個和藹的大爺，想着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地方。
“面具？”大爺的眉頭皺了一下。
“嗯，一個奧特曼面具。”
“不就是個面具嗎，再重新買一個就好了啊。”
“不行的，那對我來說很特別，上面貼着……”餘子蕭突然意識到不能再說下去，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嘴，結果把剛剛手上粘滿的垃圾碎屑和泥土全都吃到了嘴裏：“噗噗！今天真的好倒霉……”
“這樣啊，那大爺我待會去幫你瞧瞧吧，那個老闆和我也是老熟人了。”大爺重新站起來推起了獨輪車。
“真的？”餘子蕭把大爺從獨輪車的把手上擠開，“我來推，我來推，大爺你幫我找面具就行。”
剛走到收購站門口，收購站老闆就笑臉迎了上來：“喲，林大爺，今天又來了，今天帶了多少斤啊。”
“都在車上裝着呢。”老人指了指身後的獨輪車和餘子蕭“今天來只要是想幫這個學生找東西，他有一個面具不小心被羅老頭收到這來了，待會找着了，就按重量算買回來吧。”
“喲，林大爺，你這說的什麼話，大家都那麼熟了，我這庫房裏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你待會找見了，拿走就是，說什麼買不買的，你要是再說，你今天這車貨我可就不收了。”
“好好好，那我就進去找找，你先把這些東西稱了吧。”老人說完就進了那個昏暗的庫房，餘子蕭能問道裏面的一股紙板生霉之後才特有的味道，他趕緊用袖子遮住了鼻子。
老闆和餘子蕭一起卸好了貨：“一共三十二斤小兄弟你來看看對不對，唉！小兄弟？”
餘子蕭只顧着自己的面具了，老闆叫了他好久他才緩過神來：“噢噢，對對對，三十二斤。”
估計過了二十分鐘，才聽到庫房大門那傳來了一些聲響，之間老人兩手空空的走了出來，一身本來就髒兮兮的衣服這下變得更髒了。
“小夥子，不好意思啊，實在是沒有找到，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呢。”老人用手扶着自己的腰。
“沒事的，找不到就算了，您不用再麻煩了。”餘子蕭真擔心再找下去老人出什麼意外。
“這樣吧，這批垃圾會放一周的，到時候我們會分類，應該很容易就找到了，我打電話通知你們吧。”老闆很熱情的提出了解決方案，餘子蕭和老人也都點頭同意了。
太陽快要沉到西邊的那個小山丘里去了，天空中的雲朵也被太陽的餘暉染上了一層紅暈，不斷有飛鳥從頭頂掠過，吱吱喳喳的叫聲就彷彿是在表達對春的喜悅。
“你還不回學校？看樣子你是外地來的住校生對吧。”
“這您都知道？”
“這有什麼啊，我們這個小鎮就這麼大，學生就那麼多，幾乎家家戶戶都互相認識。我看你是生面孔就知道了。”
“噢噢，那我也該回去了，大爺你也回家吧。”
餘子蕭對大爺擺了擺手，就垂頭喪氣的朝學校走去。
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罵慘吧，那個宿管阿姨肯定又要把我當全樓典型去別的寢室宣傳了……
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了夜空中，一處農家小院裏，正響起悠揚的小提琴聲，這處房子依水傍溪而建，房子前面是一處種滿了綠油油植物的菜園，房子的旁邊還栽着幾棵大小不一的柳樹，蛐蛐和其他昆蟲的聲音連同小提琴一起為這片夜空演奏了一曲春日交響樂。
“下個月的比賽準備好了嗎？我聽着你還是有些生疏。”
“沒關係的這兩天我會加緊練，可是馬上就要全市統一考試了，我怕時間上分配不過來。”
林妤坐在有些昏暗得燈光下練習小提琴，這裏就他們一戶人家，所以也不用擔心會吵到別人，倒是由於太安靜和空曠了，林妤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害怕。
“這個你要自己調整好我當年也是和你一樣，一邊拉琴，一邊學習，最後還不是考上了全省最好的學校……那時候我和你奶奶……”
“爺爺！你又開始了，我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你是不是又要將你和奶奶是如何發展成戀人然後結婚的事情啊，我耳朵都快要聽起繭了。”
窗外的月光透進了房子灑在了樂譜上，銀色的五線譜像是要跳動起來，一個個音符彷彿都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林妤又開始了練習，這首梁祝已經練習了一個月了，始終沒有達到自己心裏想要的效果，林妤可以憑藉下周比賽的名次拿到全省最好的音樂學院的入學免試名額，但林妤仍然對這次機會有所顧慮。
“今天啊，我遇到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是我們學校的。”爺爺一邊剝橘子一邊笑着講訴着。
“今天又是上那個坡，我不小心，哐當一下！就把車子弄翻了，當時我還想着完了，這下誰來幫我啊？”林妤並不對爺爺的話做任何理會，爺爺吃下一瓣橘子后就繼續說，“結果那個小夥子一下就過來把我扶到了座位上，還幫我把東西收拾了起來，就像他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那你謝謝別人沒有？”
“當然謝了，我還幫他找東西呢，一個啥子面具，說是不小心被學校那個收破爛的羅老頭收走了，孫女我給你說啊，你以後上了大學找男朋友就得找這個小夥子這樣的，不光善良……”
林妤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琴，她看着爺爺嚴肅的問道：“什麼面具？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面具啥的今天沒有找到，老闆說找着了打電話給我呢，那個小夥子嘛……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巴…”
“爺爺！我沒有開玩笑！”林妤有些急了。
“哎喲！我也不記得了啊，我這眼睛本來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今天就見過一次，哪裏還記得住，不過他不是我們本地人，外地來的。”爺爺說話時用手撓着腦袋。
“唉，算了，問你也白問，你快別撓了，自己有幾根頭髮自己不清楚啊？”
爺爺傻傻的笑了笑，林妤又重新拿起了琴：“真不懂奶奶當初是咋看上你的。”
“高二四班，餘子蕭。”教導主任嚴厲在學校門口把準備翻牆進去的餘子蕭逮了個正着，“下周星期一必須要通報批評，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那學校還不亂套了！”
餘子蕭撅了撅嘴，臉上凈是不屑的表情：“隨便你，不過我是去給我爸寄東西了才回來遲的，那希望你跟他說明一下情況。”
嚴厲的語氣一下就軟了下來，他煞有介事的咳了兩聲：“既然是為了關心家人，那這個嘛，看在你這麼有孝心，這次就算了，扣兩分表現分就是了，快回寢吧。”
餘子蕭差點沒把臉皮撐住笑了出來，回到寢室后，餘子蕭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實力這東西真好用，可我才不會靠別人來得到這些東西，葉夢寧總是不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