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信上有血跡，大人不打開看一下嗎？”燕伊伊平靜的神色看向謝東。

謝東嘴裏的話噎了回去，皺着眉頭看向手裏的信封。

信封上是他的名字，上面的確有一隻拇指血印。

謝東的指尖輕而易舉的拆開了信。

一目十行而過，謝東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燕伊伊伸出手，聲音傳來：“我可以看看嗎？”

謝東下意識縮了縮，並沒有立即給燕伊伊。

有一些事，他自然的想迴避燕伊伊。

僅僅是因為她是一張白紙，太過單純。

他怕那些曾經他做過的事把她嚇跑了。

“不可以嗎？”燕伊伊問他，伸出的手，卻是固執的沒有收回。

謝東捏着信封，想要解釋，可對上她乾淨冷靜的目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謝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封給了她。

贏華自盡，這是她自盡前的絕筆，給謝東寫的最後一封信。

贏華是喜歡謝東，甚至可以說，她愛慘了他。

那一年馬車上上的嬌嬌女，蹲下身子，伸出手的一剎那，已經遺落了芳心。

贏華在謝東離開身邊的時候，一直擔心他的安危，後來赤水國帝后逼問她，斷了她一雙腿，她亦是無怨無悔。

贏華原本以為，謝東曾經對她動過真情。

直到到了掣北國，聽到他要娶妻成婚的時候，她才徹底醒悟，原來她至始至終都只是一枚棋子。

贏華與謝東不是沒有過美好回憶，或許那是屬於她自己的美好回憶。

贏華把謝東救了回來，在她的悉心照顧下，謝東一天天康復，成了風度翩翩的男子。

當時的謝東，溫文爾雅，文韜武略，待人接物進退有度。

他會在清晨時，在桃林與她相遇，告訴她桃林下舞劍，最有意境。

贏華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看着絕美的男子，在桃花林下舞劍，瞬間失了一顆心魄。

他會在暴雪之前，叮囑她不要出門，好好在屋裏待着。

又會在暴雪時，道屋裏看她，陪她好好待着，屋子裏，兩個人，一壺茶，一卷書，一疊糕點，香爐燃香，紅袖添香，情愫漸生。

他會在她有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挺身而出，打退來人，也會把她擁進懷裏，飛里危險境地。

他能在她一眾出色的皇兄面前絲毫不落下風。

他能畫出她翩翩起舞的樣子，栩栩如生，讓她驚喜又痴迷……

燕伊伊一目目看下去，隨着裏面的描述，她要錢一幕幕都是女子的喜怒哀樂，歡喜與哀愁。

她看着贏華最後說的話。

她問謝東：“你有沒有愛過我？”

“曾經，有沒有一點點的心動過？”

贏華沒有等來她想要的答案，卻是自盡身亡了。

燕伊伊手裏的信，握不住一般的掉落在地。

她看着年前的謝東，一時沒有任何反應。

謝東看着掉落的信，再看向她木然的神色，下意識的伸出手：“伊伊，那是以前的事了……”

燕伊伊不是愛吃醋的人。

她也不是因為看到心中的種種而生氣。

她只是替信中這個痴情女子不值得。

這個女人是公主，僅僅是因為救了一個不該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廢了雙腿，家破國亡，親人誅殺的下場。

謝東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燕伊伊閉了閉眼睛，坐回椅子上，默不作聲。

謝東向來是目中無人的性子，他也不怕誰不高興，誰讓他不高興，他就讓誰付出代價。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是有所忌憚的人。

他看着這樣的燕伊伊，心底一陣慌亂。

“伊伊，你不高興了？”謝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燕伊伊。

燕伊伊閉上的眼睛，許久才平復心情，睜開眼睛看向謝東。

“伊伊，那是以前的事了，是我對不起她，不過，我真的不喜歡她，當初在赤水國和她逢場作戲，也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任何逾越的行為。”謝東連忙解釋出聲。

“我知道。”信中已經說的很明白，贏華一直都是愛而不得，怨念很深。

“伊伊……你不高興？”謝東皺着眉頭開口。

燕伊伊沒有出聲。

謝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當時我也是逼不得己，國難當頭，如果我不這麼做，眼看掣北給赤水國欺負，我是掣北人，我是掣北重官，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

燕伊伊看着面前的人，他比她長了這麼多歲，走過她沒有走過的路，見過她不曾見過的風景，也做過她不曾做過的事。

那些腥風血雨，那些權謀算計，與她都不過是傳說。

可謝東是在裏面生長出來的人，他和她不一樣。

“謝東，你為什麼願意娶我？”晚自習忽而問她。

娶她是她開的口，他答應的。

她想知道，他為什麼答應，為什麼願意。

皇城女子何其多，掣北女子何其多，他有更多，更合適的選擇，無論是怎麼樣的都比她更適合。

燕伊伊知道，她除了有家世，有相貌之外就是一無是處。

“因為……”謝東看着燕伊伊，忽然覺得有一些難以啟齒。

他想說因為愛。

可是，這是他抱着長大的女孩，他又說不出那樣的話。

“因為什麼？”燕伊伊見他如此難以啟齒的神色，心底有一些失落，娶她讓他這麼難以啟齒嗎？

“因為……我需要一個妻子，而是我覺得最合適的人。”謝東開口。

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娶妻成婚的念頭。

如果不是愛燕伊伊，他也不會娶她。

燕伊伊並沒有太大的期望，她從未覺得謝東娶她是因為愛情。

即便她對他是的因為。

“謝東，在你眼裏，別人對你的感情是不是一文不值？”燕伊伊問謝東？

是嗎？

的確是！

畢竟喜歡他的人多了去，如果每一個都需要他回應，他成了什麼？

“別人對我有感情，那也要我對別人也有感情，否則就什麼都不是，我不能讓別人不喜歡我，也不能因為別人喜歡我，而讓我喜歡別人不是嗎？”謝東拉着燕伊伊的手，輕輕的把玩。

“如果我喜歡你呢？”燕伊伊問謝東，輕輕的聲音，卻是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