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戰後

陣法的傳送，超過了任何已知的方式，只是片刻之間，魏晉雲便出現在萬劍山之上。來不及感謝降婁，也來不及去考慮，降婁這一戰究竟會如何。因為，在魏晉雲一出現的時候，腦海當中便傳出來讓他震動的聲音。

“老大，我們準備好了，對方人馬很強強大！”

“那是跟巫妖月神的馬穆克魯一樣的士兵，每一個都強悍無比。今天我們打了一仗，我採用了誘敵深入的戰術。不過你放心，你仍舊在城頭微笑，猜的沒錯，我們做了一個蠟像。雖然技術還太成熟，可皇帝的人馬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老大，清風道長沒來，聽二皇子的意思，清風好像已經不在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實力大進，如今已經是相當於地仙五階水平了。所以這一戰我們敗了，但是並不是沒有收穫，我們知道了殿下的囚禁之處。”

“老大，你多久能回來，都三天了啊。昨天是第二戰，我們慘敗，若不是婀娜前輩，怕是桐木城都不存在了。老大，回話啊，你聽不到么……”

“有件事，龍獒要向你道歉，小若，小若，被抓走了。唉，二皇子說，小若的血有大用途……”

“老大，回話回話回話啊，明天一早就會進行第三戰。你若不來，龍獒如何甘心啊……”

魏晉雲走後，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龍獒都發送神魂傳音。但是魏晉雲沒有聽到，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有在跟窮羿打鬥的時候，有一些微微的心悸。本以為是攝於窮羿的力量，現在想起來，那是小若被抓走，帶來的某種牽連。

“三天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小若，對不起，我來晚了！”

看着蒼翠中帶着細微血紅的萬劍山，他的內心充滿感慨。咬着牙齒皺起眉頭，顯得很憤怒，努力壓制自己的暴走衝動。

“家主，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啊，告訴我們，到底怎麼了？”

牡丹和彩鳳，知道發生了事情，跟蘇小若有關，否則魏晉雲，不至於如此憤怒和無奈。但是，魏晉雲不說，她們也能猜出一二。最好的預測，便是蘇小若被抓走了，最壞的則是被殺死。不過作為魏晉雲的女人，被殺死的可能性很小，因為敵人要她來威脅魏晉雲。

“晉雲，說出來吧，我們一起面對。”

窮羿微微一笑，俊俏當中帶着無法拒絕的憨厚，對着魏晉雲點點頭。這種信任再也不需要理由，將窮羿的神魂記憶重新找回來，恩情之重讓窮羿無法保留心思。

“萬年來，我經歷了很多的磨難，你也一樣的。不過相比於我，你承受的痛苦更大。當然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你自星宮之界救我脫離苦海，我窮羿必會花言巧語，但是心卻是紅的，說吧，沒有什麼能擋住正義的腳步！”

看着身邊的窮羿，緊身素凈的衣服已經換上了，這是婀娜最喜歡的顏色。長發紮起，隨着清風舞動，清澈的雙眸當中，透着深深的信任。

“你我之間，算不上恩情，朋友之間的友誼吧！既然是朋友，那就應該坦誠相待，我將事情說與你們。”

魏晉雲組織了一下語言，簡明扼要的說了三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兩次戰鬥，均以失敗而告終，尤其第二次，連蘇小若也給人抓去了。順帶着，將如今的雲霧大陸局勢，也做了一些介紹。聽完之後窮羿內心很激動，能感受到來自萬年前，那無法磨滅的記憶。婀娜的氣息，就在不遠處，還有另一個無法忘懷的夥伴。

“我已經了解，我們一起努力吧。”

窮羿看着魏晉雲道：“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便與我和婀娜綁在一起了。永不分開，直到你實現你的夢想！”

“感謝前輩的支持，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前輩暫時不要露面為好。”

魏晉雲道：“我們的對手，是雲霧大陸最有權勢的人，即便前輩天仙境界，也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我需要隱藏你的身份，或者說直接就我一人回來，前輩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懂！”

微微點頭窮羿放鬆神魂，瞬間消失在萬劍山之上。魏晉雲駕着無疆戰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桐木城。在空中看去，桐木城已經破爛不堪，這三天的兩場戰鬥，將這古老的城池幾乎完全摧毀了。四面城牆還有一面完整的，其他三面全部千瘡百孔。數不盡的血跡，將整個城池變成了一座恐怖的血城。

“馬穆克魯就足有一萬人，龍獒能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我留下的骷髏戰士，還有從桐木城而來的人，怕是活下來的不多了。這一次的敵人陣容整齊氣勢強大，指揮者不是清風道長而是兩位皇子，情況對我太不利了。嗖！”

儘管一眼就看出強弱，分析出敵我的實力懸殊所在，不過魏晉雲仍舊沒有快速落下。而是站在戰船上，圍繞着桐木城緩緩而行。士兵們無精打采，骷髏們也是有些木訥，只有少數的人才不時的看向天空。

“老大，這都三天整了，你再不回來第三戰可就要屠城了啊。”

虎頭比任何人都着急，自從魏晉雲走後，他的脖子就沒有低下來多久。一有空就仰望蒼穹，希望可以看到魏晉雲的身影。但是兩戰過去了，桐木城死傷無數，還沒有盼來魏晉雲。

“你倒是說話啊，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之內，就不會斷了神魂聯繫。唉……”

他以為，魏晉雲不過是去星辰之上，而能看得見的星辰都算是這個世界的。一開始包括魏晉雲在內，都沒有了解太多，直到從射日獸的荒古巫道里，方才明白過來。

“小若被抓，我們必須聽從對方的意思，否則她可就危險了……”

在破爛的成頭上，虎頭焦躁不安，猛抬頭卻是愣在了那裏。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戰船，還有那熟悉的笑容，竟然就這麼出現了。

“真的假的？”

虎頭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神魂當中響起聲音，充滿堅韌、帶着不屈，更有一往無前的鴻鵠之志。

“虎頭將軍，告訴兄弟們我回來了！”

“是，是是！呼啦啦！”

虎頭直接去掉了魏晉雲的瞞天過海法術，顯露出巨大的骷髏身軀，對着天空嘶吼起來。

“老大回來了，兄弟們，老大回來了，吼吼！”

霎時間，整個寂靜的桐木城，再次爆發出重生一般的生機。一個個站在地面上，看着空中的魏晉雲，熱情和戰意再次衝破雲霄。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家主！”

“老大！”

“魏晉雲！”

“我們，終於把你等來了……”

桐木城三天兩戰，可謂是眾人心力交瘁。雖然有龍獒、婀娜等人，也可以臨陣指揮，不過大家內心卻是不那麼踏實。習慣了魏晉雲的坐鎮，大戰之前突然沒有了他，所有人多少都有些無法集中精神。甚至對於前途和明天，也開始懷疑了，能不能撐得過明天的決戰，這還是個未知數。

“轟隆隆！家主回來了！”

突然間，一聲怒吼響徹大地，無數人從建築之內出來，看着虛空熱淚盈眶。虛空當中，那個熟悉的身影，三日不見越發的充滿魅力。即便是站在那裏，也是有着無法遮蓋的光彩。雲霧大陸的地仙和天仙，他們也多少都見過，但是這種傲視蒼穹的氣勢，卻是獨一無二。

“好好，終於回來了！”

“決戰，我們有希望了！”

“家主萬歲！”

“家主威武！”

龍獒看着戰船慢慢盤旋，在所有人怒吼和熱情到達極點之時，方才緩緩而落。一大群將領圍上來，噓寒問暖五味雜陳。

“老大，此去順利么？”

龍獒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動。他明白，魏晉雲一定聽到自己的傳音，沒有回應是在考驗自己。

“不太順利，不過，總算回來了！”

“回來了？”

黑玫瑰眼圈紅紅的，左手抓着凌離，右邊經常在的蘇小若，卻是空空如也。

“是的，大家辛苦了！”

“家主，一路可好？”

“不算太好，不過，也不算壞！”

魏晉雲回應着，看着一雙雙充滿興奮和渴望的眼睛，內心有些模糊的夢想，再次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一步步往前走，人山人海夾道歡迎，連破爛成頭上的士兵，也都站得筆直。昂首挺胸，向魏晉雲表示，家主沒在的時候，我盡到了一個士兵的責任。我的兄弟死了，我的哥們死了，我的同鄉殘廢了。不怕不怕，為了讓這世界，翻開新的一頁，我們覺得值！

“晉雲……”

將領們一個個跟魏晉雲問好，他一個個回答，拍拍肩膀誇獎幾句。十幾個將領，得到了魏晉雲給予的信心，站在他後面目送他走向裏面。這一次去星宮之界，為的是找到戰勝皇帝的辦法，同時也是為了婀娜萬年的心愿。

“前輩……”

婀娜先行喊了一聲晉雲，但是魏晉雲並沒有特別的高興，因為一切都必須隱瞞起來。這麼大的桐木城，雖然骷髏、異人很多，可是人類更多。所以，成千上萬的士兵當中，難免會有地方的細作。如果不事前隱瞞好，可能會發生預料不到的事情，給整個戰事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

“順利嗎？”

猶豫了一下，婀娜掩蓋了自己的失望，換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射日獸有些疑惑，感知到一些氣息，卻不知道如何去辨別。

“不是太順利，不過好歹算是回來了，有驚無險吧！”

魏晉雲笑了，儘管很大方，卻是帶着一些無奈。看到這笑容，婀娜知道魏晉雲沒有成功，但是自己又不好說什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前輩，隨我來吧，一路上的見聞，讓我大開眼界，有些事情要問你。”

不管婀娜同不同意，魏晉雲抬腿走去，寬大的書房仍舊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任何的改變。而且，在書桌上，他經常研究的幾本書，被碼放的整整齊齊。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裏面，捧着一杯茶，手在不停的晃動着。

“老大，老大……”

“鱷龍啊，我說這麼沒見到你，原來在這裏等我，謝謝謝謝！”

魏晉雲結果茶杯，一口氣喝完，然後指了指凳子，三人一起坐下。黑玫瑰阻攔了所有要進去的人，站在門口關上門，等待着魏晉雲出來。婀娜的失望，是單單在尋找窮羿這件事上，不過對於魏晉雲的要求，並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一萬多年了，找不回來窮羿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去了就帶回來，才會讓她不敢相信。

“前輩，大概的事情，使這個樣子……”

簡短潔說，魏晉雲把一路見聞，大概說了一下。重點則是跟析木宮那一戰，只是結尾改了一下罷了，給婀娜的希望死灰復燃起來。

“什麼，你，你真的看到窮羿哥哥了？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啊？眉毛、眼睛、鼻子，還有武器，五彩箭矢……”

婀娜並沒有往後想，而是抓住了問題的重點。窮羿在哪裏，能不能回來，已經不再重要了。只要他過得開心，任何地方都是歸宿，知道自己在想他，這樣就足夠了。

“我跟他交過手，可惜的是我沒能戰勝他，那析木宮的宮主，實力更是強橫無匹。不過，在最後，我們戰敗的時候，那個跟窮羿很像的人，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魏晉雲不斷的設下誘餌，讓婀娜一步步的陷入進去，沒有任何的懷疑。魏晉雲並不想欺騙她，只是礙於如今的局勢考慮，不得已而作出了這番打算。

“我告訴了我們的處境，知道我們正在跟皇帝戰鬥，也知道明天將是苦戰一場。因此他留下話語說，一萬年了你應該二次覺醒，所以想要看看你的實力。如果跟他預想的不一樣，他便永遠不會現身，若是一樣他可能會跟你見上一面。前輩，你也不要怪他，畢竟在析木宮手下，一萬年能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我懂！”

婀娜的驚喜當中，帶着無法抹去的遺憾，但是她能夠理解。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一萬年能宰殺無數的生靈。同時時間也是一把豬飼料，將那些原本纖細的豬，都餵養的肥頭大耳，忘記了彼此海誓山盟的初心。

“感謝前輩的理解，我以烈風鎮家主的身份，答應你一件事。”

魏晉雲忍着內心的無奈道：“不管我們是贏是輸，我都會再去一趟，帶着你去親自見見他。”

“好，好……”

婀娜咬着牙，控制自己的眼淚，但是不爭氣的眼睛卻攔不住它們。一顆顆淚珠落在地上，摔成了十萬八千瓣兒，每一顆都飽含了萬年的日夜相思。

“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戰事關重大，你也早些休息吧。桐木城的百姓和眾位將士，以有你這樣的指揮着，感到莫大的榮幸。我們一定贏！”

攥着拳頭，使勁的晃了晃，婀娜轉身離去。魏晉雲點點頭，跟着她說了一句，我們一定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