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都過去了
趙母拉着喬欣悅的手,深嘆道,“欣悅,你知道世上為什麼有人彼此明明那麼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原因就是生活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誤會和巧合。兩個人雖然愛,但是不懂對方,所以最後才造成了悲劇。
那麼懂是什麼呢?懂,是一種信任。
欣悅啊,阿姨扯開話題只是想告訴你,小赫是真的很愛你,一個很愛自己妻子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背叛他的妻子呢?”
“……”
“孩子的事對小赫的打擊真的很大,你是沒看到那天從小到大一直對宣怡縱容有加的小赫那副恨不得一把掐死宣怡的猙獰表情,當然,當時我也有恨不得殺了她的心……”
說到這裏趙母似乎不願意再提那個名字,換了語氣,說道,“你離開后,小赫像瘋了一樣到處找你,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厚着臉皮打電話給你媽媽,得到了你去m國的消息。
自從知道你在m過後,小赫幾乎每個星期的周末都會打飛的去m國,沒有你的具體地址,他就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瞎逛,說:說不定哪一天就在某個街口或咖啡館碰到你了。……可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
喬欣悅聽到這裏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他每個星期都去?”
趙母笑道,“可不是嗎?平時每天晚上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把自己灌的爛醉,一到周末就跑m國,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張律師找來。
我這個傻兒子一聽張律師說開庭的時候你會來,他高興的跟什麼似乎,完全把離婚什麼的拋到了九霄雲外,心心念念的就是見你。
也許在他內心深處從來就沒有想過你們倆會真離婚,所以當時法官淡定離婚的時候他一時接受不了,氣急攻心,加上一年多來的酗酒傷身,在你前腳走出法院大門之際他後腳就吐了一口血,當時把我嚇的吆……還好那會兒情況不算太嚴重,住了幾天院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喬欣悅喉嚨發澀,沉默不語。
趙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離婚判決書下來后他就徹底搬到了信陽小區你的那個房子裏。”
“那房子我不是……”
趙母點點頭,“沒錯,你那個房子你委託你的好友,就是那名姓葉的醫生處理,但小赫把它買了下來,之後的半年裏他便一直住在那裏。”
當初葉婭庭把賣房子的錢打到她的卡上的時候,自己還問了一嘴,“房子賣給誰了?”
葉婭庭在電話里毫不猶豫的說是賣給醫院一個新來的同事了。喬欣悅信以為真,原來她也幫着趙振赫騙了自己一回。
趙母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搬到信陽小區后我也管不到他了,話又說回來,其實我這個當媽的平時也管不了他。……就這半年吧,他不但沒戒酒,還越喝越凶。
那天早上如果不是小付(付樂)打電話說總裁沒去上班,打電話也不接,我和他爸爸才跑到信陽小區,找了保安強行打開門,看到……”
趙母喉嚨一堵,說不下去了。
但後面的事情喬欣悅大致能猜到:趙振赫肯定是因為無節制的過度酗酒再次引發了胃出血,當時的情況肯定很糟糕,出血量很大不然也不會引起失血性休克昏迷。
趙母拭了拭眼角的淚痕,“我看他那樣子是破罐子破摔,不想活了呀……”
喬欣悅胸口堵的慌,有些聽不下去了,便起身跟趙母說去趟洗手間。
喬欣悅站在洗手間水池前,望着鏡中的自己,再想到趙母之前的那些話,第一次生出了後悔之意,後悔當初自己不該就這麼一走了之,後悔當初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只是那時的自己真的是心如死灰啊!
等池月從洗手間回來,趙父已經回來了。看到喬欣悅說道,“李主任知道小赫醒來過了,進去給他檢查身體,飯菜我放在旁邊休息室了,你趕緊去吃東西。”
“我不餓——”喬欣悅話還沒有說完,趙父的臉就沉了下來。於是她又嘆氣道,“要不,您與阿姨先去吃吧,我等下去。”
趙母扶了扶她的肩膀,“就當陪阿姨我了,我餓着呢,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喬欣悅唇角扯了扯,沒再拒絕。
喬欣悅隨着趙父趙母來到旁邊的休息室。
隨意扒了幾口飯,喬欣悅就放下了筷子,她實在沒有胃口。
趙母見此也不再強求,說實話兩個老的也沒什麼胃口。
既然決定留下陪夜,喬欣悅就勸兩老回去休息,趙母原本還想再等等,看看趙振赫一會兒能不能再醒過來,但被趙父拉走了說:明天早上肯定會醒,明天早上再看也不遲。
趙父趙母一走,喬欣悅就去了病房。
李主任檢查完走了,趙振赫依然沒有醒。
於是,喬欣悅整理好情緒,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守着床上的男人。
一個人的安靜時光,她想了很多。
想到了兩人的初次相遇,想到了那次食堂吃飯時他替自己吃掉挑揀出來不吃的胡蘿蔔,想到了去咖啡館相親時他過來搗亂。
接着又想到兩人的海城之約,瑞城之行,想到他抱着自己跳江,拉着自己“走為上計”的奔跑逃命。
還想到了他求婚時,領證時的笑容。
最後喬欣悅還想到了她懷着滿心歡喜的回到家準備給他一個驚喜時看到男女相“擁”的痛心畫面和孩子從她身體裏慢慢流逝時那冰冷刺痛到骨髓里痛到麻木的感覺。
最後的最後喬欣悅的腦海中的畫面便停留在開庭當日對面男人落在她臉上那澎湃又壓抑的眼神上。
趙振赫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喬欣悅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睡著了,輕輕淺淺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一動不動盯着她,彷彿生怕打擾她的睡眠。過來一會兒她的睫毛微顫,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盯着她的趙振赫,她的目光還有些迷糊。
“醒了?”她終於回過神來,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感覺怎麼樣?”
趙振赫眨了眨眼,喉嚨口咕嚕了一陣,終於啞着嗓子,完整地說出了一個句子,“原……原來我昨天不是在做夢。”
喬欣悅頓時失語。
男人偏過頭,看向旁邊的那張空床,“去……去床上睡。”
“我剛才已經睡過了。”喬欣悅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不到,打個呵欠,輕輕拍他,“你再睡一會。”
“……睡不着了。”男人搖頭,小聲說。
說完,一直看着喬欣悅,那雙眼睛佈滿血絲,和從前的他有些不同。
曾經的傲氣,深情,溫柔,霸道可以一眼就從他的眸子裏望得見。
現在的他,眼睛混沌而深沉,皮膚蒼白得像失去了彈性,眼眶都陷進去了,像個了無生氣的木偶娃娃。
喬欣悅沒有勉強,只是拍拍她的手,“好,那等你困了再睡。”
趙振赫抿了抿嘴唇,有些乾澀,喬欣悅馬上拿棉簽醺了水,給他潤唇,“累就不要說話。嗯?”
男人那雙滿含千言萬語的溫柔眼睛,有着深深的歉意。
“對,不,起——”
三個乾澀發啞的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男人喉嚨深處蹦出。
喬欣悅手指一頓,喉嚨鯁堵,
積蓄兩年的委屈似乎一瞬間尋找到宣洩的出口,肆無忌憚地統領她的理智。
她忍住哽咽,咽了下唾沫,慢慢抬起頭,很艱難,最後勉強扯出一個牽強笑容,“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