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梁下鴛鴦,恰逢你(上)
外面的雨下得淅瀝,窗戶緊閉,我在屋內,他在屋外。那麼冷的天氣,他像個孩子蜷縮在屋檐下,瑟瑟發抖的模樣刺痛了我的心,眼淚盤旋在眼眶不敢流下……
我忍不住想要問候他,淚水哽咽在喉,怎麼也開不了口。時間一點一滴地逝去,我本有些乏了,我竟是心疼了你,誰又能可憐了我現在的心情?
窗外的花枝披荊斬棘,拼了命的想要爬過圍牆探出腦袋,沒曾想爬山虎太過頑固,死死地將她包裹住,花瓣像毀了容般七零八落。
那好似我,也沒想那麼多,拼了命地付出,得到的卻是傷痕纍纍、千瘡百孔的痛。風雨對你來說該來得正好,像是你的福星,撕扯着藉著你攀岩的爬山虎,我想你過不了多久便會驕傲地屹立在萬花叢中。可惜,我的好運又在哪裏?
正苦笑着,黑夜扭曲了我的面龐,萬物的影子隨風招搖,雨也竟搔首弄姿,在閃電的閃爍中,我該是怎樣的醜陋?
我本以為這黑夜只有我跟你相互作伴……遠處的身影倒是讓我膽戰心驚,走近了來,才發現一襲白色長裙,黝黑的長發齊腰,可能是燈光太過昏暗,冗長的巷子倒是顯得她格外文雅素靜。
我以為她只是“過客“,結果卻只是我的過客。
她在你面前站了許久,你仍舊低着頭。我想你該有多笨,她能出現在你面前,你該是多麼幸運。我心急如焚地想要幫你,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僵持下去。
大概是老天也心疼了這對苦命人,剎那間雷聲轟鳴,她被嚇得扔下雨傘,緊貼着牆角。狂風不息,反而愈演愈烈,她雙手抱着腦袋捂住耳朵。我想你是心疼了,我發現了你偷瞄的視線,你是在打量她還是想要上前卻沒有勇氣?我想一定是你做錯了什麼,這麼秀麗的姑娘怎得這般任憑摧殘……
我估計這局面得進行到天明。下一秒,她可能實在太害怕,轉過身緊緊地靠在你的懷裏。你還是心軟了。雖然燈光不亮,我卻能清晰地看見你難過的面容,我想你是哭了,這雨水掩蓋得有多好。你撫摸着她傾濕的頭髮,溫柔地親吻她的唇。我笑了,我什麼時候睡着的也渾然不知。
第二天,鳥語花香,萬里無雲,空氣格外清新。我收拾好自己,化了個簡單的妝容,穿得一身土裏土氣,我只是不喜歡艷麗,幾天沒吃飯的我早已是飢餓難耐。走到集市,轉悠了半天也沒看到合適的適合我胃口的菜。
遠遠地看着水果攤上綠油油的好大一顆,那是什麼,我叫不出名字。正下手去拿,一雙細長白凈的手便同時伸了過來,也沒太過在意,只是觸碰了一下,趕集買東西這是常有的事兒。我正想說聲抱歉,哪能知道看着看着就呆住了,是你?那晚的小夥子。你只是微微一笑,好似打量了我一番,我還覺得奇怪,旁邊的她也是輕聲笑着。我以為是你認出了我,可是我錯了。
“這多少錢一斤?老闆“,你如常一樣溫柔地問了價錢。
“木瓜呀,三塊五。“
你們更是笑得歡了……我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我才明白,羞得我滿臉通紅,憋着嘴、皺着眉頭,氣沖沖地離開了。心想:要不是昨晚看你那麼可憐,我保准給你好看,色狼,哼!
又是一天過去,今晚的夜倒是美麗,月懸高空,微風拂面吹得人很舒服,牆頭的花已經慵懶地伸着懶腰,像是要睡下,這下你可解放了,昨晚的風雨將爬山虎撕扯地散落。
我正想關窗,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間,不知道人同不同,至少衣服不同。
“喂“我疑惑地喊了聲。
他抬起腦袋看着窗戶……我是有多震驚?這人莫不是有毛病?還是喜歡我家牆角?怎得天天都來這裏待着?有女朋友,也不像我的暗戀者啊?莫不真是色狼?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你在這裏幹嘛?“有了白天的事,我氣呼呼地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蹲着,雙手抱着膝蓋,眼淚花花的,只是沒有流下。
“問你呢?“我有些急了,“莫不你真是色狼?“
他又是全身上下打量我一番,色眯眯地還在笑,嚇得我趕緊捂住飛機場。
真的是很氣好嗎?我正想憋着一肚子氣轉身離開,卻剛好倒在了他的身上,不,是他拉住了我,我腳踩空了。
“喂,你幹嘛?我喊人了,“我猙獰着,怎麼也掙脫不開。
“陪我,“他的語氣透露着憂傷,我能感受到,就如同先前的我祈求那個已經離開的他一樣。
我不再動彈,他也慢慢地鬆開了手,我蹲下身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吻了上來。我的眼睛鼓得老大,心想:我是不是吃虧了?這也太不值當了……一把推開他。他后跌在牆角,皺了皺眉,扶了扶腰。
我起身正想跑掉,“影,“他低語着。
我停住了,“嗯?“
“叫我影就行。“
“你沒姓嗎?“
“叫我影就行,“他重複着同一句話。
我本是不理會的,知道了叫你影,跟我又有何干係。
“你慢慢待着吧,我要回去睡覺了,“走到轉角處,我又回過頭對着他說:“你應該慶幸今夜沒有狂風暴雨,“他只是冷笑着。
而後那個身影又出現了,是她。顯然影是不想見她的,才會躲到這裏。我想這人是什麼毛病,既然不想見,何必又讓被找到,還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毛病太多了吧也,怎麼天天都鬧這出。
我也是站在窗戶繼續看戲,跟我又沒多大關係,還被佔了便宜,這小子要不得,有女朋友還那麼隨便,顯得我這麼正經的人都很隨便。我猛得搖了搖頭,阻止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雖然是晴空,但也是微涼,將被子披在身上,看着窗外他們的戲劇。
她主動過去拉他,他站了起來,推開她的手轉身離開,她跟在後面,這會兒也是奇怪,月亮都顯得暗沉了些。我以為這就散場了,還沒期待好戲呢,失落地躺在床上數着綿羊。我呸了呸,捂着臉有點羞愧,我這是什麼心理,別人都吵架了,我還這麼高興,自己也是混蛋了吧,多半是這天氣的緣故吧。
沒過兩秒,門外就有人敲門,我也是醉得可以,大晚上還有人來拜訪嗎?
“誰呀?“我大聲粗氣地嚷道。
額,是他影,“你病還沒好呢?剛剛治病的不是來了嗎?“我調侃着。
他真的是不愛說話,只是看着我,眼淚巴巴地,搞得好像是我欺負他了。可能是她太嬌小被他擋住了,兩句話后才發現她的存在,我連忙憋了憋嘴,發現自己多話了,然後躡手躡腳想要進裏屋,反正門都開了,就借一地方給你們治病吧。還沒開溜我就被抓住了。
“是她嗎?“
我一臉茫然,“誰……誰呀?誰……“我話還沒說完,臉隱隱作痛,趕緊捂着臉,我這是被打了嗎,委屈地擠出沒說完的字,“誰是她嗎(媽)?“
只見影雙手插兜,無精打采地站着,低着頭,倒也是酷酷地,“你滾吧!“
她當真就滾了,不,是摸着淚水跑開了。
“對不起,“影冰冷的語氣像是有些絕望,仍舊低着頭。
半天我不知道說些什麼,頓了頓,“那個,額,沒關係,“
“有水嗎?“接着問我。
我倒是有些奇怪,這種情況不是該問有酒嗎?半天沒反應過來,“額,有,“我走進廚房倒了杯冰水,正好給他消消火。
他進屋坐了下來,眼睛盯着窗戶外面,有些失落有些悲傷,沒有喝水,又問,“有酒嗎?“
我心想,對嘛,這才是正題嘛,雖然不能治病,也能緩解病情嘛,“額,等一下,“
“能加熱嗎?“他抬起頭看着我,也是怪心疼得。
真的,我可以一個人自白嗎:納尼?這人是奇葩嗎?酒加熱幹個什麼勁兒?看他心情不好,我就忍了。
水酒都已備好,這朵奇葩不慌不忙地將冰冷的水倒進了加熱的酒了,而後就是一杯乾。我是有多驚,奇葩當真是奇葩,喝酒都喝得這麼奇葩。
我不喜歡喝酒,即使當初分手,也只是聞了聞酒香。
不知過了多久,他已經酩酊大醉了,我困得昏昏沉沉地,竟忘了讓他回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該有多難為情。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我驚醒過來,酒杯掉在了地上,他吐了一身,臭哄哄地。這可怎麼辦,我又不知道他住哪裏,本想着打電話讓他女朋友過來,這傢伙的手機估計是落家裏了。我拍了拍他紅通憔悴的臉,“喂,醒醒……“半天沒有動靜。
要不然就拖出去吧,隔門外也死不了,心裏千百個糾結,到時候醒了見着還說我無情冷血。
吐的胃食是着實讓人噁心,我拿了熱水,想要給他清理一下,他這會兒倒是安靜地可愛。給他脫了上衣,眯着眼睛擦拭了一下嘴上的殘雜,還沒清理完,他就是一個翻身,整個沙發被他弄得又臭又臟。他來了,我就沒放下過我的眉眼,真是倒霉透了。
差不多了,我想我該去睡了,拿了一個被單給他蓋上,才瞅到他的腰有傷。我想是剛才推他的時候磕上的吧,我尷尬地捂了捂嘴。拿了藥箱給他上藥,酒精太過刺激,他表情顯得有些痛苦,只是沒醒,這會兒我也生怕弄醒了他,真的醒了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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