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內城不淚，何忘憂

那一周的時間我幾乎24小時都跟林混在一起，白天遊山玩水，將內城每一寸土地都踐踏了一個遍；夜晚他就在我家附近的賓館住下，生怕我出什麼意外。

內城，我們待的城市，原本喚為淚城，這裏有很多的大學，每到畢業季，就有無數的情侶分手，紛紛跑到後山、大壩哭得昏天黑地，因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叫這裏淚城。

後來，因為一位書畫家在畫大壩的夕陽時，落款將淚城寫成了內城，那幅畫的複製品現在在各個城市的博物館裏保存着，從此內城就傳開了，我也是因為在南城博物館參觀看到這幅夕陽圖才來到這座城市。

這座城出了名的火鍋，堪稱“辣在淚城、味在舌尖“。

這晚我跟林商量好去一趟夜市，挑選一些裝飾品，將屋裏的佈置修改一番。

來到夜市，原本熱鬧非凡的小街依稀沒有幾個人走動，擺攤的商販也只有幾個阿婆阿公待着，我們估計是因為寒冬天冷，所以沒有太多人也正常，就沒往心裏去。

因為自己也不富裕，夜市的東西賣得便宜，可是，沒了幾樣東西挑選，我長嘆了口氣，也就作罷。

林見我有些失望，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林哥帶你去吃火鍋，彌補一下。“

我翹着嘴，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我們走到一家名家“忘憂“的火鍋店停下，林左顧右看了一番，“就這裏吧，這家不錯，我跟我兄弟來過。“

我想這店名取得倒真詩情畫意，要真能忘憂，又何不試一下，“好吧。“

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正對吧枱，林在我的對面，正好可以將大壩的夜景一覽無餘，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服務員，菜單，“林打了個響指，一位微胖的妹紙噔噔地就小碎步跳了過來。

“林哥，這麼久沒見，你怎麼來了？“胖妹紙手肘靠在林的肩上，嘴不停地咬着筆頭，風騷得不行。

“趕緊的，別廢話，老樣子，上菜吧，這次要特辣的，“林推開胖妹紙的手肘，她險些撞在桌上，而後整理了一下工作服扭着屁股，白了林一眼，對着吧枱的收銀員說，“特辣，老樣子，準備上菜。“

“胖姐，那不是林哥嗎？他不是不吃辣嗎？今兒個轉性了？“

吧枱的收銀員很瘦弱，倒是很高，也就二十來歲，像是從學校出來做兼職的，直勾勾地瞅着我跟林。

“沒看見別人旁邊有美女嗎？那不得將就美女的口味兒啊？就你這……怪不得交不到女朋友，“胖妹紙將菜單砸在吧枱，氣哄哄地坐在了吧枱旁邊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磨着指甲蓋兒，那盯着我的眼神都感覺要用指甲刀將我碎屍萬段一樣。

“喂，這裏不會不衛生吧？“我瞄了眼胖妹紙手上的指甲刀，吸了口涼氣。

林發現我的眼神，也側過身去一探究竟，“額，你說她呀，不礙事，她就那樣，平時挺正常的，今晚是中魔了，不管她。“

“她也是你的下酒菜？“我陰笑着挑逗林。

林喝了口茶水，本來潤潤嗓子，被我的話懟得噴了一地，“咋什麼人你都往我身上攬呢？你思想咋那麼噁心？“

“這不挺好嗎？圓潤豐滿，前凸后翹，要啥有啥，你還嫌棄？“

“我喊你姐，別拿我開涮，一個小蓮就夠我受得了，你又上香添火的。“

“看來，還是我們家小蓮誘人啊！“我已經樂得合不攏嘴，眼淚都快擠出來。

“誒，你跟小蓮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還不是為了打探你的消息，軟磨硬泡求着小蓮幫忙。“

“你還用求的？為了我也是辛苦你了。“

“那可不，我這麼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霸道總裁，誰知道那丫頭怕百里千羿，我這不才犧牲了我的色相嘛。“

“是是是，待會兒你多吃點，把色相又長回來。“我捂着肚子，手舞足蹈地拍着桌面，簡直快笑抽過去。

吧枱旁的胖妹紙不樂意了，對着瘦弱男說，“你看她笑得那樣……菜準備齊全沒有，拿給我，我去。“

“胖姐，你去吧，齊全了，“瘦弱男手支着下巴，準備看一場好戲。

看着她走過來，我收斂了笑聲，畢竟在背後議論別人，我臉還是心虛得滾燙。

“給，齊全了，“胖妹紙將菜扔在桌上，又是狠狠瞪着我，緊了緊胸脯，趾高氣昂地樣子沒讓我討厭，我是打心底里想笑。

“你別站這兒了，我們吃飯呢，“林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耐煩。

胖妹紙垂頭喪氣地拿着餐盤甩給瘦弱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沙發咯吱作響。

“胖姐，失敗了吧，“瘦弱男接住了餐盤，一個勁兒猥瑣地笑着。

“你這樣，不好吧？“我看林剛剛毫不客氣，有些顧慮。

“沒事兒，她就我一哥們兒的妹妹，之前每天來這裏都粘着我，扒都扒不開，今天你在還好些。“

“好吧……我以為她要吃了我呢……“

“吃啥呀，吃菜吧，你看：豬腦、蝦子、毛肚子、田螺、培根……多吃點，要啥有啥，“林指着盤裏沒下鍋的菜，翻騰着，“你就多吃豬腦吧，也多長長腦子。“

“說啥呢，你才豬腦呢，看來平時你都補你的豬腦了，吃這，看着都噁心，我不吃，你愛吃你吃，“看着白花花的腦花夾雜着細長的血管，噁心得我擰巴着臉，連忙推開盤子。

“行行行行行……我吃，你吃培根吧，你愛吃的，蝦子煮熟了我給你剝殼，“林一臉正經地下着菜，用勺子翻滾着煮沸的鍋子。

我很欣慰，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他還知道我碰不得蝦子，一碰就手抖得厲害，我不是過敏，是對長滿的小爪子害怕，還有那小眼珠子看得人頭皮發麻。

想着想着又覺得遺憾，之前從來沒有跟影吃過火鍋，也不知道他在這時又會怎麼做，不知不覺感覺眼睛發脹起來，我快速地望着窗外的大壩，唯恐被林看見。

窗外的大壩好似一個年過中年的老叔，安詳地端坐在淚城中央，守護着這一堤壩的江水。

“你想啥呢，靈兮，“林見我不動筷子，用筷尾敲了一下我頭。

“幹嘛呢你，沒想啥，吃吧，“我摸着額頭揉了兩下，“我問你啊，你一直在清秋嗎？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着你？“

“記得我很能打嗎？“

“嗯！“

“我是去做保鏢的……“林停頓了，“那晚你喝醉了，在後山上，幾個痞子欺負你，我遠遠地看着百里千羿救了你，我知道他是百里沐顏的哥哥，就沒插手，你被帶回去，早晚有一天能見着影少楓，百里千羿雖然花心，但也還算是好人。當然，那裏很複雜，我又怎麼能讓你獨自留在那裏，所以就去做了保鏢。“

“後山？救我？你是說是他救了我？“我很疑惑，滿腦子的問題。

“對，他救的你。“

“可我不記得什麼痞子了，也不記得他救過我。“

“那是你喝醉了，雖然我不喜歡他這個人，但也不能說他很壞，救了你就是救了你。“

“後來呢？他知道我們認識嗎？“

“這是百里千羿早就調查好了的，把你交給我他也不用太多事。“

有些事突然我就想通了，這個看上去斯文面帶笑容的男人卻是如此陰險狡詐，“不行，我得去問個明白。“

“你傻呀，現在能去找他嗎？“

我想也是，都這局面了，再去清秋也是自討苦吃。

一不留神，一嘎嘣嘴，麻得我直吐舌頭，“水，水。“

“給，慢點喝。“

這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忘憂火鍋，額頭點點滴滴冒着汗液，嘴角已經沒了知覺，一顆花椒麻得我頭腦都清醒了，眼淚都滾了下來，也沒再問再想其他，就是感覺又辣又麻。

火鍋店平時生意很好，今晚也跟夜市一樣冷清，這冷是冷得刺骨，門外那個徘徊很久衣衫破爛的老人凍得嘴唇發紫，我走出門想要叫他進來避避風，哪知他看見我走近就跑開了。

林跟在我身後也拉住了我，突然嚴謹起來，“不對勁，我在清秋見過他。“

我詫異地看着跑遠的老人的背影，不明所已。

火鍋還沒吃完，林就拉着我飛快地跑去了他住的賓館，他說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我家，在賓館總要安全些。

這個賓館外觀有點破舊，裏面裝修得很典雅，服務員也很熱情，林說是他的老朋友開的店子，就沒太過擔心，那晚也確實什麼都沒發生，連空氣都凝滯沒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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