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細把離腸和淚說
趙姑看到那班強人向後山逃跑去了,忙朝着茅屋裏面喊道:“出來吧,都跑得無影無蹤了。”過了一會,白衣男一瘸一拐慢慢地走了出來,看得出他左腿受傷很厲害,只見他出來後向着趙姑,單膝下跪道:“多謝仙姑救命。。。”
說完,整個人就暈過去。
公孫彧忙跑過去幫忙,玉兒也走了出來,三人一起把那位白衣男子抬進左側茅屋;這時公孫彧也上前如願地跟趙姑道謝,並幫忙救治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年約三十,身材高挑,偏瘦,五官稜角分明,劍眉星目,鼻子高挺,乃一美男兒,只是他為何受人追殺,左腿還受傷呢。
這時,趙姑端來一碗清水,只見她左手托碗,右手食指對着碗口念念有詞,然後托着白衣男子下巴,把他的嘴撬開,將這碗清水倒下去。
說來也奇怪,過了一會,白衣男子慢慢地睜開眼睛蘇醒了,公孫彧忙上前扶他坐了起來。旁邊的趙姑一直在端詳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也看着趙姑,突然聽到趙姑激動地喊道:
“師兄,齊哥。”
白衣男子一怔,獃獃地看着趙姑想說卻說不出話來,趙姑繼續說道:“我是君姁。”
“君姁,果真是你,怪不得剛剛竄進洞裏,見到裏面的擺設那麼熟悉。”
“是啊,齊哥,剛剛還納悶呢,心想是誰曉得師父的奇門陣,竄進山洞還能找到地方躲起來,奇門陣是他師父老人家依據後天八卦演變出來的,只有我們同門弟子才曉得;原來是你,你不是回老家邯鄲在趙王府做事嗎,怎麼跑到這裏來,剛剛追殺你的那伙人是誰?”
“哎,說來話長,以後慢慢告訴你,我左腿中了他們的毒針,現在已經麻了動不了,需要找到解藥來醫治,要不然整條腿就沒用了,如果毒入心臟,那就有性命之虞。”
公孫彧忙將他受傷的地方解開,發現他的左邊大腿都烏黑浮腫,再仔細地檢查,在受傷處取出一枚蛇舌狀的毒針。
公孫彧忙叫玉兒端來一盆清水,再拿一把小刀和些許碎布過來,把傷口割開,將烏黑髮亮的膿血排出來。
看着公孫彧熟練地幫自己治傷口,白衣男子忙謝道:“多謝,小兄弟,你懂得醫術,也是醫師吧。”
公孫彧笑笑說道:“跟家父學過,不過都是些皮毛的東西,還配不上醫師兩字。”
“謙虛啦,小兄弟,可否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只要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辭。”
白衣男子挪來一下沒有受傷的右腿,繼續說道:“小兄弟,我中的是蛇舌毒針,這種毒針毒性不算強,但需要有一味草藥來治,你能幫我找到這味草藥嗎?”
“大哥,你需要什麼草藥?”
“蛇舌草,一般在小溪邊有。”
公孫彧早上在趙河邊走的時候,留意到河邊長有很多這種草藥,於是說道:“趙河邊上有,我早上路過時見過,我這就去幫你采些回來。”
公孫彧忙帶着玉兒一起到趙河邊上採摘蛇舌草,采完后再搗碎敷在白衣男子的傷口上,那白衣男子畢竟是練武出身,體格強壯,很快就可以坐起來,只見他不苟言笑,凜若冰霜?,烏黑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深不可測的神情。
“多謝小兄弟的照料,看你不像本地人氏,敢問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小弟公孫彧,齊國人氏,本去長安投親,路過此地時遭一夥強盜搶劫,不幸落難於此,幸得趙姑相救,在此養傷,有幸又遇到大哥,今後還請多多幫忙。”
聽完公孫彧介紹,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道:“看來我們都是一樣,落難於此,幸得師妹搭救,我乃趙國人氏,姓江名齊。”
白衣男子就是江齊,趙國邯鄲人氏,少年時出來闖蕩江湖,曾拜北邙山無妄子為師,在那學習岐黃之術,精通針灸,后因家中老母去世,老父催其返鄉,便辭別師父和眾師兄弟,返回老家邯鄲。
趙姑也在北邙山無妄子那邊學道,跟江齊可以說是同門師兄妹,不過她是跟無妄子的夫人談夫人學修道之術,善用符咒做法,驅鬼辟邪。
北邙山無妄子就是張無妄,乃漢初三傑張良的曾孫,平素喜愛黃老之道,因無心出仕,便效仿其曾祖上山修鍊黃老之道。在北邙山之巔的翠雲峰,砌起太極八卦爐,以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方位,調動天、地、水、火、雷、山、風、澤之靈性,巧運內外相濟之理,修鍊仙丹,又精通岐黃術,和夫人談夫人一起廣收門徒,傳道授業。
晚飯過後,趙家村的上空已是繁星點點,陣陣涼風從後山吹過來,令人心曠神怡。江齊與趙姑坐在草房草地上,述說各自離別後的事情,公孫彧和玉兒也圍坐旁邊,靜靜地聽他們講述。
只見江齊說道:“師妹,記得當年我們在北邙山學藝時,師父師娘最喜歡你,說你天資聰慧,悟性極高,他老人家還專門傳授辟穀術於你;辟穀術乃是師父的先祖留侯在黃袍山得赤松子所傳的,他也很少外傳,師娘也將她的修仙術悉數傳與你,看你中午趕跑那幫傢伙,就知道你現在法力已經是爐火純青。”
江齊中午看到趙姑略施點法術,就將那伙人嚇跑,知道她現在的法術運用已經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
聽到江齊在讚揚自己,趙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道:“過獎了,師兄,當年你沒有學習師父的修丹術,也沒有學他的術數,而偏喜歡學習他的岐黃術和劍術,特別是在針灸方面,得到師父的精髓,確實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我們雖是同門,但各自都學習各自喜愛的東西,而師父師娘他們也是毫不保留地傳授給我們,師恩難忘啊!”
“是啊,師妹,我也特想念他們,有時在夢中都會夢到師父師娘敦敦教誨的樣子,醒來已經是淚濕枕巾,你是幾時下山,怎麼在這裏修鍊呢?”
說到這裏,江齊的眼睛都已經濕潤,聽到江充在問她的往事,趙姑也娓娓道來。
“說來話長,齊哥,大概五年前吧,就你走後的第二年,家裏就發生了變故,我自小父母雙亡,只有兄妹兩人相依為命,大哥本在長安城做一小吏,因犯了法,被處以宮刑,入了黃門,遭此變故后,嫂子和侄女無依無靠,便上山來找我,我本想送她們回老家后再上山修鍊,誰知一回老家,嫂子便撒手人寰,家兄也於前兩年過世了,留下侄女孤苦伶仃的,於是我改變主意,留在老家與侄女相伴至今,想不到今天可以見到師兄。”
趙姑說到這裏也是眼眶通紅的,而她的侄女玉兒更是泣不成聲。
“原來這裏就是你的老家河間。”
江齊望着星空,指着夜空中的群山和彎彎曲曲的趙河問道。
“是的,這裏與信都郡交界,以趙河為界,我們這個村都姓趙,叫趙家村。”
趙姑指着山下河邊的點點燈火說道。
“怪不得李為他們不敢再繼續追下去,原來這裏已是河間國。”
“李為?難道是追趕你的那伙強人?他們是些什麼人來的?”
“他們都是趙王太子劉丹的爪牙,已經追殺我一個多月了,想拿我的命,看此地是河間國,才不敢大張旗鼓地追殺,而是派幾個精幹爪牙暗中跟蹤我,帶頭那個就是李為,會使毒針,我的左腿就是中他的毒針,好在他的毒針毒性不是很大,要不然吾命休矣。”
江齊撫摸着受傷的左腿,感慨說道。
“趙王太子想追殺你,莫非是你得罪趙王。”
“是的。。。”
於是江齊便將他離開北邙山後的經歷告訴了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