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師兄(下)
丐幫幫主洪十七門下首席大弟子——司徒郴州,奉師命前來酒泉,考驗七師弟武松、八師妹尤蘭和九師妹唐小米的品行和武功。
他先在附近打聽,打聽的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因為龍門客棧小辣椒的名號太過響亮,街坊四鄰,但凡沒有一個說她好話的。
可司徒郴州到底也是老江湖了,五十多歲,豈能看不透人心?
隻言片語中,他聽出這些人多是在惡意中傷,因此他決定親自設下難題,考驗尤蘭。
那一日清晨,他沿街乞討,弄了一碗殘羹,坐在龍門客棧的對面,剛一坐下,就被怡紅院一館女罵跑。扭頭看了看那館女,長得倒也風韻十足,只是嘴上無德,罵人太狠,用詞太臟。
換做年輕時,司徒郴州必然一巴掌打過去,可如今,作為丐幫首席大弟子,他能忍則忍。——這是一種度量。
其實他還不知,這女子便是怡紅院的黃老鴇,半年前,被尤蘭罵得口吐白沫,差點一命歸西。
來到斜對面,一邊吃,一邊盯着龍門客棧的門口。
不久后見兩個花季少女,一邊拌嘴一邊向城外走去。一個少女背着精緻竹絲小背簍,一個少女背着笨重楊木大背簍,走在一起,顯得十分不協調。
司徒郴州快速吞下飯食,悄聲跟在兩位師妹的身後。
到了馬鬃山,姐倆在山下吵嘴,吵得不亦樂乎,後來唐小米憤憤然獨自去一個山頭,而尤蘭則一臉壞笑地向另一邊走去。
當尤蘭爬上山崖,司徒郴州覺得機會來了——再也沒有什麼能比生死考驗更能體現一個人的品質了。
於是他用降龍真氣護住心門,一個翻滾滾落十丈懸崖。
他躺在地上,裝出瀕死貌,眯眼觀察尤蘭。眼瞅着尤蘭在山崖之上左右躊躇,他的心也揪了起來,他心裏為師父擔心,為師妹擔心。——如若她不下來救人,那隻能說明師父收了一個壞徒弟,而那樣的話,就一定要開除這個不肖弟子,還要廢了她的武功。
小師妹如花似玉,作為大師兄司徒郴州怎下得去手。
萬幸,小師妹真的下來了……
司徒郴州長出一口氣,深表寬慰。此時他心中已經想好,待小師妹下來,與他說明來意,並隆重介紹自己,甚至已經想好了說話的語調和站立的姿勢。
可是……
這妮子性子怎麼那麼慢?一刻鐘過去了,才費勁巴力地爬到中間,而且還掛在了上面,下不來,上不去了。
自己依然躺在地上,感覺有螞蟻爬到臉上,不禁臉頰肌肉抽搐。本想索性起來,救下小師妹算了。
可就在這時,唐小米跑了來,一見有人倒在草叢裏,她二話不說蹲下來探查氣息,見唐小米一心救人,大師兄心中甚慰,可他萬萬沒想到,緊接着猝不及防的一掌,把他打得好懸沒叫出聲來。
唐小米,那一招潛龍勿用,硬生生兩股真氣打入他的身體裏,直奔心門,來勢之猛,力度之強悍,讓他覺得一陣頭暈。
幸虧此時唐小米沒繼續補上兩掌,否則還不得把大師兄活活打死?
當然,憑藉司徒郴州的功力,只要做好防備屏住真氣,唐小米倒也奈何他不得。
“哎呀,可算爬上來了。”
在唐小米幫助下,尤蘭爬上山崖,抬起腳就踢向唐小米,唐小米早知道她會來這一手,於是提前跑了。
尤蘭在身後追趕,“你給我站住,竟然敢瞞着我,看我不打死你!”
唐小米兔子般跑在前面,尤蘭面目猙獰地跑在後面,一前一後,跑到司徒郴州剛才躺着的地方,結果卻發現,剛才躺在這裏的將死之人竟然沒了。
“我的天……”唐小米一驚,驚悚目光四下觀望:“我們……不是大白天遇到鬼了吧?”
“啊?”尤蘭最怕鬼怪之說,一聽此話,覺得毛骨悚然。“唐小米,你別嚇唬我。”
“咦?這裏有這麼多金雞花,哈哈,這次我發財啦!”話音未落,唐小米便沖了過去。
“你別動,那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唐小米動作麻利,短距離奔跑,尤蘭跑不過她,於是急得貓叫,撲過去,與唐小米撕扯搶奪。
二人撕扯了半天,唐小米搶到八株,尤蘭搶到五株。
尤蘭見被唐小米搶了那麼多,氣得坐在地上蹬腿哭,“哎呀,唐小米你真是煩死人了呀~~~!你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先發現噠!”
“哼!憑什麼給你?採藥本來就是誰先到手是誰的。”唐小米雙手攥着金雞花,藏在背後,不肯給。
見唐小米不給,尤蘭便不起來,坐在地上蹬腿兒。
“那我給你一株,你便不哭了。”唐小米嘟着嘴說,看樣子她也捨不得。
“不行,兩株,最少兩株!”尤蘭不哭了,指着唐小米道。
“一株!”
“兩株!”
“一株!”
“兩株!”
二人爭執不下,一起抬起手來。
“金剛錘!”
尤蘭巴掌,小米石頭。
“哼!”唐小米拽出兩株,丟在地上,氣鼓鼓地走了。
“哈哈哈哈哈……”尤蘭大笑,撿起兩株,美滋滋放到背簍里。
姐倆繞着這片山谷又找了一圈,再沒找到金雞花,也沒發現那人的蹤跡。於是便去唐小米采靈芝的地方。
一來到這裏,尤蘭才發現,原來這裏果然地勢兇惡。而且還有毒蛇出沒,難怪唐小米常說這裏危險。
哎,看來小米並沒說謊,想到這裏,她覺得過意不去,偷偷拽出一支金雞花,放到小米的背簍之中。
幫着唐小米采了許多山靈芝,二人一起回家。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那邊有貓膩,我就是懶得和你搶。”唐小米抖了抖肩膀上沉重的大背簍說。說這話時,滿臉不開心。
“你別跟我計較了好嗎,哪年做新衣服我不照顧你了?”尤蘭翻着白眼兒說。
二人趕回家時,已經是下午了。
把藥材交給武松,讓他去賣。唐小米粗枝大葉,也不清點,倒是沒發現尤蘭的一番好意。
“三哥,今天咱們在山上碰見一件怪事。說來還挺嚇人的。”尤蘭一邊敲打算盤,一邊說。
“哦,什麼事兒?”武松憨憨問道。
於是尤蘭和唐小米兩個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武松眨巴眨巴眼睛說:“那是咱們大師兄啊,怎的,當時他沒告訴你們嗎?”
“大師兄?”姐倆詫異道。
“嗨,難怪他一見到我就說心口疼,原來是摔的呀。還別說,咱們大師兄的武功果然是高。剛才跟我切磋,竟然徒手接我一招‘霸王擊鼎’。真是佩服!”
在他們聊大師兄的時候,司徒郴州正走在回中原的路上,一隻手不停顫抖,手腕泛黑。
“哎…,本來想住幾天的,可是手腕不允許啊。七師弟的鐵扁擔,果然威力不可小覷。大意,大意了。”
……
“唉,三哥,大師兄沒跟你提起師父嗎?”唐小米手持麻布,擦桌子。
“聽傳言說,咱們師父武功全失,這是真的嗎?”尤蘭嗑瓜子。
“哦,等我先去把藥草賣了,回來再告訴你們。”武松擔著扁擔走了。
洪十七近況如何,且聽下節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