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繁華蓋頂霜滿行 第二十四章 一場鬧劇促相識

第一卷:繁華蓋頂霜滿行 第二十四章 一場鬧劇促相識

“真是好馬,好,真好!”

有男子圍着黑馬看了一圈兒,不住的贊道。男子身邊還跟了一個同行的,這倆人對少年的這匹黑馬是讚嘆不已。那男子對這匹黑馬顯然是極中意的,忍不住動手打算去摸摸馬的鬃毛,但那黑馬極有靈性,一扭脖子躲了過去。

“這位先生,我的馬性子野,輕易還請不要碰它。”少年從馬後走出,懷裏抱着一捆乾草,淡淡的道。此人正是子稷。

“嚯,還是匹烈馬,我就喜歡野性大的。”那男子個子偏高,年已及冠,比子稷高了整整一個頭還要多。他顴骨突出,膚色偏暗,眼睛狹長,一看就並非是面善之人。這人一身褐色菱紋的袍服打扮,衣料華貴,實屬上乘,並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男子饒有興緻的對黑馬重新打量了一番,嘖嘖稱奇,他大笑着對旁邊的友人道,“王兄,我看這馬若是放到賽馬場,那絕對是上上等的,屆時在公子昭炆的馬賽上,說不得有望拔得頭籌。”說完,他大笑了起來。

那友人與他差不多年歲,也陪着他笑,那笑中透着些巴結與奉承,對男子笑着點頭道,“陳兄說的有理,這樣的好馬定是上上等,那時還要指望陳兄關照了。只是這樣的馬要馴服,陳兄怕是要花一番功夫的。”

“咳,這馬和人有什麼區別,都一樣,知道疼,知道餓,自然就乖乖聽話了。你看這馬的身姿形態,怕是西域的馬種。”男子朝子稷揚了揚下巴,“哎,賣馬的,這是哪裏的馬種?”

子稷幽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伯樂相馬,不問自知。”說著,再不看那男子,自顧自的往馬槽里添了乾草,順着黑馬的鬃毛摸了摸,他五指分開,讓鬃毛從指間滑過,黑馬舒服的伸長了脖子蹭了蹭。

那男子聽着這話語氣生硬,加上子稷冷淡淡的態度,他有些不悅,呵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它,它也不喜歡你,這馬我不賣給你,您去別家吧。”子稷仍忙着給黑馬梳理着鬃毛,黑馬的耳朵前後自在的轉動着,十分的悠閑自在。

“不賣?有生意做你還不賣?”那人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嗤笑了一聲,接着從袖子裏直接掏出一個藏藍色的錢布袋,他在手裏掂了掂,裏面發出厚重的錢幣碰撞聲,讓人知道裏面分量不輕,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子稷幾眼,譏笑道:“你瞧瞧你自己,這一身的寒酸,怕不是窮的連件新衣裳都買不起了吧。這可是送上門的錢,你要是識相的話,趕緊把馬賣了,換了錢趕緊換身新衣。”說著,他嘲諷的笑了起來,順手便那一袋錢往馬槽里一扔,一臉的倨傲的看着子稷,大有強買強賣的意思。

“都說不賣你了,莫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子稷將那袋錢從馬槽里扔了出去,態度不可謂不囂張。

“你!你!你!你個狗雜種,你敢再說一遍,你看我怎麼收拾你!”那人氣的火氣直冒,作勢就要抓住子稷打上來。

“你再罵一句試試。”子稷一把抬手抓住男子的小臂,冷冰冰的道。

男子沒想到眼前的少年個子雖比他矮半頭,手勁卻出乎意料的大,他竟一時脫不開手。隔着黑紗,他看不清少年的五官,但隱約可以看見他眼眸里的冷意。

“你放手!”男子試圖掙脫,卻掙脫不出來,這時周圍已經開始有人圍觀。他看着周圍的人看戲的樣子,自覺着被一個小崽子下了面子,臉色漲紅,表情陰鷙可怕,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狗雜種,你知道我是誰么?”

明筠方才隔着大老遠就看了那匹黑馬,登時眼睛就亮了,拉着范銘大步的衝著目標而去。等走到近前,發現一群人正圍在那裏看熱鬧。

藉著侍衛分路,明筠毫不費力的擠到了最前面。只見一個帶着的黑色垂紗帽的少年用單手便擒住了比他高出很多的人,而且看起來輕輕鬆鬆,毫不費力。

男子口中不斷辱罵著,子稷冷冰冰的眼神掃過對方,並不屑於回答,只手上的勁道猛然加大,疼的那男子“嗷”的一聲叫出來。明明只是個半大少年,他手上的力道卻是十分驚人,男子怎麼也沒想到,竟毫無還手之力。那少年的胳膊用力朝後一扭,就讓他不由得轉身背過手去。

子稷單手擰着他的胳膊,讓男子一時動彈不得,狠狠道:“狗雜種,你罵誰呢,若是再罵一句話,有你好看。”

那男子正是火大的時候,怎能忍得住。

子稷冷笑了一聲,忽然鬆開了擒着男子的手。而他鬆開手的同時,抬腳對着男子的屁股用力的飛踹一腳,這一腳他完全沒有收着勁兒,直接讓男子狠狠的摔了個狗趴,臉着地。馬市的地上髒兮兮的,男子被糊了一臉黑漆漆的雪水與爛泥,看着又噁心又可笑。

周圍人一片鬨笑。

明筠站在最前排,看的最清楚,見狀忍不住掩口笑了起來。范銘站在她後面,笑的最為放肆,一邊大笑一邊跟旁邊的侍從道:“你看他摔了個狗吃屎,哈哈哈哈。”

男子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手上臉上全是泥水,寒冬之中,摸到任何濕冷的東西都會覺着難受,何況是這髒兮兮、不知被多少人踩過的黑泥水,他憤怒的抹了一把臉,可是這濕乎乎的泥水帶着粘性,輕易擦不下來,那顆顆的沙粒摩擦在臉上,帶來令人煩躁的疼痛感。

衣袖濕冷、全身泥漬,手心裏濕黏沙粒的摩擦感、以及四周人群里的嘲笑聲讓他煩躁、讓他憤怒、讓他接近瘋狂。他青筋暴起,兩眼通紅,嚎叫般的大罵了一聲,抽出腰間的短劍就衝著子稷刺了過去。

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皆往後退了一步,可一個人也沒走,全站在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繼續看熱鬧。

只見那人拿的那把短劍幽幽的發著寒光,像瘋了一般的衝過去。而就在這時,那男子的同伴見勢不妙,也抽出腰間的短佩劍,同時對那少年刺去,意圖從另一側偷襲。

明筠驚叫一聲“小心”,怕那少年或許躲不開兩人襲擊。此時侍衛都在她身後擠在人群中,她一時情急,一把扯下腰間佩着的那塊厚厚方方的青玉墜,瞄準了其中一人的眼睛狠狠扔去。她對自己極有信心,不管是投壺射箭打彈弓,凡是比準頭的,她從來沒輸過。果然,男子的同伴大叫一身,丟了短劍,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喊疼。

子稷朝明筠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是個長相十分俊秀的小君子。

這時,男子拿着刀朝他正面沖了過來,他眸光一沉,就在男子靠近他的距離不足半尺之時,腳下一個快速走位,轉瞬他就轉到男子身後,先是一個頂肘,讓他踉蹌向前,隨後又抬起一腳,對着他的屁股狠狠的又踹他一個狗趴。

這次圍觀的人又發出鬨笑,仍然當屬范銘的聲音最大最誇張。

那男子連續兩次被踹了個“狗吃屎”,已經是怒極攻心了,他爬起來轉過身對圍觀的人拿着刀鋒比劃着,大吼道,“誰在笑!都給老子我閉嘴!都給我滾,滾!”

圍觀之人大多是閑來無事湊熱鬧,誰也不願意被波及到,看這架勢,膽小的就悄悄的散了,剩下的也是收斂了笑聲不敢再激怒這個男子。

唯有明筠同范銘還站在原地,仍笑不可支的樂着,只不過他四周圍站了五六個佩劍的侍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能惹。只是那男子惱羞成怒,氣火燒了腦袋,一時之間也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誰也沒成想,他竟然把短劍朝着站在最前方明筠的臉投擲出去,他用的力道頗大,明筠眼瞅着那利刃閃着寒光向她的面門直直飛來。不過他的短劍剛飛出去,卻被子稷的長劍於半空中被擊墜。

“咣當”一聲,短刃落地,就如同這墜地聲一般,這場鬧劇似乎也戛然而止。明筠的侍衛上前飛快的將兩個人制住。明筠拍了拍胸口,悄悄舒了口氣。

“這位君子,沒事吧。”子稷問向明筠,皺起了眉頭。

“沒事兒,多謝君子救我。”明筠再次打量着對方,試圖從遮的嚴嚴實實的黑紗之下看到他的臉,雖然模模糊糊,只能看個大約的輪廓。只聽面紗下的人同她道:“不,是你先出手幫我,是該我謝你才對。”

明筠笑了起來,剛想再說點啥,就聽見范銘一聲吼。

“什麼人,膽敢對阿筠動手。”被剛剛那一嚇,范銘此刻是勃然大怒,他立刻讓侍衛綁了那兩人。而後黑沉着一張臉,來到那男子身前,用腳狠狠的揣向男子的肚子,又用腳將男子的腦袋再次踩進黑糊糊的泥水裏。

男子用力掙扎着,恨的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們這些狗雜碎知道我是誰么!我陳元總有一日定要你們加倍奉還。”

范銘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道:“你永遠沒有那一日了。”他指着那名叫陳元的人,對左右侍從道:“給我打,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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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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