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
風雨中蕭瑟,平添幾分離緒,記憶中的樣子,如今已長滿荒草空無一人,在我和她的過往裏,我錯過了,她知道我錯過了,於是誰也沒流戀,只余我偶爾回頭看看,那已無色彩的光景。
想起窗前你盤發穿織衣的樣子,複雜的眼神,是對映我複雜的心情么?想起樓梯轉角你對我招手微笑,看着你飄然而去,我睡眼朦朧,猶未醒,一上午靠在窗邊發獃,魂不守舍,我滿腦子裏都是喜悅,只因你笑,你招手,從未有那麼一刻覺得幸福是這麼的簡單。
想起軍訓時偷瞄你,傍晚看着學校上空的晚霞痴痴想你,想起食堂里你跟以前同學說話,看着我不出聲,而我竟自卑到低頭無言,以至你失望而去,簡單的事情本不至於如此複雜,只因人太蠢鈍,以至今日。
想起與人約賭,事到臨頭被人高喊嚇破膽氣,想起你不輕不重的罵聲,那是最後一次有聲交流,想起那次中午排隊看着你從坡上下來,而我剛要往上,我突然盯着你,你也盯着我,交錯而過,茫茫人海,再無音訊。
我想起很長一段時間未曾見到你,我以為這學校很大,所以見不到,只道別人述說,我才知道你退學了,我面不改色的說聲哦,我知道了,直道那一刻我才陰白,大的不是學校,而是世界,學校很小,而世界很大,大到再也看不見你。
於是一學期內,我的脊樑好似被打斷,所有的氣息像被抽走一樣,那不是痛苦,而是所有的所有失去,我趴在桌子上,胸悶到窒息。
我如同一個行屍走肉,渾渾噩噩的放逐自己,我曾經對這些經歷有過許多定義,信仰,愛情,暗戀,幻想,現實等等,然而只道現在我才陰白,發生過了,便是發生過了,誰也不能否認,也否認不了。
無論起因如何,虛假也好,真實也罷,其實其中的界限太過模糊,早已分不清了,我只知道,我曾經痛苦、開心、幸福、自卑、渾噩、無聲、頹廢過,無論它是否真假,不可否認,我的心都滾過一遍。
如今它長滿了荒草,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談強求與否,我知道那個時間我還有心強求,然而現在我已經沒有感覺了,談不上放下,只是突然理解為何毫無眷戀了,沒有心就是沒有心,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如果一定要強求因果,只會使其掙扎扭曲,面目猙獰而難受。這一點我已深有體會。
歲月帶給你的也只有一件事了,在歷經痛苦、開心、幸福、窒息之後,一切都歸於平淡,平淡的讓你越發不在望天,而是逐漸看着自己以及觸手可及的實在,所以人們常說,平平淡淡才是真,歲月帶給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真實,最真實的東西,那件東西,不可說,不可形,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永存你心底,伴隨你終生,直至你死去。
二零一九年八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