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少年傳令兵
當新軍四將正在商量出征之事時，西征軍前敵指揮部所在地——新疆迪化內業開着軍事會議。
迪化在劉錦棠所統領的西征軍的治理下，也算是井井有條，早已沒有剛剛破城時的蕭條模樣，看來人們生活已經逐漸步入正軌了。
迪化西征軍大帳之中，三十餘位將領正圍着帳篷坐下，議論紛紛，看來是在開西征軍的軍事會議。
“少統領，我們在北疆一呆就差不多一個月，為何還不快點發兵南下，收復南疆呢？再這樣下去，黃瓜菜都要涼了！”董福祥滿臉臉焦慮之色，渴望的對劉錦棠說道。他這一介莽夫，可是整天念叨着要再次大戰一場。
“哈哈！老董，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呢？不要剛剛才幫你補充了人馬，馬上又被你折損掉了。”劉錦棠一臉笑意。西征軍士氣旺盛，他這個在前線作指揮的，當然是高興之極。
“少統領，老董說得沒錯，我們總不能繼續在這獃著。據報紙上說，朝廷那些投降派蠢蠢欲動。如果我們現在還不幹多點成績出來，哪能堵住他們的臟口。任由那伙佞臣在背後胡搞蠻纏，我們的西征可能都要泡湯了。”一把略顯中氣不足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憂慮之情盡露。
“虎恩，你上次才撿回一條命，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現在就想出征，似乎不太好吧？”劉錦棠見到開口的竟然是余虎恩，心中歡喜，但是口中卻不能不責備道。他說得沒錯，余虎恩這回真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現在身子未復，請戰之事，哪裏能輪到他。
“少統領，我是個粗人，不懂規矩。但是我知道身為軍人，理應在疆場上建功立業，直至馬革裹屍，至於其他的心思，我從來沒有過，你就成全我吧！”余虎恩對着劉錦棠也毫不買賬。對於他來說，既然當了兵，為國為家犧牲只是毫不足惜的事情。
“虎恩，別這樣，都是你這脾性，把部下都教壞了，才有庄偉違命之事。”說話之人陰沉着臉，嚴肅之極。說話之人，名叫黃萬鵬，湘軍將領。字搏九，號定坤。長沙寧鄉人。他早年投湘軍，隨曾國藩與太平軍作戰，后在湖北鎮壓捻軍，在五年前調赴陝西鎮壓回民起義，現在可是劉錦棠手下一員驍將。
“嘻嘻！都是末將的過錯，和余總兵，沒有關係的。”坐在偏僻角落的庄偉聞言，不禁尷尬的笑了笑。庄偉在古牧地一役中抗命留下抗敵，本因是要軍法處置的。幸虧這一役最終獲勝，而且他他本人也有點人脈，多番求情之下。劉錦棠在這軍情緊急，人才緊缺之時，特允他戴罪立功。又逢瑪納斯南城久攻不下，給了他的炮隊大展神威的機會，才沒有遭到太大的處罰。
“哈哈！搏九，這事就不要再提了，而且庄偉在攻打瑪納斯的時候出力甚大，我早已經說過那古牧地一事既往不咎，你們以後也不要再提了。”劉錦棠笑容不變，努力緩和場內的氣氛。戰友之間不睦，可不是一件好事。
“沒錯，我們還是談談進軍南疆的事情吧。少統領，我們的人馬在曹軍醫的幫助下，已經克服了西北的時疫，現在也是去南疆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吧。戰事拖得越久，對我們可是越不利的。”董福祥說起打仗的事，就興奮起來。
“老董所言有理，請少統領向左帥請旨，屬下甘為少統領磨墨！”余虎恩也高聲附和。他不想自己的屬下為人責難，而且為請旨南征，他也樂意得很。
黃萬鵬見此也只能輕搖其頭，不過他也不是有意為難庄偉，剛才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所以也沒有在那事上糾纏，也開聲道：“少統領，就聽一下他們的吧。”他也是主戰派，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劉錦棠見他們如此積極，也心癢起來。他現在只有三十齣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此時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怎能不心動難耐。只不過平時左宗棠對他教導有方，已經變得沉穩許多了。但是現在見到下屬軍官都這樣了，所以他也摩拳擦掌，真的就要向左宗棠請旨，早日進軍南疆。
“報！肅州來人！”帳外傳來一聲叫喊。
“快點帶他進來。”劉錦棠不敢耽擱，馬上吩咐道。
很快，一個十六、七來歲的小夥子穩步了進來，向眾人躬身道：“奉左帥之命送交書信交給少都統。”這小子說完后還四處張望，最後眼神定在了坐在上首的劉錦棠身上。
“我就是，拿來吧。”劉錦棠饒有興緻的望着來人，眼前如此年輕，但是面對眾將卻毫無懼色，看來膽量不小，“你面生得很，是新近入伍的嗎？叫什麼名字？哪裏人？”劉錦棠自身年輕，對於眼前這樣年輕人，不禁倍感親切。
那小子把信送到劉錦棠的手中才慢慢說道：“回少都統，屬下姓趙，名秉均，字智庵，河南汝州人，的確是剛剛入伍的。”趙秉均見面前之人，如此和氣，原本還有一點緊張，現在也隨之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趙秉均，在歷史上可不是一個小角色，單憑“中國警察之父”和國務總理的名頭就足以讓他在歷史上書上一頁，只是後來因刺殺宋教仁一案，而污名天下。
“哦，你年紀幾許來了？似乎不足十八吧？朝廷不是已經下令，未滿十八歲不準參軍嗎？誰那麼大膽子把你收進來的？！”劉錦棠眼中連閃數下，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之人。看上去，很期待對方的表現。
“屬下今年十七，從河南來西北的時候，並未聽聞朝廷的這一規定。但是去到肅州大營后，要參軍時卻因此被兵吏拒之門外。當時屬下思及自己遠道而來，豈能輕易放棄，唯有暫留肅州，等待機會。恰好遇見左帥大駕，情急之下，攔了轎子，再三懇請之下，左帥見屬下誠心，但又不能違命讓屬下上戰場。最後想到了讓屬下暫任傳令兵這個折衝辦法，待足歲之時再行入伍。”趙秉均望着劉錦棠面不變色，心中反而暗道：對方比自己大的了多少？竟然身居高位？自己十年之後是否也能和他一樣呢？
“好！看來左帥沒有看錯人，果然是個漢子啊，假以時日，必定人中龍鳳，來！軍營中沒有酒，你就喝碗茶水解解渴吧。”劉錦棠眼中透出一絲欣賞之色，這小子不錯，挺和自己的胃口。
“謝少都統。”趙秉均剛才才跑了一趟八百里加急快報，早就渴得不得了，只是因為軍情要緊，才忍到現在，聽到劉錦棠之言，當即上前舉起大碗，一飲而盡。
而這個時候，劉錦棠已經把信拆開，一看之下，眉頭不禁一皺。
“左帥有什麼吩咐？不會叫我們繼續休整吧？”董福祥見劉錦棠的神色不對，首先動起這糟糕的念頭，嘀咕道。
“不是，是叫我們儘快擇日出征。”劉錦棠淡淡回道，但是神色並沒有露出半點喜色。
“太好了，虎恩，上報的時候到了！”董福祥半開玩笑起來。其他人也是興奮異常。整座大帳內只有兩人，緊皺着眉頭。一個當然是劉錦棠，另一個竟然是少年趙秉均。
劉錦棠掃視了一眼四方正興高采烈的眾將，再望着對面的、毫無喜色的趙秉均，“小兄弟，怎麼了？你認為左帥叫我們現在進軍不妥嗎？”
“屬下不敢，只不過北疆局勢尚未完全穩定，想不到左帥會如此快，就下令出兵南下而已。”趙秉均稍微猶豫了一下才答道，自己小小一個傳令兵，真的不太好意思，在這些將軍面前班門弄斧。
眾人聽道趙秉均的話，臉上的喜色一收，都神情疑惑的望着劉錦棠和趙秉均二人。
“我們西征軍向來善待百姓，所降俘虜也不允傷害，全部發放盤纏回籍。恩德如此，北疆何來不穩之說？”聽到趙秉均的話后，參加過古牧地之戰的戴宏勝，望着趙秉均的眼神變得不那麼友善了。
“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西征軍遠道而來，北疆百姓對外來之人，有點疑慮是在所難免的。而且北疆生產還未完全恢復，而西征軍又不可能長期由外地運糧來此，必然將本地的糧食收為軍需，那樣北疆百姓有點怨言也在情理之中。雖然不至於出亂子，但是左帥向來謹慎，在這樣的情形理應謹慎出兵。只是不知道因何，此次卻匆忙派軍南下。”趙秉均自顧自的分析道，分析到投入處，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小兄弟果然了得，左帥這次倉促下令南下，的確是事出有因。小兄弟如此機警，當個傳令兵也太浪費了，不如留在我軍中為我效力如何？”劉錦棠雙眼異芒一閃。這小子真不錯，看來真是個可造之材。
“這個，屬下年齡不足，現在進入前線，不會有損軍規威嚴？”趙秉均臉露喜色，不過有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不禁疑慮道。
“哈哈，變通一下還不容易，不當武職，留在我身邊當個文吏不就行了。”劉錦棠不理眾將疑惑的眼神，繼續招攬趙秉均，彷彿對他真的很感興趣。
“既然少統領這般說了，那樣屬下就恭敬不如從命。”趙秉均高興應道。終於可以子啊前線大展身手，這個小子哪能不高興。
“少統領，左帥信中還寫了些什麼？”余虎恩皺眉道，事出有因？會是什麼一回事呢？
劉錦棠嘴角挑了挑，“新軍已經發兵南疆了，而且走的是大漠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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