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比文招親
那姑娘年方十八左右,一頭烏黑的秀髮在頭頂簡單的扎了兩個山丘,然後從兩鬢腦後披灑向兩肩,一看就是個未出閣的閨女。只是描了眉,並無粉黛濃妝,兩片紅唇由自然的白嫩臉頰映襯着奪目而出。兩隻纖纖玉手,輕輕地端在腰間,蓮步輕移。與丫鬟顧盼交談之間,顯得雍雅而自然。
皇上看到拿姑娘之後,便再也轉不開眼睛,去對比她的丫鬟了。
遠遠地聽見丫鬟對那姑娘說:“小姐,此番折返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呀!”
那個小姐邊走邊說:“家人攸關,由不得我再任性了。”
“可是……這樣的話,小姐你不就……”
“這是我的命吧!回了蘇州再說吧……”
小姐和丫鬟上了馬車,馬車周圍也並騎着四匹馬。一個壯漢見小姐上了車,吆喝一聲,一車四馬便向南出城而去。
皇上戀戀不捨的放下帘子,心道:“這麼好的姑娘,不知要去面對什麼樣的險惡呢?可惜了一面之緣啊!”
屈平沒注意皇上看到什麼,向前面駕車的陳沖喊道:“出發!揚州!”
宿州東南五百里就是揚州,即便一路風景旖旎,且走且停,但皇上卻興緻盎然,心思早就隨那位姑娘去了蘇州。
揚州興盛最旺盛的時代要遠溯到唐朝,素有“揚一益二”之稱,作為長江與京杭大運河的交匯中心,正是“淮左名都、竹西佳處”!
揚州自古承載了許多歷史文化的印跡,或生於揚州或仕於揚州的,光宋朝至如今便有蘇軾、歐陽修、秦觀等文壇大拿。什麼“煙花三月下揚州”、“十年一覺揚州夢”、“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簡直數不勝數。
但是皇上在揚州人在心不在的遊玩了兩天,便待不下去了。
皇上腦海里、夢裏,彷彿都是那個姑娘的影子,揮之不去。甚至夢見那姑娘受難,自己化身英雄拔刀相助,終於救她出水火,然後逍遙于山水間。
皇上百無聊賴,喊着出發去下一站。
“直接去蘇州吧!‘蘇湖熟、天下足’,朕已經忍不住要看看朕的糧倉了!”皇上急不可耐道。心裏想着,再晚了,只怕姑娘真的要葬送虎口了!
屈平奇怪道:“不去江寧府嗎?”
“去江寧,又要折一個‘之’字形,費時費力!”
屈平仔細看着皇上的神情,說:“老闆這幾日興緻不高啊,在下難免有理由懷疑,老闆你有藏着什麼心事?”
皇上假裝沒事的笑道:“朕的心事就是天下太平!”
“我怎麼覺着有點像青春期的嬌羞?”屈平道。
“什麼青春期?”皇上表示不解,沒聽過這個詞。
“就是人不風流枉少年的時期。”
“不懂你在說什麼。聖意你也敢胡亂揣測,小心朕治你不敬之罪!”皇上嚇唬道。
李彩蓮說:“皇上要是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跟臣等說啊,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忙呢!”
皇上虎着臉說:“你也跟着起鬨!”
皇上的顏面可是不容褻瀆的。屈平道:“既然議程有變,我們也要完善一下後面的安保措施。”
“是!”李彩蓮道,“我會儘快通知蘇州的人員。”
皇上有那麼一會兒,想讓李彩蓮幫忙調查一下那個姑娘,可是自己也沒有什麼頭緒,便只好作罷。總不能把近期每個進入蘇州的姑娘都調查一遍吧?
皇上心中微苦,暗嘆:“還有可能嗎?……可是萬一姑娘已有許配,那自己總不能仗着皇帝的身份,強取豪奪吧?”
蘇州水多敲多,唐代曾有“紅欄三百九十橋”,到了漕運技術更加發達的宋代,各種橋樑水道只多不少,可謂“家家盡枕河,水巷小橋多”。
眾人進了城,在客棧安頓好了車馬,皇上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大家上街遊盪,他還幻想着與那位綠衣姑娘呢。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難怪太上皇他老人家會想在在杭州享清福!”屈平流連於城裏的小橋流水間,感嘆道。
皇上的目光如電,仔細在亭榭樓台間尋找着,一面吟說:“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陳沖拍馬屁道:“老闆好詩情,出口便是一首絕妙之作!”
“叫你平日多讀書!這可不是我的作品!”皇上說。
陳沖馬匹沒排隊,訕訕地補充道:“從您口中念出,大大地升華了這首詞的意境,難怪我會誤會!”
李彩蓮笑道:“這就是你這麼些年苦心造詣的新技能嗎?”
眾人哈哈起鬨笑着。五號
這時,許多三五成群的急哄哄地往前面跑去,看年紀,都是些中青年的男性,也不乏一些女人和老年男子。
皇上眾人初到此地,不知他們所謂何事。
屈平拉着經過身邊的一位年輕漢子,道:“不好意思,敢問大家這麼趕什麼熱鬧呢?”
年輕漢子用力甩開手臂,回說了一句:“孟家要比文招親,去晚了就沒機會了!”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到了三五米之外了。
李彩蓮自言自語說:“這孟家的姑娘這麼搶手嗎,這麼多人趕着去,也不像是湊熱鬧的啊?”
皇上道:“比武招親我倒是聽過很多回,比文招親還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
“老闆說的對極了,可不就是大姑娘要準備坐花轎嗎?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屈平饒有興緻地說。
皇上回視了身後眾人,說:“去吧,大家都是有家有室之人,也只能看熱鬧了!”
陳沖四年前就已經和秦蓁蓁成親,當下十二人中,皇上忽略了四個禁衛兵,因此這樣說。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十二人團隊跟隨着人流,不疾不徐地往目的地趕去。
蘇州城中孟府大門之外,臨時搭建了一座三尺高台,大紅的地毯鋪在擂台上,背靠孟府的一側高掛着四個奪目的紅字——比文招親。
橫幅下面,當中坐着平江府知府錢大人(蘇州正是平江路路府所在),右手邊是孟府老爺孟知勁,左手邊是蘇州知州蘇大人,左右再往旁,另各有三人,都是學究和商賈身份。
一行九人,兩位大人一身官服,孟知勁及他右手邊三人都是商賈員外裝扮,蘇大人左手邊則是學究衣着。
擂台右前角是一道供人上下的梯子,經梯子上了擂台,當先擺着一張桌椅,上面鋪着筆墨紙硯,蘇州衙門的師爺今日也來賺外快,幫着登記應招比試的名字。
師爺身後還有一個封閉小隔間,不知道作什麼用。
擂台下面,坐着幾排人,都是蘇州城裏的官家、商賈、學士等名人。
孟知勁見台下的觀眾都匯聚的水泄不通了,該來的和不該來的,也都來了,便起身走到擂台中央,先向兩位大人和台上台下的眾人拱手彎腰行了禮,面向台下觀眾,大聲道:
“本人孟知勁,蘇州最大的絲絹坊之主,想必大家或多或少略知一二。承蒙各位今日賞臉,在此為小女舉辦比文招親……”
下面第一排端坐着的一位體態臃腫的中老年富商說道:“堂堂孟府家財萬貫,掌上明珠更是蘇州百里挑一才貌雙絕,不說一下為何要搞這個什麼比文招親嗎?難道還怕嫁不出去?”
這也是大家心頭的疑問,只是這最後一句,引得大家哄然大笑了。
孟知勁看着台下的那位,面上有些忍氣吞聲的神態,道:“拜蘇州商會會長您所賜!”
原來底下這位中老年胖子就是蘇州商會會長寧會長。
寧會長得意地笑道:“蘇州商會休戚與共,向來同進退、共患難、聯姻親,如此方可長盛不衰!我兒子有光德才兼備,無論從哪一點來說,娶你家千金都是綽綽有餘!”
孟知勁道:“你所圖,不過是欺我孟家無子繼承家業罷了,我孟某人是不是屈府於你的!”
“當著大家的面,我最後再提醒你一遍,若無商會支持,你孟家絲絹產業不過是無根之萍!”寧會長叫囂道。
寧會長的寶貝兒子寧有光在一旁得意的獰笑,向台上的孟知勁道:“准岳父大人,您就被為難了,小婿與令千金也是情投意合!”
“無恥!”孟知勁咬牙罵道。
平江知府錢大人吭了吭聲,沉聲威嚴道:“好了,大庭廣眾的,你們都注意一下!本府時間有限,還有一大堆公務,今日能百忙之中來為你等主持公道,已是十分牽強!”
一旁的蘇州知州蘇大人小聲道:“大人,今日不是休息日嗎?”
錢大人瞪了一眼蘇大人,低聲回道:“身體可以休息,為朝廷為黎民操勞的心,能休息嗎?”
“是是是,下官知錯,多謝大人指教!”蘇大人隨後催促孟知勁道,“孟員外,本官與大人從百忙中抽身而來,也是為了解決你們這些百姓的難題。你也不要耽誤大傢伙的時間,影響生產、生活!”
孟知勁向兩位大人恭敬的微微躬身示禮,轉向台下說道:“長話短說,今日我孟知勁的目的就是一個,擇一良婿繼承家業!方法也簡單,比文招親。由知州大人親自出一幅上聯,只要對出工整意境上佳的下聯,便可成為我孟家良婿!”
下面有人問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下聯的水平高低,怎麼說了算啊?”
孟知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抬手請示左右八位,道:“台上九人,包括我,便是裁判。這裏有平江知府、蘇州知州,還有三位德才兼備的平江路文豪大家,還有我們蘇州商界的三位文化愛好者。保證公平、公正、公開!”
有兩位大人當場坐鎮,自然無人敢說有貓膩。
台下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第一個叫道:“老夫人老心不老,吃的鹽比下伙子吃的飯都多,我先來!”
蘇大人阻止道:“鹽吃多了,腎不好!人家還沒說完,是有應徵條件的。年齡二十到四十歲,身體健康,形象要上的了檯面!”
寧有光喊道:“這是選女婿,還是選美男啊?哈哈哈!我寧有光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