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兩門三劫
煉獄陣，不在鷹目勾鼻老者掌握最強陣法之列，但其浩瀚精密程度，在他掌握千萬禁陣中，也能位列前十！他心中為莫語定下十日期限，只要他能在期間將陣法撕開一條口子脫身，便算通過考核。
這要求看似不高，但鷹目勾鼻老者心中清楚，其中難度究竟達到何種地步，只怕等閑禁陣大師級人物，也未必能夠做到！
但眼下，莫語不僅將要破陣而出，而且是以如此蠻橫的手段，將整座煉獄陣徹底毀去！這表明他對整座煉獄瞭若指掌，將陣法運轉盡數掌握，才能因勢利導改變陣法運轉，藉助煉獄本身之力破陣！
即便陣中陣外時間流速差距驚人，卻也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若非這小輩深藏不露，那他便是禁陣一道真正的天才！想到之前他破陣進展緩慢，后一種可能性無疑更大！
鷹目勾鼻老者緩緩落座，他眉頭緊皺，暗道莫非自己太過小瞧了他？又或者他另有手段？但不管怎樣，這小輩破開煉獄完成第二考已是定局，而且交出的答卷完美到超出他的想像。
那麼第三考究竟還要不要繼續？
他已無法繼續支撐下去，若錯過此次機會，一生辛苦修鍊所得，便要自這世間徹底消散！這小輩能夠連闖兩關，倒也勉強有了繼承他傳承的資格，不如……
老者沉思不語，半晌后嘴角突然一挑，流露嘲弄之意，“楊霈堯，沒想到在臨死前，擔心自己傳承斷絕，你也會生出這般軟弱的念頭。”
他腰背挺直，雙目明亮銳利，強悍傲然氣息破體而出，便似那翱翔天際的蒼鷹，低頭俯瞰蒼生萬物！
“本尊以禁陣入道，境界觸及人道巔峰，縱橫世間擊殺強者無數，豈能在消亡之際盡失鋒銳！”
“欲得本尊傳承，便要過三關考核，若在葬身最後一考，也是命中注定！”
“小輩，生死一線，便看你如何選擇了！”
……
岩漿奔趟捲動石塊呼嘯，不時有黑火從中噴涌而出，“轟隆隆”便如萬馬奔騰，氣勢驚天動地！
莫語停下身影，他臉色微微發白，目光落在前方越來越強漩渦，嘴角露出笑容。破陣之勢已成，他已不用再做什麼，安靜等待陣法崩潰，便可直接脫身離去。
片刻后，在他目光下，漩渦深處突然出現數道漆黑裂口！陣法已被漩渦力量撕破，這便是離開煉獄的出口！
沒有任何猶豫，莫語縱身一躍，身體墜入漩渦，直接沒入一道裂縫消失不見。周身傳來輕微的傳送撕裂感，幾息后眼前視線恢復，莫語身影出現在一座傳送陣中。
這是一座宏偉大殿一角，地面鋪着數丈一塊的青玉方石，十幾根數人合抱圓柱撐起圓形殿頂。
在他目光掃過周邊時，蒼老低喝突然在殿中響起，“莫語，你不是想知道本尊是誰嗎？本尊便在這裏，過來吧！”
這聲音……洞府中存活神秘老怪！
莫語猛地抬頭，正對面殿壁上有一黑一白兩座門戶，聲音正是從中傳來。他嘴唇抿緊令面部線條更顯堅硬，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短暫停頓后大步向前走去！
但伴隨前行，莫語看着壁面黑白兩座門戶，目光漸漸流露凝重，一股莫名兇險氣息湧上心頭！
啪！
他腳步停下，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兩座門戶，表面看去完全相同，沒有任何修飾裝點，只是純粹的黑與白，簡單無比。
但既然是兩座門戶，便需要作出選擇。
莫語眼眸微眯面龐漠無表情，心底卻漸漸湧出一股寒意。兩座門戶，一黑一白，最大的可能，便是一者為生，一者為死。
入生門則活，入死門則亡！
生死兩門，是這老不死布下第三考！
想要見他，需要先做選擇，這選擇，涉及生死！
莫語深吸氣平復心緒，他眼眸散發出溫潤熒光，隱約可見渾圓黑白兩色虛影在他眼底浮現。
很快，他額頭鼻翼浮現細密汗珠，因為在他看來，兩座門戶氣息完成相同，根本無法從中找到半點異常，也就無法判斷出，黑白兩色，究竟誰主生？誰主死？
換言之，這一關考的是運氣！
常言有雲，大運加身得天地庇護，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更能得到諸多機緣造化……氣運虛無縹緲，看似荒誕無稽，本身難以解釋，卻真實存在於每一名修士身上。修士世界兇險重重，謀害算計層出不絕，任你心性謹慎資質逆天，若運氣不好，出門便有可能遭遇橫禍血染當場，一死百了，所有一切盡皆成空！
唯有身居氣運之輩，才能一路掙扎踩着無數敵人鮮血淋漓屍體繼續前行，成為真正的強者！
第一關考核心性，第二關考核資質，第三關便是運氣！
莫語神色越發凝重，喘息不覺漸漸加深，心底生出幾分焦躁。
第三考看似最簡單，只要做出選擇，上前伸手推門便可……但這一關同樣最難！沒有任何把握，不能做出任何努力，只能將一切寄予自身虛無縹緲的運氣，雖有一半的生機，但死亡幾率也有一半！最簡單的二選一，但涉及生死後，就變成了世間最難的選擇。
無形的心理壓迫，令莫語汗如雨下，瞬間便將身上長袍打濕，腳下生根般立在原地，一時間竟不敢向前邁出半步！
“不要上前，不要選，否則一定會死！”
“不要上前，不要選，否則一定會死！”
……
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然後變得越來越響亮，似是無數人在同聲咆哮，形成一種強烈的心理自我暗示，無論怎麼選，都必死無疑！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幾息時間，莫語突然從這種狀態中驚醒，感受着自身漸漸混亂的氣息，他心頭微驚，閉目吸氣將所有心緒壓下！
幾息后再度張眼，莫語眼眸已恢復平靜，突然大步向前走出！
既然無法尋到生門，那麼耽擱再久都無異議，早晚都要聽天由命做出選擇！如此，不若早選，何必受此煎熬！他便不信，自己痛苦掙扎走到今日，無數次生死邊緣都能全身而退，最終會死在此處！
站在黑門前，莫語微微咬牙，伸手向前推去！沒有理由，也無需理由，他只是遵循自己心中所想！
然後……門開了。
平靜自然，與你我平日間無數次推開房門完全相同，一座並不存在於洞府建築內的殿宇出現在他眼前。
莫語緊繃身體一松，眼底湧出狂喜之意！他知道，至少這次自己的運氣很好，他賭對了！
生路，是黑門！
口中輕輕吐出口氣，莫語收斂心神，邁步跨入其中。在他走入之後，身後石門悄無聲息消散。
莫語皺了皺眉，抬首向前看去，便見千層石階依次而上，便似那登天之路，雲霧縈繞殿宇若隱若現，氣息威嚴，恍若神詆住處！
靈魂感應並無不妥，他一步邁上石階，在沉默中前行，一步一步，登天而上！片刻后，當他走到大殿正門，那緊閉殿門緩緩打開。
大殿最深處，椅中老者正向他看來。
“黑白兩門，分別代表生死，選對生，選錯死，此為第一劫。”
“眼見兩門，若在十息內便做出選擇，可見魯莽無腦不知思考，無論黑白皆死，此為第二劫。”
“眼見兩門，若在二十息中仍舊不敢踏出一步，便是畏懼不前心無銳氣，無論黑白也皆死，此為第三劫。”
他略微停頓，眼底閃過幾分欣賞，“兩門三劫，你能闖過，這便是你的機緣。”
平靜漠然聲音在殿中迴響。
莫語身體微僵，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想到了第一劫，卻不知還有另外兩劫存在！若他再多耽擱一會，如今只怕已被禁陣力量抹殺！
他強壓下心緒波動，邁步行入殿中，拱手道：“參見前輩。”
鷹目勾鼻老者嘴角流露淡淡嘲弄，“你表面恭謹，心中對本尊只怕儘是恐懼排斥怨恨。”
莫語略微沉默，還是恭謹道：“是。但修士世界實力至上，晚輩與前輩修為雲泥之別，即便心中有何念頭，表面也不能流露半點。”
連闖三關，這老不死觀察他時，莫語同樣通過考核設定，對他有了一些了解。這老不死是那心性涼薄冷厲之輩，虛偽遮掩定會讓他不喜，直接坦白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果然，椅中老不死聞言露出幾分笑容，“你這小輩倒也有趣，在本尊面前竟敢如此開口，好，很好！”
他連連點頭，笑容卻很快斂去，淡淡道：“本尊不要你感激，你也無需感激，能夠得到本尊傳承，是你自己以性命闖關博弈所得！你只要能將本尊一生修行所得傳承下去，這便已足夠。”
莫語拱手，“是。”
“本尊剩餘時間無多，現在便開始吧。能夠吸收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
語落，鷹目勾鼻老者抬手向前一指點出，一枚晶瑩剔透宛若鑽石般璀璨古樸符文自他指尖浮現，其上靈光閃耀，每一縷光芒，都由無數禁陣符文組成，便似長河瀑布流轉不休，玄奧晦澀不堪！
符文離體，老者面龐陡然變得更加蒼老，層疊皺紋瀰漫腐朽死氣。但他動作卻無半點停滯，屈指微彈，符文呼嘯而出，沒入莫語眉心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