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雲淡風輕

秦柔夷走了過來，掐了齊慕胳膊一下，齊慕一呆，白帝已經說道：“青眠，被抓走了。”

齊慕從小在純陽道觀長大，和青眠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人關係很好。但自從青眠身份揭示，被帶回玄天宗之後，至今三年，兩人從未見面。齊慕只當她過得很好，也就放心了，但現在白帝忽然開口說這些，讓他心頭一緊。

秦柔夷瞪了一眼齊慕，跟着笑道：“你是不是很擔心她呀！”

“對。”齊慕點點頭，然後趕緊解釋：“小柔，我和青眠就是從小認識的好朋友，再沒其他感情，你別誤會。”

秦柔夷莞爾一笑，靠着齊慕肩頭：“我知道啦！”

齊慕心裏安定，轉身看着白帝。白帝看着齊慕，緩緩說：“你和青眠是好友，你願意去救她嗎？”

秦柔夷哼道：“我知道了，你這一趟過來，又是服軟，又是道歉，就是為了讓齊慕去救你女兒？哼，你怎麼不自己去救呢，有什麼貓膩？”

白帝嘆氣道：“我若離開，玄天宗如何自處？若是以前，或許可以，現在玄天宗越來越大，上下事務繁多，偏偏人手不夠。這也要多謝齊慕所賜了。”

齊慕冷笑道：“這件事倒是我的功勞。你們那幾尊，都是酒囊飯袋，管這麼大的玄天宗可不行，不用謝。”

白帝皺了皺眉，似有怒氣，跟着又是說道：“罷了。青眠被人抓走，我上下無可依託交付的人，對方要求又是嚴苛。”

秦柔夷接口道：“所以就是來找齊慕，找你的死對頭來幫你，是吧？你這想法，只怕沒人理解。”

白帝苦笑：“若是能想到其他人，我斷不可能來找齊慕。”

齊慕冷冷說：“若不是看在青眠面子上，我也不可能讓你說這些啰嗦話來。”

白帝一愣，連忙開口：“你同意了？”

“先說說看。”齊慕哼了一聲：“你這家大業大的玄天宗，對方居然能抓到你頭上，也真是夠丟臉的。莫非是暗組的人？”

“正是！”白帝沉聲說：“就是暗組的兩大法王之一，號稱‘絕智’的萬新盧。萬新盧設下計謀，利用紅君，欺騙了不諳世事的青眠。青眠被他們抓后，我才知道，待到反應過來，他們早已離開了玄天宗。”

齊慕怒道：“你們玄天宗這麼多人，竟然都沒反應過來？真是繡花枕頭！”

白帝臉色微變，跟着說道：“再過一天，收到萬新盧的消息，讓我前往西海接青眠。只給我一月之期，若是無人敢去，就讓青眠葬身於海。”

齊慕心頭一動，脫口而出：“西海？西海秘宗？”

白帝看着齊慕，眯了眯眼，跟着說道：“你也知西海秘宗，看來你果然見過張楚鋒了。這樣也好，省得我再長篇贅敘。抓走青眠，真正的幕後主使，就是西海秘宗。”

齊慕皺眉道：“西海秘宗，就是暗組嗎？”

“一開始自然不是。”白帝緩緩道：“暗組想要染指我正道奇門，西海秘宗也早有東渡之意，兩者不謀而合，自然走到了一處，狼狽為奸，對我東原奇門，圖謀不軌。”

“我是說，為何要抓青眠？”齊慕沉聲說：“如果他們真的聯合起來對付玄天宗，只抓一個青眠，只怕不會讓你們屈服吧。還抓走了什麼？”

白帝看着齊慕，臉色變了又變，跟着嘆道：“便說了吧。青眠，並非我女。”

齊慕微微一愣，跟着笑道：“我就說么，你這歲數起碼也要當青眠的爺爺了。我還以為你老蚌生珠，老樹開花呢。”

齊慕對白帝始終有氣，言語之間多是嘲諷。白帝雖然氣惱，但還是硬撐下來，緩緩說道：“青眠是我收養的義女，她與常人不同，體內封印了‘混沌’。西海秘宗肯定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故意抓走青眠。”

齊慕皺眉道：“混沌是什麼？”

白帝看着張天生，張天生皺着眉頭，說道：“據傳奇門世界，創立之初，天地萬物，靈氣孕育而出第一等法寶，就是這混沌，它也是玄器錄上排名第一的至寶，此等寶物，和整個東原奇門相勾連，好似整個奇門世界的中心薈萃，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奇門至寶。”

他說到這裏，抬頭看着白帝：“這神器竟然在你這裏？”

白帝搖頭說：“此乃我師尊當年遊歷孤寒之地發現的。師尊在萬年玄冰下，發現了睡着的青眠，在她體內發現了混沌。師尊帶回青眠，讓我秘密撫養看守。後來玄天宗有變，我怕青眠出事，就把它送到凡人世界。再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他說著看看齊慕，齊慕冷笑道：“你讓我去救，就是為了奪回寶貝混沌？怪不得你這麼大方，把鴻鈞陰陽也給我了。”

白帝冷冷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從她體內取出混沌。我和她相處日久，已經把青眠當做親生女兒。”

齊慕冷笑道：“我去救她，只是為了她，不是為了你。”

白帝站了起來，點頭說：“不管如何，你要是願意去，玄天宗上下，願傾力助你。以往恩怨，更是一筆勾銷。”

齊慕眼珠一轉，忽的笑道：“好啊，不就是西海秘宗嗎，我就走一趟！不過有一個條件，你得答應。”

白帝點頭說：“好。你說。”

齊慕笑道：“為我仙流平反，護我蒼雲山眾人平安！”

白帝冷冷說：“護你們這些人安全可以，但如何為你平反？這又算什麼？”

齊慕哈哈一笑：“你自己知道。我可不想走到哪裏，都被人叫做魔流，都要人人喊打。”

白帝稍一沉吟，轉過身來，呼喝如雷：“眾弟子聽令！速去各地傳話，魔流已被誅滅，齊慕已然伏法，世間再無魔流，奇門世界太平！”

蒼雲山上眾弟子聽到號令，莫敢不從，全都散去傳話。

齊慕罵道：“我是說平反，誰讓你詛咒我死了？讓人人都知道我們是仙流，你這老混蛋，這算什麼？”

白帝冷冷說：“魔流的說法已經流傳百年，人人皆知，現在貿然說沒有魔流，而是仙流，你覺得人們會信么？還不如在這一代，徹底斷絕。自此再無魔流一說。”

齊慕雖然想再罵人，但又覺得有些道理，回頭看着張天生。

張天生喟然一嘆：“罷了。仙流一脈，有你一人光耀，就足夠，至於虛名，不要也罷。”

齊慕猶豫一下，忽的拉住秦柔夷過來，揚聲道：“白帝，你若真的有心，就給我女朋友道歉。兩年前是你幾乎害死她，我必須要有個說法。”

白帝一怔，周圍人也都是看着，還未遠去的玄天宗弟子，也都是回頭看着自己的上尊。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這個正道巨擘，這個東原奇門的代表。

白帝深吸一口氣，跟着微微一笑，對着秦柔夷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了。”

秦柔夷輕哼一聲，走到了齊慕身後。齊慕笑道：“好說好說，白帝老兒，你這麼要面子的人，都能做出這種事兒，說明此事非虛。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白帝沉聲說：“你到底是去不去？”

“自然要去。”齊慕揚聲道：“張楚鋒前輩當年一人之力，技壓群雄，好不風采！小子正覺羨慕，這可是個好機會！”

白帝眉宇間露出欣慰，跟着說道：“暗組聯合西海秘宗，又抓了青眠，來勢洶洶，對我東原奇門意圖染指，只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你若真能像張楚鋒那樣，我東原奇門就有救了。”

齊慕冷笑道：“我只為救青眠，可沒想過其他。”

“沒關係，你此番出戰，就是代表東原奇門。”白帝笑了笑，一拱手：“東原奇門興衰，全在你一人手上。”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飄然而去，一眾弟子全都隨着離開。

張天生笑道：“你準備好了么？”

齊慕轉過身來，眾人眼光都是落在他身上。

“且來無事，不如走一遭！”齊慕哈哈一笑，伸手握住秦柔夷的手，繼續說道：“只要和小柔願意，去哪裏，去做什麼都無所謂！”

秦柔夷心頭甜蜜，抱緊了齊慕的胳膊，緊挨着他，笑着說：“本姑娘，就隨你走一遭吧！”

張天生笑道：“臭小子，三年前，你從這裏離開，如今你再度啟程。師父毫無東西可送，不如送你一句話。初心需秉持，不墜魔道心。”

齊慕笑道：“好！”

他轉過身來伸出手，秦柔夷笑盈盈搭了上去。兩人凌空而起，如閑庭散步，瞬間消失在雲間。

蒼雲山下，眾人望着天空，雲淡風輕，一時間不知今夕何夕。過了很久，不懂沖了出來，對着天空大喊：“哎呀，等等俺呀！”

張天生笑道：“你還想跟着人家夫妻倆一輩子嗎？”

不懂叫道：“不能嗎？”

“當然不能，小和尚還思春了嗎？”張天生哈哈大笑，眾人也都是大笑起來。笑聲散開，回蕩在悠悠蒼雲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