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替嫁庶妹(十)
“是,姑娘。”丫鬟們有序的退了出去。
綠兒忍住心口的疑惑,伺候她穿好衣裳和鞋襪,凈完面,拿出香膏仔細地安樂樂抹着。
安樂樂微抬着着下巴,斜睨着先前背她的那丫鬟溫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兒?”
“回姑娘,奴婢叫杏仁。”杏仁垂着頭恭敬地回答,額頭還有方才用力磕頭留下的紅印。
她凝視了杏仁額頭的紅腫幾秒,側頭對着綠兒吩咐道:“綠兒,去拿瓶消腫化瘀的藥膏來。”
綠兒給她抹香膏的手一頓,旋即緊張萬分地看向安樂樂,關切地道:“姑娘,您哪兒傷着了嗎?”
“管那麼多做什麼。”安樂樂瞥了她眼,淡淡地吩咐:“讓你去你就去。”
綠兒沒瞧見她臉上有任何不滿,但心底卻覺着安樂樂定是不高興的,便不敢再多問,低聲應道:“是,姑娘。”
綠兒轉身走到梳妝枱前,先將梳妝枱上的紅木盒子打開,在一眾白瓷瓶里擇了消腫化瘀的小瓶出來,蓋上紅木盒子,綠兒轉身回到安樂樂身邊,將小瓷瓶遞給她,說道:“姑娘,葯拿來了。”
安樂樂伸手接過,打開小瓷瓶放到鼻尖嗅了下,隨後將其遞給杏仁,彎眉微笑道:“拿去擦擦吧,女子的容顏總是比較重要的。”
綠兒跟杏仁都詫異地看向她,女子的容顏是很重要,可那只是針對大家閨秀與尋常百姓家,與做下人的她們可是無關的。
杏仁怔住了,沒去接,安樂樂也不介意,就伸着手,面上始終都帶着優雅的笑容。
杏仁,這輩子終究還是走到她身邊來了。
姑娘這是打算做什麼?綠兒有心問,卻不敢開口,但她先杏仁回過神來,見安樂樂依舊掛着笑,她低頭用手肘碰了下杏仁,用眼神示意她去接。
杏仁看懂綠兒的眼裏的意思,回過神來,連忙上前,伸出雙手接過小瓷瓶,再次下跪,脆聲地道:“奴婢謝姑娘賞賜。”
“恩。”她淡淡地回了聲,抿唇道:“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做個二等丫鬟吧,等母親回來了,我會向她討了你。”
“是。”杏仁恭敬地說道,臉上帶着笑,卻也沒有激動的意思,很沉得住氣。
安樂樂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朝着杏仁伸出手,杏仁將小瓷瓶收起,走到她面前攙扶着她。
綠兒忙從木衣架子上取下披風,走至她身邊笑道:“姑娘,奴婢剛過來的時候,外面風又大了些,奴婢瞧着是要下雨了……”
“那便備着油紙傘吧,我要去父親書房一趟,那羅大將軍前來左右不過是與父親母親商談跟我的婚事。我去聽聽也是好的,事情總得解決,今日,我也是想開了,與其讓十三妹妹去送死,不若還是我自己去吧,總歸是我自個兒的事,推到旁人身上總是不恰當的。”
綠兒聞言詫異地看向她,一時摸不透安樂樂這話是何意思,只好道:“姑娘們能嫁進將軍府是她們的福氣,姑娘不必為此傷心,再則她們也都是自願的,姑娘可未曾強迫過她們。”
她是沒強迫,可她娘是為了她才強迫她那些庶妹的,這與她強迫又有何區別?
安樂樂輕輕搖着頭,這般想着卻沒說出來。
綠兒給她繫上披風,又仔細打量了眼她的穿着,見她穿得暖暖和和的,這才笑着在一邊站好。
片刻,小丫鬟取了油紙傘過來。
“罷了,我與你說這些也是無用,撐傘吧。”安樂樂覺得她不該浪費時間了,這事兒得早說早好,然後好讓羅峰跟林依人着急去。
反正想娶想嫁的是他與她。
“是。”綠兒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油紙傘打開,可她的個子矮了些,安樂樂比她高,步伐也走得較大,綠兒一時跟不上,累得直喘氣。
旁邊杏仁想搭把手,綠兒卻是直接拒絕了。
也不知怎地,她聽到姑娘說要將杏仁從夫人那兒討來時,她便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是做錯了事,被姑娘給嫌棄了。
走了段路了,安樂樂伸手將油紙傘從綠兒手裏拿了過來,輕輕一笑道:“我自己撐吧,你撐着我走的慢。”
綠兒駭得臉色大變,眼一紅就要跪下磕頭認錯,安樂樂被她唬了一大跳,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她,穩住她后鬆開手,帶着幾分冷意,語氣責怪地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綠兒眼眶微紅,委委屈屈地說道:“姑娘,是奴婢沒用,連撐傘都做不好。但奴婢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雖然撐不好傘,但奴婢可以做別的,奴婢繡花……研磨……”
竟是被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安樂樂沒開口說話,垂手看着她。
綠兒見她微沉着臉,當即就真哭了出來。
這哭聲伴隨着寒風呼嘯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凄慘。
安樂樂撫額。
戲到了這裏她也不再繼續下去了,畢竟綠兒如今還沒被紅兒洗腦,背叛她。
如今的她,雖有點自己的小想法,但終歸還沒壞。再則,迷途知返,也不是不能原諒。
想着,她將手爐遞給杏仁,伸手將綠兒的小臉抬起來,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失笑道:“我何時說了要趕你走?”
“奴婢不會撐傘……”綠兒獃獃地看着她。
“不是你不會撐傘,而是我想自己撐。”安樂樂無奈解釋道,這古人還真是麻煩啊,她想自己撐個傘都被誤會了。
“那姑娘不是嫌棄奴婢沒用?”綠兒緊張萬分地看着她,眼裏淚光閃爍。
安樂樂認真地思考了下,隨後嚴肅地點了下頭:“是有些嫌棄……”見她又要哭,忙道:“嫌棄你太會哭了,小龍女都沒你淚水多,你再哭下去,這長候府都快被淹了!”
杏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綠兒見周圍的丫鬟們都在笑,不依地跺了跺腳,羞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