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妃是個瘸子
第三章
他站在書房前望着天，觀着日出。一夜未合眼，就是為了守着她，他的書房與她的卧房離得很近，一牆之隔罷了，目的就是能與她多呆些時候。
她睡得很是沉，到了午膳時她才醒來。趙洺溪躺在床上動了動身子，覺得自己的腳腕疼得厲害，環視四周發現一人都沒有。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明顯被人換過，想起了昨日琰宸來過，而且昨天她就發現自己的衣服就不一樣了。一想到昨日他說的那句:“若你不喜歡，我叫你娘子也不成問題。”她就覺得自己的這身衣服是琰宸換的，她的臉不由得紅了。
丫鬟推門而入，先是行了一禮，說道:“王妃，該洗漱了，洗漱之後就用膳吧。”趙洺溪看了看窗外，烈日當頭，就意識到自己已經睡過頭了。
她一瘸一拐艱難地向前走，丫鬟想上前扶她，卻聽見她淡淡說道:“王爺呢？”
“王爺早早得就上朝去了，現在估摸着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吧。”丫鬟伺候着趙洺溪，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惹她不高興。因為昨日的事情煜府上下對這個王妃有些敬畏，生怕惹她不高興就被煜王爺趕出府。
“那我們等王爺回來一起用膳。”趙洺溪洗漱之後便換上衣服，想着去王府門口等着琰宸回來。她一定要扮演出一副對琰宸痴情的樣子，一定要想方設法地取得他的信任，這樣她才有機會下手，完成琰琛交給她的任務。這是她已經無路可走，為她的妹妹。
趙洺溪一瘸一拐得往門口走着，卻聽見旁人的閑話:“怪不得太后要將洺溪公主這麼著急地嫁入煜王，原來是因為她患有腿疾，連路都走得像是中風似的。”
“就是就是。倒是皇上對她特別好，怕她在王府住不慣，命人將她院子裏種滿梨花。王爺也依着皇上的意思把她現在住的‘秋風庭’改成‘梨花苑’。你可不知道別院的側妃那有這樣的待遇！”另一人說道。
趙洺溪把她們的話聽得絲毫不差，在宮裏她也是經常聽見這樣的閑話，已經是習以為常了。所以她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不過一聽是琰琛命人這樣做的，她心中倒是有幾分歡喜。
心情愉悅的她走了快些，卻不料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下，踉蹌了一下，恍惚間她看見到昨天害她落水的顧婉瓷。
顧婉瓷對身側的人笑如夏花，如此燦爛。趙洺溪瞧了瞧站在她身側的那人，居然是琰宸！
趙洺溪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腦熱迎上前去，對琰宸行了一禮。
琰宸瞧也沒瞧她，任由顧婉瓷拉着，朝着前走。直到與趙洺溪擦肩時，才冷冷地說道:“王妃還不快些跟上？”
顧婉瓷斜眼瞥了一眼趙洺溪，臉上寫滿了不開心，對琰宸撒嬌道:“宸哥哥不是說好要陪婉瓷用膳的嗎？怎麼還要帶着她一起？”
琰宸正要開口便，趙洺溪搶在他的前頭直言說道:“既然王爺要陪着顧小姐，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話，她一瘸一拐地朝前挪着步子，身旁也沒有丫鬟跟着，扶着，看着背影可憐極了。她沒有回頭，朝着他們的反方向一直走着。
琰宸將袖子扯了回來，顧婉瓷愣了愣，琰宸從不會待她如此，今日卻是有些古怪。想巴結他的大官們將自己女兒嫁給他時，都不見他這副模樣，這次只不過是太后賜婚，他卻不正眼瞧她了。
琰宸越走越快，顧婉瓷只能靠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邊跑邊喊着:“你為何走那麼快。”
到了無人的地方琰宸才停下腳步，對顧婉瓷冷冷地說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待在王府確實對女兒家的名聲不好，早些回顧府去吧，讓你姐姐省點心。”
“你為了一個瘸腿的王妃趕我走是嗎？我進王府的第一天起就不要什麼名聲了。我一直在等着你會娶我，但你寧願娶素未謀面的金枝玉葉，也不願意娶我這個花了三年青春在你身上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顧婉瓷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霧，濕濕的，似乎隨時都能掉出眼淚來。
“你真當我不知道，昨天趙洺溪落水的事，是誰主使？”琰宸眉頭緊皺，但聲音依舊冷冷的。
顧婉瓷嚇得退了半步，趙洺溪落水確實是她主使，但她卻沒想到琰宸會知道。
“無話可說了吧，早些回顧府，煜王府確實不適合你待着。”琰宸未回頭直徑朝梨花苑的方向走去。獨留顧婉瓷一人站在原地，凄慘無比。
到梨花莞遠遠就聽見趙洺溪與丫鬟的對話。“王妃怎麼獨自回來了？王爺呢？”丫鬟放下手頭的活，馬上過去攙扶着她走上石階。
“王爺去了別處，不來我這用膳了，多餘的碗筷還收了吧。”趙洺溪被她扶着，走石階的時候也走得輕鬆了些。
丫鬟將趙洺溪安置在凳子上，利索地將碗筷收起。“不必收了，我這不是來了嗎！”琰宸這一句話講出來卻把趙洺溪嚇了一個哆嗦，她愣愣地看着琰宸一步一步走上來，離她漸漸近了。嘴角直掛着笑，好看極了。
丫鬟識趣的將碗筷放下，為他們關上門，退了出去。
“你今日怎麼會來？”趙洺溪坐立不安，直勾勾地盯着他，怕他對自己不利。
“王妃不是讓我來一起用膳嗎？”他先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碗裏，莞爾一笑。
“你不是要陪顧小姐吃嗎？”趙洺溪故作鎮定將那塊碗裏的肉夾起，放進嘴裏。
“吃飯時，不要說話。”琰宸不動碗筷，也不吃菜一直盯着趙洺溪一口一口地往嘴裏塞飯，他倒是願意一輩子看着她吃飯。
琰宸話一說出口，趙洺溪就不說話，一直埋頭地吃，很是聽話。當她吃完時，抬頭一瞧對上了他的眼睛，她這是她第一次與他對視那麼久，他的眼睛比女孩子的還要好看，明晃晃的像夏日夜中流螢，閃閃發光。
她看着看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就將視線往下移，才發現他的碗筷未動，他一口飯也沒吃。“為何不吃飯？菜不合胃口？”她又對上他的眼，手不由得發顫問道。
“我看你吃得樣子好看極了，一時忘了吃飯。”琰宸對着她笑道，這才動了碗筷吃了幾口飯。
趙洺溪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便好奇地問道:“為何要盯着我吃飯？”
“哪有那麼多為何？你先休息去吧，空閑時，我再來。”他飯還沒吃完就整頓了自己的袖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趙洺溪被他的話，搞得莫名其妙，她至今都看不透這個琰宸到底再跟她玩什麼把戲，也搞不清楚顧婉瓷到底是不是琰琛的人，若她是，那她為何要推自己下水，皇後為何還要對琰琛說出那一番話。
臨近暮日，趙洺溪高燒不退，琰宸無奈之下請了御醫為她治病，傷口未及時換藥發炎引起高燒不退。琰宸看着床上的人，眉頭緊皺，心尖像是被人緊緊地揪着，疼極了。床上那人，直抓着琰宸的手，抓得他不敢有動靜，不過他心中自是希望她能永遠這樣抓着她，牢牢地抓着，不鬆手。
“溪兒，對不起。”琰宸輕聲說道，他愧疚自己昨日應該找大夫來看她，愧疚今日不好好的為她換藥。
趙洺溪躺了整整一日，琰宸也在她的床前陪了她一日。
沉睡在夢裏的人，眼角流了些淚，醒了之後便發現身旁有人盯着她瞧着，不知他在瞧些什麼。
“王爺，你在瞧什麼？”她用干啞的聲音說話，嘴裏澀澀的。她看着眼前的人，疲倦不堪，下巴多了些青渣，頹廢極了。
他沒有說話，撩開了被子，鑽了進去，靜靜地摟着她。
“日後，我再也不會了。”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收緊了摟着她的手。趙洺溪動了動他的身子好奇地問道:“琰宸，你怎麼了？”
“溪兒，你可知道我們為何成親？”他依舊摟着她，細聲細語，那聲音勝比春日喜鵲，夏日溪水，可趙洺溪卻不這麼覺得，她覺得他的聲音令她害怕，大概是年少時就怕他的緣故。
她不知該帶什麼樣的語氣說道:“讓你跟琛哥哥重歸於好。”
“罷了，你不知也好。”他眼神黯淡，揉了揉她的秀髮，聲音柔極了。
趙洺溪被他抱着有些不適，想讓他鬆手，可想到少時，琰宸與她對坐練字的的時候，她為他磨墨，一時手拙撒了他一身的水墨，她開心笑了起來，他斜眼瞪着她，嚴厲道:“今日罰你抄書經，抄完才能走。”
他那時的聲音雖比現在的要稚嫩，但在她心裏那可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在宮裏唯一讓她懼畏的人就是琰宸。
所以她不敢動，任由琰宸抱着。
琰宸覺得懷裏的人沒有動靜，以為是睡著了，低頭看了看她，對上了她的眼。她立即看向別處，琰宸不禁發笑，問道:“你這是怕了嗎？從小在宮裏就我能鎮得住你，我倒是希望你能.......”對琰琛一樣對我。他沒有說出最後那句話，他覺得這是他的奢望，不敢去對面的奢望。
“少時，你待我不好，但你會為我出頭。所以我想今後對你好些，這樣你依舊會為我出頭。”趙洺溪又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他的神情看不出是好是壞。
“你說，你年少時，我待你不好？”他氣急敗壞，他真想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不好。
“自然，琛哥哥會去御膳房為我偷些好吃的，琰煥也會為我尋些好玩的玩意，你就不會。你就會一些三腳貓功夫，性子還冷冷的，可不好接觸呢！”趙洺溪一下子把苦水都吐出來了，琰宸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眼睛發著讓人害怕的光。
趙洺溪下意識把琰宸的眼睛蒙住，這樣她就看不見他令人害怕的眼睛。
“你遮着我眼睛做什麼？”琰宸打趣說道。
“不做什麼。”趙洺溪手開始發顫，她總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琰宸莞爾，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些，他以為這樣就算是擁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