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行軍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軍隊在北平(今北京市)的盧溝橋發動了“七七事變”,開始了蓄謀已久的全面侵略中國。在這國難當頭的危急時刻,全國各地的抗日呼聲日漸高漲,國民黨被迫同**進行了第二次國共合作,建立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之後,八路軍奔赴山西抗日前線,以太行山脈為依託,建立了晉冀豫抗日根據地。
一九三八年,抗日戰爭進入了第二個年頭,從七月份開始,日軍華北方面軍為實現其“治安肅正”計劃,調集了其在華北的主力部隊共五萬餘人,由日軍司令官梅津美志郎指揮,向八路軍總部和一二九師所在的太行地區發動大規模軍事進攻,對太行抗日根據地進行瘋狂地掃蕩,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六旅在旅長陳賡的指揮下,進行了英勇頑強地反掃蕩鬥爭。
七月初,在太行山東麓黃泥溝地區的一次掩護群眾轉移過程中,由於叛徒告密,連長周大路所率領的八路軍三八六旅七七二團三營一連遭到了一個日軍小隊的伏擊,全連戰士被圍困在一個小山村裡,周大路讓指導員吳松濤和戰士們保護群眾往村后的深山裏轉移,自己則率領一排的戰士們留下來擔任掩護任務。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浴血奮戰,在周大路和一排長張遠方的指揮下,戰士們成功地阻擊了日軍的進攻,黎明時分,等鄉親們都已安全轉移了,周大路採用了“聲東擊西”的戰術,趁着夜色,率領戰士們突出了日軍的包圍圈。
雖然完成了掩護任務,但一排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當周大路和張遠方率領同志們終於甩掉了日軍追擊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了四名戰士了,與上級組織也已經失去了聯繫,於是,周大路一邊和戰士們在深山裏休整,一邊派人尋找組織。
在此次戰鬥中,戰士鄭文標的右腿中彈負傷了,加上最近幾天特別炎熱,他的傷口嚴重惡化,連路也走不動了,周大路的心裏非常着急,正在這時,地下交通員老趙送來情報,說八路軍的主力部隊在五十公里以外的唐家河一帶集結,周大路一聽,立即和一排長張遠方及三班長孫智勇、戰士展志飛以及衛生員小宋,用擔架抬着傷口日益惡化的鄭文標,在老趙的帶領下,踏上了尋找組織之路。
由於連續在山區運動作戰,同志們對太行山區東麓的地形很不熟悉,所以只有依靠交通員老趙為他們帶路,同時,為了避免在路上和日軍正面相遇,周大路和戰士們盡量避開大路,選擇在山間小路繞行。
時間已經到了七月中旬,正值炎炎夏日,驕陽似火,在崎嶇的山路上急行軍,身體很快就受不了了,何況他們還抬着重傷員,周大路看到白天行軍確實困難,並且鬼子經常到山裏來掃蕩,為了安全起見,他只好命令隊伍白天在樹林裏休息,晚上進行夜行軍,因此,他們的行動異常緩慢。
三天之後,周大路等人終於走出了黃泥溝地區,而前面的路老趙也不認識了。
於是,在告別了老趙之後,周大路和戰士們沿途向當地老鄉打聽着道路,繼續往唐家河方向行進。
這天晚上,風清月白,涼爽宜人,周大路等人輪流抬着擔架,在山間的小路上緊急趕路,走到下半夜的時候,他們已經翻過了兩座山樑,走到了一條比較平坦寬闊的沙子路上。
這是一條南北走向的汽車公路,公路的兩旁儘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周大路一邊安排張遠方到前面探路偵察,一邊督促着同志們加快步伐,因為這樣的公路上經常有鬼子出沒,更應該加倍小心,以確保傷員的安全。
抬擔架可是個力氣活,孫智勇和展志飛雖說都是二十剛出頭的棒小夥子,他倆抬着擔架大約走了三四公里之後,也已經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周大路見狀,便和小宋接過了擔架,讓他倆暫時休息一會兒。
周大路抬着擔架走在隊伍的前面,走着走着,藉著慘淡的月光,忽然發現在前面不遠的山坡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土丘,走近后,才看清楚那些土丘竟是一座座荒涼的墳塋,而在這大片的墳塋中間,還三三兩兩地分佈着幾棵枯死的老樹和幾塊重疊突起的巨石,在冷清的月光下,顯得奇形異狀,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獸一般。
就在周大路等人即將走過這片墳塋的時候,擔任偵察任務的張遠方卻輕步跑了回來,老遠就揮着手,示意大家停止前進。
不一會兒,張遠方來到了周大路的近前,輕聲說道:“報告連長,前面有一個山崖,從山崖的那邊隱約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你聽,好像是人的哭聲”。
周大路感到很奇怪,忙將手裏的擔架遞給了孫智勇,屏住了呼吸,仔細地傾聽着周圍的動靜。
此刻,整個大地都在沉睡,除了聽見偶爾從路邊的草叢中傳來了幾聲蟲兒的鳴叫之外,四周聲息皆無。
周大路有些莫名其妙,便抬頭看了看張遠方,說道:“一排長,你聽錯了吧?深更半夜的,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人的哭聲?”
張遠方道:“連長,你再仔細聽聽,這聲音時斷時續的,再過一會兒,肯定會有人的哭聲。”
周大路只好又側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起來。
一陣微風拂過,果然,那風中真的隱隱傳來了人的哭聲。
這哭聲來自公路的前方,這哭聲悲慘而又凄涼,特別是在這寂靜的夜裏,在這陰森恐怖的墳場,聽到這詭異的哭聲,難免會令人毛骨悚然,從心底生起陣陣寒意。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