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俠三國？

程凱是一位21世紀的新青年，俊秀小伙兒。他最自豪的便是自己的工作——飛行員，時常拿出來跟別人吹噓。

這一日，在一次尋常無奇的巡航任務中，程凱卻極其突兀地感到一陣恍惚，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當程凱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屋中。程凱掙扎着起身，而來自身體各處的酸痛卻阻止了這一想法。尤其是頭部兩側，太陽穴一陣陣地鼓脹更是讓程凱感到頭暈目眩。

沉重地將抬起一半的肩膀輕輕地放回床榻之上，程凱這才睜開眼認真地打量身邊的環境。純木質的房屋，卻絲毫不顯得簡陋，反而比自己百平的樓房更有質感，就好像電視裏的一樣。

不過，這是什麼情況？自己不是在執行任務嗎？哦，對，後來好像是出事了。

出事了？

自己還有意識，看來是沒死。還能感覺到來自身體各處的疼痛，應該是也不會有殘疾和截肢了。想來，自己還從來沒有因為疼痛而感到高興呢。

不過，自己這是在哪兒？不應該是在醫院嗎？

突然，還來不及細想，一陣刺骨的疼痛自腦海襲來，程凱重又陷入了沉睡。

昏迷中，程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是一個同樣叫做程凱的人的十九年人生，好像電影一樣在程凱的腦海中浮現。

再次醒來，程凱緩緩地睜開眼，終於接受了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穿越。雖然有着八九年的書齡，平時也以老書蟲自居，縱橫網文上萬天，接觸的穿越文自然數不勝數。

但是，真的想不到，如此意淫、不切實際的話題竟然會真正地降臨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這個世界還是自己最喜歡、最嚮往的三國時代。

這個同樣叫做程凱的少年，是關羽的家鄉子弟兵，深得關羽的信任。雖然只有十九歲，但是程凱從來不曾放下武藝，弓馬嫻熟，已經是關羽親兵的一個小統領。荊州之戰關羽水淹七軍之前，程凱在關羽中箭后奮死拼殺，更贏得了關羽的欣賞。

只不過，由於程凱是個北地健兒，平日也更注重武藝的提升，所以還是個旱鴨子。在關羽水淹七軍的戰役中雖然也跟在關羽之後趁勢斬殺、俘虜了許多敵軍。但是由於疲憊，一時不注意跌入了洪水之中，這也是這個叫做程凱的少年殞命的原因。

獲悉了這些信息，程凱興奮非常，武聖啊，這可是自己最為崇拜的人了，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與這位傳奇旦夕相處，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更令程凱興奮的，則是這個世界居然有着武功的存在。如果用後世網友的等級來衡量的話，應該算是低武世界，或者說是武俠世界。雖然不能與天地同壽，甚至不可能有一兩百歲的壽命，但是碎石斬鋼、飛檐走壁在關羽這等宗師面前卻是不成問題。

一念及此，程凱不禁心生豪情，即使不能翱翔天空，但是若能縱越於參天大樹的樹梢之間，卻也足以能夠心滿意足了啊。

不過，即便內心那個曾經不切實際的願望如今終於有了點實現的可能，但是程凱還是從心底里冒出一抹遺憾，一絲不舍。

和很多穿越的主角不同，程凱還是有父母，有家庭，有親人，有朋友的。雖然有時候感覺父親很無能，不能給自己太多幫助；母親很嘮叨，還有點土氣；親戚們都很催，時常很煩；狐朋狗友也不時讓自己氣結。

但是，一想到從此以後或許再也無法相見，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感傷？尤其是一想到飛機出事的消息被父母得知之後的悲傷，程凱更是從心底湧出了濃濃的歉意和愧疚。自己這也算是不孝了吧。

哎！也罷，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自己又多了一次生存的機會，又怎能不好好珍惜，反而迷失在過去呢？

……

次日，程凱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像曾經那個身體的主人一樣來到中軍營帳。

程凱輕輕掀起帷帳，免得分了那人的心。

不過，關羽是何等人物？程凱剛走到帳門就已經察覺了。關羽筆直地跪坐在桌前，抬起頭，迅速而又細緻地打量了一眼程凱，滿意地點頭道：“世民，恢復得怎麼樣了？”

程凱連忙躬身行禮，“主公費心了，凱已無事。”

主公這個詞可不是程凱心血來潮，而是根據記憶的稱呼。不止程凱，像周倉、廖化以及親兵，甚至包活許多府衙內的官員，都稱呼關羽為主公。

主公這個詞，在後世人看來似乎有一種造反的樣子，但其實在漢人看來，就是一種主臣、主僕關係而已。否則，荀彧何必等到後來曹操稱公才肯定他的反意？

心思電轉，腦海中過了這麼一趟，卻沒有花多少時間。剛回過神來，程凱就聽到關羽笑着責備自己：

“早就說讓你習練水性了。身在荊州，怎麼可以沒有點水上的本事？練武雖然重要，但是武者更需要有應對一切可能出現的危機的意識。”

程凱聞言，心裏卻是不由地腹誹起死人來了，在荊州跟在關羽身邊居然不會水？成天練武，練武，最終居然死在疲憊導致的落水上，真是……有些傻了呀。

“主公所言極是，以前是凱錯了。”程凱規規矩矩地點頭稱是。

“哎，你呀，真是不吃點虧就不長教訓。這次好在沒有出什麼大事，看你還長不長記性！”關羽看着程凱順從的模樣，笑着繼續責備。

程凱卻是一陣感動，果然是義字當頭的關羽啊。關羽的人格之所以能夠得到肯定，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對於劉備的忠誠，更重要的則是他對感情的看重。

程凱雖然只是關羽的一個親兵小統領，但是也是他的家鄉子弟兵，是他所真正看重的人，是他所認可的人，所以關羽就會真心相待。而如果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士，關羽反而可能會不屑一顧。

“主公所言，凱莫敢不從。”程凱點頭應是。

關羽面色平靜地點點頭，左手輕捋着飄飄的長髯，“世民，大病初癒，汝且多去休息，以免留下病根，後患無窮。”

程凱雖然對於能夠得到關羽的關心而激動，但是卻絲毫不敢懈怠。至於原因，那自然就是後世三國迷們都知道的“呂子明白衣渡江”，然後“關雲長敗走麥城”啊。

記得小時候程凱看演義的時候，一直以為第一句的斷句是呂子明白衣渡江，“呂子”自然就是呂蒙了，還對自己的理解能力沾沾自喜，後來才明白原來子明是呂蒙的字。幸虧自己以為同樣是三國迷的老爸肯定曉得，所以沒去顯擺，不然可就丟了老大的人了。

也正是因此，程凱對於關羽敗走麥城這一段記得非常清楚。

只不過，程凱畢竟不是專門研究歷史的，對於水淹七軍和白衣渡江、敗走麥城之間相隔多久還真是不太了解。再加上程凱落水又患病（死），耽誤了不少時間，對於時間的把控更是幾乎沒有。

程凱只能希望白衣渡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然後自己想法子委婉地提醒一下關羽，爭取保住荊州。

但是如果白衣渡江已經發生，荊州丟失，傅士仁和糜芳又已經投降了的話，那真的是只能儘力和關羽一起突圍，小小地改變歷史上的命運了。

而且，也是艱難至極，九死一生。

當下，程凱站在原地沒有退去，完全陷入了思考之中，甚至忽略了身前的關羽。

稍等了片刻，關羽看着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終日只知道練武的孩子還站在原地，而且似乎在想寫什麼，不禁好奇心起來了，輕咳一聲，“世民，你在想什麼？”

程凱正出神呢，突然被關羽的咳嗽聲驚醒過來，但還是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說，吞吞吐吐道：“主公，凱……”

正說話間，突然帳外一陣喧囂傳來，關羽眉頭緊皺，剛想讓程凱出去看看，兩道身影便掀起帳門，闖了進來。

程凱也是不由地轉身去看，是誰居然這麼大膽，沒有關羽的命令就敢擅自闖進來。

目光一閃，程凱就認出了這兩道身影的主人。其中一人，正是關羽的兒子，關平。而另一人則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主角——廖化。

看着兩人踉蹌狼狽的模樣，以及二人倉促的動作，更重要的是身上鎧甲的凌亂與血跡，程凱不由心中一顫，莫非……

看到關羽有了些發怒的樣子，程凱連忙側過身，站立在一旁。

“看看你們兩個，什麼樣子！真是壞我軍心！”關羽十分生氣地呵斥道。其實看兩人的模樣，關羽也猜到了兩人肯定是戰敗而歸，而且很有可能丟失了城池。

不過，對於這個，關羽還真的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年輕的時候，跟着大哥、三弟，戰敗的次數，丟城的次數，那真是跟司馬昭之心有得一拼的，雖然現在司馬昭還沒有那個心吧。

關羽所在乎的，是關平面對失敗的態度，居然如此失措。像當年徐州城丟了之後，自己雖然也是極其痛苦，但面上不還是淡然？為將帥者，若是動輒驚慌失措，又如何能夠服眾？

而關平則是關羽選定的繼承自己衣缽的兒子，對其要求自然是嚴上加嚴。

而關平自然對此也是十分清楚，但是顧不上表現自己，連忙和廖化一起跪下，道：“父親大人！如今曹操親自率領大軍，分三路而來，我等無能，被徐晃襲了偃城。而且，我等聽說，呂蒙已經派人襲取了荊州，軍無戰心，因此戰敗。”

關羽聽說之後，雖然心中也是一顫，暗罵自己真的忽略了那個碧眼的小人，不過還是呵斥道：“此不過是敵人訛言，以亂我軍心耳！東吳呂蒙病危，孺子陸遜代之，不足為慮！”

一旁的程凱聽到這兒，那真是心裏哇涼哇涼的啊。雖然曹操是在受到東吳要襲擊荊州的消息之後主動向關羽軍散發的，但是畢竟消息從東吳到許昌，再到樊城中間耽誤了不少時間，而且東吳肯定也不是剛有想法就向曹操提供的。

襄陽城，估計是已經丟失了。關公大意失荊州，終究還是發生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敗走麥城了吧？

程凱低頭看着腳上的靴子，不由又一次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