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出柴房
高昂走回鏢局,並沒有直接回去柴房,而是去了廚房,那裏還有很多活等着他去干。
他到了廚房,田達忽然走近他身邊,對他陰陰一笑然後低聲說道:“陳鏢頭走了,明天晨操就有你好看的!你現在馬上逃離鏢局還來得及。”
高昂卻不答話,冷冷的看了田達一眼,就低頭幹活去了。
在他的字典里,沒有廢話這兩個字,田達在他眼中已經是一個死人,遲早的事情而已,現在何必和他廢話?
等他經脈恢復穩固了境界,接着突破了《問天青龍訣》的第四五重后,一有機會就會拿田達來開刀。
他地球前世要報仇都無法依靠政府,在這個徹徹底底強者為尊的世界裏,就更不能依靠官府了,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不過,他的沉默被田達當成了軟弱,田達得意的哈哈大笑:“高昂,你就等着受死吧。”
高昂撇了撇嘴,手中的速度驟然加快,迅速將該他乾的活幹完,拿起幾個隔夜的饅頭就回到了柴房。
填飽了肚子,高昂就盤膝打坐,細細體會在山頂洞府里生死時刻的感悟。
那半個時辰對於他而言比身處煉獄還要慘烈,但他挺過來之後,就知道自己得到的好處遠遠不止連升三級那麼簡單。
他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無數次,心境得到狠狠的磨礪,靈魂也得到了升華,變得十分凝實和堅韌,穿越奪舍時兩個靈魂沒有完全融合的隱憂徹底消除。
他一次次突破了自己的忍耐極限,突破了自己的生命界限,知道了自己在那種非人的痛苦之中都能夠忍受下來,從此以後就不再懼怕任何艱難困境,他頭頂之上不再有天花板。
成大事之人,天資機遇缺一不可,但足夠強韌的心志才是最關鍵的因素。
他有如此強韌的心志,才是將來能成大事的最大依仗。
他靜靜的回想,靜靜的感悟,心中逐漸明了。
鍊氣七層的境界也總算勉強穩定下來,體內時不時就會躁動的靈力也變得比較安定。雖然被鍾道長餵豬一般強行提升境界的巨大隱患肯定還在,但此刻他心中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輕飄飄心惶惶的感覺了。
境界總算勉強穩固,但高昂並沒有去修鍊《混沌歸藏訣》,因為他的經脈還沒有好,還在隱隱作痛。
暫時無法修鍊,高昂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事可做,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漏風的柴房之中,就好像是一棵快要枯萎、無人問津的小草,獨自搖曳在暗淡角落裏。
在這陌生的世界裏,他不僅不是什麼家世顯赫的子弟,沒有家族,甚至都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有其他親人和朋友,陳問山離開之後,這裏就再也沒有關心他的人,也沒有他關心的人,他最牽挂的人遠在他永遠也無法觸及的飄渺虛空之外。
忽然間,高昂心中泛起無盡的寂寥和疲倦。
此時此刻,就算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神通廣大的天仙又如何?
對着冷月顧影自憐?或者百無聊賴的數着地上的螞蟻?
或者是徹底放任自己?到處肆意放縱?到處隨意殺戮?
但那樣又有什麼意思?會有真正的快樂嗎?
“不行,必須要找些事情來做,否則我會瘋掉的。”高昂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了歐陽冰和那趟鏢。
“後天歐陽冰就要走鏢了,我去還是不去?如果我不去,歐陽冰那笨女人一定會被別人吞得毛都不剩,但如果我去了,我經脈又沒有好,恐怕不僅幫不上忙,還要把自己也搭進去。不行,我還是跟那個笨女人走一趟,她收留了我半年多,無論如何都對我有恩,在她危險的時候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我高昂做不出那種事情!”
高昂轉念又想:“我雖然有金剛符護身,但誰知道那道金剛符到底威力多大?萬一有人能破了它呢?不行,要幫那笨女人順利走完那趟鏢,我就必須提升實力!《混沌歸藏訣》不能修鍊,不如試一試《問天青龍訣》能不能修鍊?如果我能夠練成第四重,戰鬥力肯定超過陳大哥,應該相當於化勁武者,那樣的話,保護那笨女人把握就大多了。”
調節了一下心境,高昂就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運轉一絲絲混沌靈力,開始修鍊《問天青龍訣》。
十幾個呼吸之後,高昂就確定靈力按照《問天青龍訣》的運功路線行走時,經脈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終於露出了欣喜之色。
一個多個時辰之後,他終於突破到了第四重“龍息化兵”。
“龍息化兵”,就是體內的內力化氣外放,迅速凝聚成兵器。
高昂運轉靈力極速從少商穴湧出,然後竟然在空中形成一把小小的一尺白色光劍,他握住光劍輕輕往下一切,就輕易的將身邊一段厚厚的木頭切成了兩半。
但就在此刻,高昂忽然感到體內經脈的隱痛加劇了,臉色頓時一白,馬上就明白了是因為他將靈力釋放出體外的緣故,趕緊消弭了光劍,也打消了繼續衝擊第五重的念頭。
接着他又使出“勁化龍皮”、“氣化龍鱗”還有掌法“暗力絞殺”,體內經脈的隱痛一樣慢慢的加劇,這使得他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樣不行啊,必須要出去找一些治療內傷和滋養身體的藥物,儘快恢復經脈,否則我不能用光劍,就只能被動防守,沒有任何攻擊力!唉,也不知道那該死的鐘道長為何不給我一些治療經脈的靈丹?”
高昂無奈的搖了搖頭,想不通鍾道長既然考慮了他的安全,又考慮到他可能沒錢吃飯,卻為何不給他留下一些治療的靈丹?
他卻是不知道鍾道長這次受傷,已經吃光了身上所有能夠治傷的靈丹。
當初給陳問山那一顆續脈回靈丹,已經是鍾道長最後一顆治療經脈損傷的靈丹了。
想不通高昂就不再去想,重重的呼出了口氣,輕輕地打開柴房的大門,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無論他將來在鍾道長的手下是死是活,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窩囊的躲在這個破舊漏風的柴房之中。
不管如何,從現在起,他都要向這個世界宣佈他的存在。
來到鏢局門口,高昂剛要走出去,卻被兩個門衛伸手攔住了。
那兩個門衛高昂認得,都是鏢局的趟子手,一個叫蔡海,一個叫曹傑。
鏢局原本的門衛死的死走的走,歐陽冰只好讓趟子手暫時來當門衛了。
高昂一皺眉頭,道:“你們為什麼要攔着我?”
曹傑冷冷的說道:“總鏢頭有令,兩天後出鏢之前,所有人都不準離開鏢局!”
說罷,曹傑還伸手重重的推了高昂一把,高昂暫時還不想顯露自己會武功的秘密,沒有運力防禦,任由曹傑推后了兩步。
蔡海此人品性不錯,對高昂拱手苦笑着說道:“高兄弟,得罪了,總鏢頭有令,我們不得不遵守。”
高昂也不計較,點了點頭,就往回走。
大門不通,那就翻牆吧,鏢局的圍牆雖然高達一丈三尺,牆壁滑不溜秋,頂上還有尖刺倒勾,就算是暗勁高手都很難徒手翻越,但對於鍊氣七層的高昂而言並沒有太高的難度,只是他必須找一個隱秘的地方翻牆,不要被別人看到。
“兩大副總鏢頭住的院子一直空着,最近還傳聞那裏鬧鬼,那個地方應該沒有人。”
略略思索一下,高昂就往一個院子悄悄的潛行過去。
一刻之後,高昂偷偷溜到那個院子後面,四處觀察確定沒有人後,就迅速翻越圍牆離開了鏢局。
此時,歐陽冰並不知道高昂已經偷偷離開了鏢局,她正在中央閣樓的哨所里。
她雖然冷傲,但她並不愚蠢,冷靜下來之後,就開始思考那天高昂問她的問題。
“難道這一趟鏢真的是一個陷阱?那樣鏢物的價值至少七萬兩,更是珍稀的保命藥材,高昂說的沒錯,這種稀世珍寶,就算是化勁巔峰的大高手知道了也會動心!他明明知道我震南鏢局已經徹底沒落了,不去找實力強大的通泰鏢局,反而來找我?”
“說什麼還我爺爺以前的人情,所以才委託我護送,這話我當時沒多想就相信了,但現在細細想來,卻大有問題!要還人情早就該還了!”
“明知我震南鏢局現在實力差了太多,根本保不住這麼貴重的東西,卻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押送,又是去西北深山,那不是還人情,那是在害我!”
“他如果是真要還人情,當初鏢局大難之後,又不見他來?他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他給我的東西是假的?不對,那東西絕對是真的……那他到底是什麼目的?”
“不行,去把那死胖子找來,也許他能看出問題來也說不定……”
歐陽冰越想,就越覺得高昂問她的問題都非常重要,就越覺得這趟鏢有問題,但她身在局中,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就決定去將高昂找過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在鏢局裏,除了爺爺之外,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和她商量事情的人,但爺爺現在精神越來越差,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她已經不敢去刺激他老人家了。
歐陽冰心中急躁,也不召喚管家管事去傳話了,親自快步來到柴房,直接一掌就推開了柴門,卻發現高昂根本不在,趕緊四處去找,但找遍了鏢局也不見高昂,她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轉身就飛奔到鏢局大門口。
“蔡海,曹傑,有沒有看見高昂出去?”歐陽冰臉色陰沉,盯着蔡海和曹傑。
蔡海和曹傑看見歐陽冰臉色不好,趕緊回答:“剛才高昂想要離開鏢局,但被我們攔住了,他可能回去他住的柴房了吧?”
歐陽冰的臉色更加陰沉:“你們沒有說謊?”
蔡海和曹傑趕緊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總鏢頭,我們怎麼可能對您撒謊?高昂的確被我攔住了!我們親眼看見他向柴房走回去的。”
“算了,你們繼續看緊鏢局,誰也不準離開鏢局,如果高昂回來了,帶他來閣樓。”
歐陽冰頓時皺緊了眉頭,吩咐了一句,轉身就走。
她相信蔡海和曹傑應該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撒謊,畢竟高昂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伙夫罷了,而且高昂幾乎手無縛雞之力,而蔡海和曹傑都已經是明勁巔峰,高昂想衝過蔡海和曹傑的攔截絕不可能。
但高昂又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早上明明看見他送別陳問山之後就回了柴房,他要離開鏢局,就必須從大門出去,一丈二尺的高牆那個死胖子是絕對翻不過去的。
難道那死胖子和那趟鏢有關係?否則怎麼就他知道那趟鏢有問題?難道他是故意潛伏進來鏢局的?其實他也是一個高手,今天翻牆走了?難道陳問山也有問題?否則陳問山為何非得在起鏢之前就走?歐陽冰忽然閃過一個個可怕的念頭,心中猛然一驚,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就糟糕透了。
歐陽冰越想心中越涼,一邊走着,望着偌大的一個鏢局如今冷冷清清,她找不到半個得力的幫手,無助的淚水終於滴落了下來。
鏢局早已處於解散的邊緣,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撐得有多辛苦,她明知道田雄對她有不軌之心,但為了鏢局,還不得不處處籠絡田雄,因為田雄是鏢局大難后最強的鏢師;好不容易陳問山晉陞到了暗勁巔峰,她對陳問山的為人很放心,馬上許以副總鏢頭的重任,但陳問山一點都不動心,還在她急需要用人的時刻無情的離開了。
那個死胖子突然崩了出來,雖然口氣和態度都很可恨,但總算是好心提醒她,是真心為她和為鏢局着想,但現在她需要找他商量的時候卻人影都不見,甚至可能是姦細。
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退鏢?絕對不行!退鏢不僅要賠雙倍的酬金,更會徹底敗壞鏢局的聲譽,從此就再也沒有人回來托鏢,鏢局不解散也得解散了。
她很想跑到爺爺的病榻前痛哭一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抹去淚水,冷靜下來,在兩天後的走鏢之時多加小心。
如果那趟鏢真是一個陷阱,我就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不能讓鏢局墮了名聲!
歐陽冰忽然猛一咬牙,用力的揮了揮拳頭,大步走向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