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毛肚
昭宗元年：七月八日，早。
李澤告別滿懷欣慰的老爹以及滿臉都是擔心自己的老媽，與宋文通一起離開了李府。
原本在他恢復過來之後詢問了一下老爹這是怎麼回事，結果對於他的傷勢，對於他的恢復，對於是何人動我的手老爹閉口不提。
老爹不說他也不敢詢問，只能將這些疑惑壓在心底，在安慰自己老媽的時候旁敲側擊看看老媽是否知道。
結果很明顯，男人終究是男人，不可能將所有秘密都告訴自己女人的。
老媽自從他受傷后就一直處在昏迷當中，他蘇醒老媽蘇醒，要不是看在他還活蹦亂跳的站在自己面前…老媽估計得發瘋。
但哪怕如此，他所受的傷也是讓老媽一陣心疼。
受了如此重的傷勢，儘管現在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按照他老媽疼兒子的那個性格，是絕對不允許他出去遊歷的。
只是宋文通再三保證，以及他的懇求最終讓老媽同意了下來。
經過之前的受傷，他感覺自己瓶頸再次鬆動，他缺的只是一個契機，就可以突破大星位達到小天位。
李府的大門口，李澤身後背着被錦綢包裹着的誅仙劍，與自己父母揮淚告別。
“爹…娘，你們放心，我此次與文通哥遊歷並不會走遠，一月之後便回歸來，您們放心吧。”
他老爹是沒有什麼表現，板着一張臉一如往常般的嚴肅。
而他老媽則是對着他囑咐這個囑咐那個。
行走江湖路上要小心，切莫不能與人爭強鬥狠等等……
對此李澤一一點頭同意……
汴州城外，李澤與宋文通並肩而立，看着前方的三道岔路口忍不住問道。
“文通哥，我們該走那一條路？”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有點尷尬，從小呆在汴州城當中，對於外面的世界真的不清楚。
之前離家出走闖蕩江湖…咳咳，不說也罷。
宋文通聞言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指他們左前方的道路。
“這，我們先去河南府。”
現在雖是唐末，但大唐終究沒有滅亡，疆域依舊按照道、州、縣，汴州與河南府同屬於河南道。
汴州（今開封）到河南府（今洛陽）兩者距離大約是兩百公里，放在後世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
現在嗎？需要兩三天。
“哦…那文通哥我們快走吧，離我們最近的城市可在幾十里之外呢！”
說著，李澤率先跑了出去。
沒錯，他們沒有騎馬，單純的依靠雙腳趕路。
宋文通並沒有馬上跟上去，而是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城門口，只見一道黑影迅速躲避到了城門裏面。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低聲自語道。
“跟蹤？有意思。”
“文通哥，快點！”
“嗯，來了。”
應了一句李澤，他也不再理會後面那道黑影，邁步追趕上前方的李澤。
兩個時辰后，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太陽正毒的時候。
李澤他們也是停下了來，來到了一處小溪邊休息。
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同樣兩手空空的宋文通，他有些後悔，怎麼沒有帶點吃的…現在又要自己動手了。
“文通哥你餓不餓？要不我去找點吃的？”
宋文通漫步在小溪邊，聽到他的話后伸手指向後方樹林，輕聲道。
“吃的，這不就來了嗎？”
“嗯？”
宋文通話音落下，他們後方，溪邊一人多號的雜草從當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李澤瞬間警惕起來，抽出背後被絲綢包裹的“誅仙”劍，警惕看向後方的草叢。
“窸窸窣窣……”
草叢一陣晃動，然後只見一道黑影從草叢當中竄了出來。
李澤下意識的一劍揮出，只聽“噹啷”一聲。他的身形後退兩步來到溪邊，握着誅仙劍的手微微發顫。
此時他也是看清那道黑影到底是何東西，一頭黑色的毛驢，正是他的那匹。
看到是自己人…嗯，是自己驢后他有些疑惑。
這驢不應該是呆在李府當中嗎？怎麼會來到這裏？
還有這是驢嗎？竟然抵擋了他的一劍。
“毛肚，你怎麼跟來了？”
毛肚，他為這頭毛驢起的名字。
“啊——呃——啊——呃………”
毛肚啊啊叫着，晃了晃身上背的兩個包袱。
李澤好奇打開，只見包袱當中都是吃的，他老媽為他準備的。
看了看眼前邀功似的毛肚，又看向身旁好奇打量毛肚的宋文通，不由出言道。
“文通哥，看來是我娘知道我們會沒吃的，特地叫毛肚送來的。”
“是嗎？”
宋文通對於李澤的說辭壓根就不相信，要知道在一開始他就發現了這頭毛驢在跟蹤他們。
“明心，我關這毛驢似通人意，不知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李澤正在擺着吃的，聽到他的詢問下意識的回答。
“哦，毛肚是我闖蕩江湖時撿到的。”
“阿…秋……”
毛肚打了個噴嚏，然後搖了搖頭，抬起前蹄又咧了咧嘴，不知道要表達些什麼？
宋文通不清楚，但李澤卻是明白過來。
思維飄散，回到了當初初入江湖的時候。
那時他只是個初入江湖的小菜鳥，沒啥經驗……出了汴州身上的盤纏就是被人騙的一乾二淨。
餓的不行準備打點野味嘗嘗，然後就在一處荒山當中遇到正在吃着一頭大蟲的毛肚。
對，一頭驢吃肉，還是大蟲肉。
當時他都被自己看到的驚呆了，然後…………
“明心，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文通哥過來吃點東西吧。”
吃飽喝足，李澤看着同樣吃飽喝足在小溪當中愜意游着泳的毛肚，不由得陷入糾結當中。
他們這次是出來遊歷的，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帶上其他人或者是其他的動物，但是現在毛肚都已經跟過來了，而且看這架勢也不可能離開……
不由得一陣頭大，看向吃完東西后就站在河邊愣愣出神的宋文通。
“文通哥，我們此次出來是遊歷的，毛肚這跟來你說該怎麼辦啊？”
對於他的詢問宋文通並沒有回答，而是指着他眼前的那條小溪，反問道。
“明心，你覺得這條小溪在無數年後會變得如何？”
處理完那些碗碟后李澤也是起身來到溪邊，看着這隻有五六米寬兩米深的小溪，不明白宋文通為什麼會有此疑問？
想了想，回答道。
“無數年後應該是會幹枯吧？”
宋文通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着天空，似是喃喃自語道。
“是啊，我們無數年後會死，這條小溪在無數年後會幹枯，那大江大河在無數年後又會如何？無盡海洋在無數年後又會如何，他們都會幹枯嗎？”
如果李澤穿越之前學習了地球的知識，一定會告訴宋文通。
大哥你想多了，根據物質能量守恆定律等等一些高大上的理論除非地球爆炸，否則的話海洋當中的海水是不可能幹枯的。”
只是他不清楚，現在聽到宋文通這個疑問不由陷入疑惑當中，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溪水河流無數年後會幹枯，山川草木無數年後會死亡…我們的世界在無數年後會如何？”
李澤覺得他這個文通哥有些跑題，現在討論的應該是毛肚的問題吧，怎麼就扯到世界問題上來了？
“文通哥，你說的這些都還太遠，溪水乾枯那都是無數年以後的事情了，更何況是這個世界呢？
哪怕世界死亡與我們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那時我們都已經死了無數年了，你說不是嗎？”
宋文通聽到他的話后回過神來。也是複雜的看着他。
嘆了一口氣，又是看向他身後背着的誅仙劍以及在溪中四肆意嬉戲的毛肚。
看來他也是時候作出選擇了，凡間的皇權霸業與超凡的長生不老…他終究是選擇了後者。
“休息的差不多了，走吧，我們還要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下一處城鎮，不然的話只能夜宿荒郊野外了。”
“文通哥，你這話答應毛肚跟我們一起了？”
“他若是願意跟着誰又能攔得住。”
“阿…秋…”
毛肚又是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爬上岸，搖頭晃腦的就是追向前方的宋文通與李澤。
李府的書房當中，李文哲看着書桌上的一副畫卷，對着李忠吩咐道。
“忠叔，之前計劃先放一下，你直接……”
聽着他的吩咐，李忠不由心中嘆氣，沒想到真的走到這一步了。
“老爺，真的要這樣嗎？若是少爺知道的話……”
李文哲目光離開桌上的那副畫卷，神情格外堅定的看着李忠。
“忠叔，倘若真的是澤兒的話，那他……我不能讓李家斷送在他手中…
這件事就勞煩忠叔您親自走一遭了。”
“哎！老爺放心，當初若不是主人，老奴早就死在塞外了。
只要老奴還在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主人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