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舒舒服服的旅程
其實百穗會說出這樣的話,胡霽色倒是不奇怪的。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人事,單純無知的小姑娘了。
“這真正要過一輩子的人呢,在處的時候就會有些波折”?,胡霽色想了想,道,“不可能所有人看起來天生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就這麼一棍子打死,我怕你以後會後悔。”
百穗動了動唇,眼眶卻又有些發紅。
她過了好半晌,覺得自己的呼吸暢快了些,才道:“我……我確實對他還有感情,但現在回過頭去想先前的許多事兒,只覺得我以後恐怕沒辦法這樣遷就他。最最要緊的是……”
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了一下,過了半晌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了胡霽色一眼。
“我這輩子寧願不嫁,也不想與人共事一夫,不願予人做小。靳家,我不願做他們的踏腳石。還有……還有靳衛,我覺得我們倆沒法一起過一輩子。”
胡霽色有些驚訝:“我倒沒想到你想的這麼多。”
百穗抿了抿唇:“我倒是知道行宮的醫女,有不少都是自己過一輩子的。”
胡霽色無奈地笑了笑:“倒不至於。我和王爺大概明日就會出發。你今天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晚,明天可以給我最後的答覆。”
但其實這倒也是多餘,因為百穗顯然已經不是第一天琢磨這個事兒了。
甚至包括後果。
靳家畢竟是望族,她一個小小的行宮醫女,讓人家顏面掃地,這輩子最好就不要嫁人了。
但是胡霽色倒覺得不至於此,因為他們畢竟遠離京城,小白在朝廷中為人又一向強勢,不至於連自己媳婦兒身邊的一個醫女都嫁不出去。
果然隔天百穗來回話的時候,還是說自己已經想好了。
甚至胡霽色提醒她:“我只要抬腳出了這個門,你可是追不回我來了。”
百穗也依然非常堅決。
胡霽色便知道她是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了。
她和小白是一大早便出發,身邊帶的行李不多,都是路上要用的東西。
若是真到了京城,該有的也都有。
出門之後他們是輕裝簡從,坐馬車去碼頭,然後一路走水路直達京城。
前朝非常重視水上交通,打通了南北大運河,由揚州上京,走水路也不過半個多月的功夫。
江月白還給胡霽色科普過,說是前朝為了修建這條運河耗資不菲,以至於國庫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空的,在位之君也一直被後世當成是橫徵暴斂的暴君。
但是以如今的眼光來看待,這條運河絕對是功大於過的。
甚至一直到現在,無論是農事、水利、交通,甚至包括行軍和運送軍糧都離不開這條運河。
因為這次要在水路上走較長的時間,所以以江月白沒有選擇低調,而是直接用了最高配置。
不但主船是親王規格,前後還分別有十八護衛船隊跟隨。
胡霽色一開始是不想這麼大張旗鼓的。但是想到這次進京本來也是要去給那些人一個下馬威,那如果太低調了就沒意思了。
好在小白知道她的心意,自己這艘船上人倒是不多。
登船之後,胡霽色在第一時間睡了個午覺,然後便和小白一起拉了桌椅,在樓下看風景。
今天天氣很好,雖有微風習習,江上卻平靜無甚波浪,讓人非常舒服。
胡霽色突然想了起來,便把百穗的事情和他說了說。
“到時候是直接派人過去說還是怎麼的?”她問江月白。
然而江月白明顯有些驚訝:“確定是要退婚了?”
胡霽色點了點頭:“我是反覆問過的。”
江月白心想,倒是沒想到那丫頭能有這個志氣。
“靳家是大族,而且聽說他們在京城早就已經宣揚過這樁婚事。年慶節禮,都按照正經兒媳婦的規格送過來了。這若是要退婚,恐怕還真有些棘手。”
胡霽色皺了皺眉:“你可別胡說,我當時就沒答應要把人給他們,婚事也沒定下。其實嚴格的說根本就不是退婚,他們憑什麼賴上咱們?”
江月白愣了愣:“我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其實當時胡霽色就已經讓人把他們家送過來的彩禮,原樣全都送了回去,也早就已經說過了這樁婚事以後再說。
現在的情況有些像是靳家人來碰瓷的。
逢年過節總是送禮,而且還照着正經兒媳婦的規模來送。不但如此,京城那邊他們也早就已經宣揚了出去,說是要娶寧王後身邊的醫女做平妻。
這樣說起來倒是有點吃定了人家,而且總覺得有些欺負人的樣子。
江月白皺了皺眉:“這麼想想,好像有些沒臉沒皮的。”
“那可不是沒臉沒皮的嘛。”胡霽色皺眉道。
“那你直接打發個人到他們家去,把他們家的老太太叫過來,這事兒直說了就行。”江月白道。
胡霽色愣了愣:“就直接說嗎?而且還要把他們家的老太太叫過來?”
這個老太太是靳家老太君,是靳衛的親奶奶,也是他們家的最高誥命。
胡霽色總覺得把這樣的老太太叫過來,而且還是告訴她一個不大好的消息,似乎有些過了。
“他們家也就那老太太有資格來給你磕個頭,而且說實話也就那老太太還算懂事。你好好敲打她一下,讓她別成天閉着眼睛想當活祖宗,回去也該教教小輩怎麼做事。”
胡霽色聽了之後都笑出來了:“你這話說的甚好,我覺得我可以原樣搬過來。”
江月白笑了笑:“能為夫人分憂,我心裏也高興。”
水路走了半個多月,過程舒適度非常高,胡霽色獃著還有點舒服。
江上的風景一直都不錯,有兩天還淅瀝瀝的下着雨。在江上聽雨聲,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時間一晃而過,他們這就進入京城的地界了。
在進入京城大碼頭之前,江月白特地讓人在江上停靠了有小半天的功夫,就是想要掐着點。
按照計劃原本是那天夜裏就能進巷,但是這麼一拖就正好拖到了凌晨的四更天。
恰恰是朝臣們要去上朝的時候。
然而即使是這樣,碼頭上卻早已經擠滿了那些望族子弟,一個個都在引頸而盼,等着船隻進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