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暗度

第七百二十八章 暗度

題記:這是李鋒芒在《河右晚報》安排的最後一條稿子,因為是故鄉山村雕凹,新來的社長跟他發生了衝突,意思是不給錢怎麼能給個景區做這麼大的報道,潛台詞是你老家你就上心啊,這是在縣裏拿了多少好處。此前在甄青梅的事情上,李鋒芒已經很是疲憊與傷神,儘管他解釋清楚后這個稿子勉強見報,但那顆記者的心真就越跳越無力,離開的腳步卻加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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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答應着說好,但很是不理解:叔,你在臨江市了吧,怎麼突然想起這麼個事情,那可是您老家村裡,這樣宣傳會不會招來閑言碎語?

“哼”了一聲,李鋒芒說記者眼中只有新聞,沒那麼多想法,我給你明說吧,我感覺蓋子文開發這個溝的目的不單純,他還在盯着原生林下的礦。這些年他從沒有忘過,只是國家在保護,我也在報社隨時盯着,現在不知道他憋着什麼壞,但得防着。

“你安排記者採訪結束后把稿子傳我郵箱”,他想了想說記者來后可以找侯縣長,嗯,很快就是侯書記了,就說我安排的即可。“你放心,我不是那樣的記者,就不怕那樣的非議”。

回到房間,姥爺已經睡下了,老石趕緊起身回自己房間,他洗臉刷牙時腦子裏想的都是蓋子文想幹嘛,怎麼干?隨即關了衛生間門打給李江:你熟悉蓋子文的產業,他的跟礦有關的產業最接近原生林的有多遠?

冷不丁問這個,李江笑着說你這英國回來準備研究礦業?你剛當記者那會兒,不是阻止過蓋子武追技術人員,據我所知那個選礦廠離雕凹村不遠,但不是咱青山縣的地方,屬於新湖縣管轄。

愣了下,李鋒芒突然想起在原秉軍,他在新湖九曲谷弄的景區里,有個煤海探秘,那還是他出的主意——他下去過兩次,導遊介紹說那個底下煤炭的開採巷道已經伸出去數千米,也就是說最深的地方上頭是縣城邊緣了。

不明說,李鋒芒說沒事,就是想起來一問,我上午回村裡了,現在雕凹村陌生到我都不敢認了,你那邊景區還好吧?

李江知道李鋒芒肯定不是隨後一問,他太了解這個兄弟了,於是說我現在基本不回青山,這邊景區現在很好,尤其是國家保護水源把閃亮河兩邊的不合格飯店都關閉了,我這邊生意就更加紅火。

這兩年,國家把保護生態這方面抓得很緊,也出台了諸多條規,那麼,蓋子文還敢鋌而走險,現在想如果他真膽大包天,那麼從地下幾百米做事情是可能的。

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出衛生間躺床上又想了會兒,一句俗語蹦出來,隨即就有了解決此問題的方法,翻個身便睡了。

這句俗話很簡單: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解決的辦法也簡單:不用惦記了——在寫個原生林所在溝里開發的稿子中,直接點明白,“這片林子下有儲量驚人的礦藏,前期勘探結果顯示,不排除有金礦的可能性。臨江市為保護這片離人類居住地最近的原生林,放棄開採且對周邊數公里都展開排查,杜絕一切對這片原生林有害的礦業開發”……

這是很舒服的一個夜晚,是從英國回來后真正倒了時差的睡眠,半夜姥爺起床去衛生間他都不知道。等早上自然醒,看姥爺都穿好衣服在窗邊看外頭趕緊坐起來:幾點了?

回頭笑着說鋒兒啊,累就再睡會兒,管它幾點呢。姥爺老了,貪財、怕死、瞌睡少……

笑着下床,李鋒芒說那是舊社會說地主老財呢,據說有人給改了,說是:愛猜、怕事、沒可否。我覺着您也沒這習慣,洗漱后咱們去吃早飯吧,這酒店的老闆肯定等着呢。

話音未落房間內線電話就響,看看錶八點多,趕緊接起來,老姚說起來了吧,還是二樓那個房間吃早飯,有我安排人去端回來的丸子湯。

笑着說抱歉啊,李鋒芒說我最近睡覺顛三倒四的,這時差就在你的酒店倒過來了,謝謝啊,很快下去。、

帶老石,四個人吃着早飯,老姚很小心問了句:青梅社長這次真沒救了嗎?

嘆口氣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拿起根油條遞給姥爺,李鋒芒說老姚啊,跟你我不隱瞞,通過這兩天的了解,她是真沒救了。你跟她這兩年有接觸,你預感到她的今天沒?

老姚愣了下說沒有,我覺着她挺好的,做事痛快有大格局,我們合作過幾次,活動前腳結束後腳該給的費用該結算的款項都就到位了。不過,不過我聽說白霜對她恨之入骨……

這些事情越描越黑,尤其事關風花雪月爭風吃醋,李鋒芒苦笑了下說也許跟白霜真就沒關係,算了,吃飯吧。老姚,我今天得出去辦事,我姥爺就拜託你老兄給照顧照顧,晚飯前我回來帶他老人家去小吃街轉轉。

“沒問題”,老姚說我可是李喇叭的粉絲,鐵粉,當年追在屁股後面好幾個村的轉着聽他老人家吹嗩吶。

李喇叭愣了下問啥粉絲,早飯還有粉條,不好消化吧?

哈哈笑,李鋒芒摸着姥爺的手說粉絲是一個英語單詞fans的音譯。fan是“運動、電影等的愛好者”的意思,filmfans是影迷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為“XX迷”或者“XX追星族”一類意思。fans是fan的複數就是追星群體的意思。所以fan就是愛好者的意思,而fans是對明星的愛慕者、崇拜者。

看姥爺聽的更迷糊,他就說簡單點,粉絲有兩個意思,一個就是食品,細粉條子;另一個是這十幾年流行的,就是很喜歡——姚總老家也是咱青山縣靠山鎮的,他小時候喜歡聽您吹喇叭。

終於明白,李喇叭扭頭對姚總說你也會吹吧,一會兒你吹我聽聽。

趕緊擺手說我可不敢在您面前吹,中午您跟我上家裏吃飯吧,這酒店剛開業就約您外孫去我家吃飯,這都五年了,也沒去過,來了就是忙工作。

很是感慨,李鋒芒說抱歉啊,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像打仗,給嫂子道歉,我車上有紅酒,英國帶回來的,給你拿一瓶中午喝吧。

放下筷子,看了下周圍,他接着感慨:兩年前春節,就在這裏吃早飯,七百多天過去,我還跑到英國待了一年,怎麼覺着這地方一點不陌生,像是昨天就在這裏吃早飯似的。

老姚笑了笑估計是我這早飯的花樣該變了,兩年過去你李總居然吃出“不變”——或者就是這丸子湯的問題,你那學生小馬家的店幾十年都這味道。

哈哈笑,李鋒芒說對對對,故鄉在變,不變的是飯食味道。姥爺,您就跟姚總去他家吧,我跟老石出去辦事,今天得見見律師,畢竟我是代表河右晚報社過來的。

姥爺擺手說你去忙你的,我再喝完小米粥。

出來酒店,李鋒芒打給晚報的法律顧問,沒接。老石問去哪兒,他放下手機說臨江日報社。

范僻在辦公室接待的李鋒芒,見面第一句就是“這事鬧的,唉,愧對你老弟啊”。

坐到他對面,李鋒芒故意問:你為何道歉?是你實名舉報的甄青梅?

“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范僻拿過個杯子用熱水涮了涮,然後捏進去幾根茶葉,再倒水:我們合作還算愉快,就算不愉快,我也不會直接舉報她,起碼會跟你李總編通個氣。

“我道歉是因為這個事情走到今天有我的責任”,范僻拿過自己的杯子:引薦之責。

看着玻璃杯中那幾片茶葉緩緩舒展,然後慢慢下沉,李鋒芒說這個意思是說,給青梅送錢的人中有你介紹的?你也沒發現自己的引薦人很不靠譜?

范僻說就一個,搞土方的,是我朋友的朋友,托朋友找到我,不好拒絕就給甄社長打了個電話,她很痛快說沒問題,讓你朋友來我辦公室吧。

“據說就這個傢伙便給了甄青梅上千萬”,嘆口氣:如果我不打那個電話,也許……

眼光從杯子上抬起,李鋒芒說沒有也許,范社長不打這個電話,還有趙社長錢社長孫社長李社長打,自己沒做到潔身自好,手裏那麼多工程上的活兒,她已經當成搖錢樹聚寶盆。

說是這麼說,但頓時就對范僻來了氣,想他肯定知道介紹這個人品行不正,或者說他潛意識就盼着甄青梅出事。

也就是這時候,他手機響了,看了眼是晚報的法律顧問,也不避諱便接起來,對方說對不起李總編,我剛才手機靜音,剛從法院出來,您有事嗎?

“我想見見甄青梅,今天,可以操作嗎”,他不看范僻,繼續盯着那個茶杯。

法律顧問說很難,相關規定不允許。另外,我不是甄青梅的辯護律師,她請的是省內最有名的張揚律師,我只代表咱們報社,其中有關河右晚報社那個公司的事情採證,已經跟法官溝通過,咱們報社不涉及本案的判決……

“好的”,李鋒芒說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明天上午直接法院見吧。

放下電話就看范僻:范社長,這個忙你能幫我嗎?就是見見甄青梅,問幾句話,聽她有啥需求。

撓了撓腦袋說我跟法院那邊聯繫下吧,范僻馬上掏出手機找號碼,李鋒芒笑了笑說算了,按照法律規定,案件在生效判決做出之前,家屬是不能和犯罪嫌疑人見面的,在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審判階段只有辯護律師持律師證、委託書、律師事務所專用介紹信等手續才能在看守所見到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

放下手機,范僻狐疑地看着李鋒芒:你是在試探我?

點頭說“是,但不是試探,而是判斷,為何一有事就先找熟人朋友,而不是想相關法律規定。我不是侃侃而談,而是在英國這一年,想了太多事情,尤其回來前一周,聽說了甄青梅出事……”

本來很生氣,但范僻聽李鋒芒說到這裏,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地方上辦事不比省城,不入鄉隨俗,肯定寸步難行。但我做事有分寸,肯定不會違法違背道德,咱兩家報社合作,剛開始有爭執不滿,後來也逐漸磨合得不錯了。

看着那杯茶上漂浮的茶葉都沉底,李鋒芒嘆口氣:范社長,咱倆第一次見面就是我兒子被蓋子武綁架,當時你派車且隨後趕到青山縣,這裏面有我父親與你的師生情分,也有咱都是報社同行的原因,更有性格里的嫉惡如仇。

“只是,後來因為呂家莊這個文化園區裏的合作,為了那些扶持資金,為了自己能在臨江日報社留下美名,便對斜刺里插到的甄青梅懷恨在心……”,他覺着好像是在興師問罪,於是轉了些語氣:我說這些是因為心裏憋得慌,想知道這兩年甄青梅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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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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