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2章湧泉湖弱，諸葛遺策
穆輕塵不知道去哪兒了，為了確定對面那個人確實是程夫人，我把小玉喊了過來。她當時可是用了程夫人丫鬟的皮囊的。
小玉也是一副很吃驚的樣子，“怎麼會這樣？程夫人不是死了嗎？”
我皺起眉頭問她，“小玉，能分辨出來是妖族還是人類嗎？”
小玉搖搖頭，“身上沒有妖氣，看起來是人類。”
“小玉，麻煩你去錦衣衛探靈司跑一趟，告訴南衙就說我們看到程夫人了。我跟牛猛先跟着程夫人，看看她會去哪裏。”我吩咐小玉。
小玉點點頭，回房間拿了把傘，撐着傘便跑了出去。
原本我跟牛猛是打算等程夫人買完布以後，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跟蹤她。
結果程夫人帶着丫鬟出來以後，竟然沖我打了招呼。
“九公子，店面擴張了不小呢。”
我心裏面十分吃驚，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笑着點點頭，“找我看病的人多一些，就專門建了兩間房間，用來行醫。”
程夫人笑着回應，“行醫是好事，九公子忙，我就先回去了。九公子哪日有空了，就到府上坐坐，我家老爺可經常念叨九公子呢。”
“一定一定。”我心裏面越來越納悶，我之前確實幫程府看過風水。可是程府納悶不是都死了嗎？屍體我都看見了啊！
這個程夫人從哪兒冒出來呢？
我讓牛猛先悄悄的跟着程夫人，連忙跑到布莊。
布莊掌柜看見我，立馬笑着迎了上來，“九公子買布啊，該過年了，要添置幾件新衣服才好。”
我拿出一錠銀子遞給掌柜的，“上等的絲綢，每種顏色各取一匹，直接送對面去。對了，掌柜的我問你，剛剛那個是程夫人嗎？”
掌柜的點點頭，“對啊，是程夫人啊。”
“可是，程府不是發生命案了嗎？”我急忙又問。
掌柜的擺擺手，“嗨，那是官府的是，又不對外公佈，當時不是說只死了九個人嗎？後來湧泉湖撈上來的屍體，誰知道到底是哪裏的。
我剛剛還跟程夫人聊了聊，程老爺的父親過世，舉家回去守孝了去了，前兩天才剛回到金陵。”
“原來如此，多謝掌柜的，記得送布啊。”我擺擺手，告辭了掌柜的，連忙跑去追牛猛。
這件事大有蹊蹺！
不過掌柜說的話似乎沒什麼毛病，當年程府命案的真相，只有官府知道。見到屍體的，也都是官府的人。對外公開的是，程府只找到了九具屍體，剩下的人全都失蹤了。
後來湧泉湖打撈上來的屍體，也是只有官府的人知道。
如果程夫人說他們回老家守孝，好端端的人站在面前，百姓們自然會相信程夫人所說話的。畢竟當年程府命案，大家都覺得蹊蹺。
等等……該不會是程府滿門都回來了吧？
牛猛剛剛跟出去不遠，貓在牆角看起來鬼鬼祟祟的。我走過去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把他給嚇了一跳。
“九哥……你嚇死我了！”
“誰讓你這麼跟蹤的，跟個賊似的，等會兒碰見官兵沒準兒真把你當賊抓起來呢。人呢？”
牛猛示意了一下前面的麵館，“進去吃面了，九哥，這程夫人好像真是個人。”
“這不廢話嘛，是鬼大半天能出來嗎？還跟人說話，慢慢跟着吧，看看她到底去哪兒。”
我跟牛猛在麵館門口等了半天，程夫人她們還沒有出來。我假裝從門口經過，朝裏面看了看，她跟丫鬟還坐在那裏吃飯。
等我回到牛猛身邊的時候，南衙過來了。
我心裏不禁驚訝小玉的跑步速度，和南衙趕來的速度。錦衣衛探靈司在正陽街……
等等，南衙不就是住在程府嗎？他可是把程府佔用了，變成了錦衣衛探靈司的。
“南衙，程府現在怎麼樣？”我問他。
南衙搖搖頭，“不清楚，不過已經派人過去了。”
我皺起眉頭問道：“你以前不是把程府給重建了嗎？”
“沒有重建，只是簡單修繕，不過我上次走之前，換地方了，換到以前的溫王府。”
南衙說完，牛猛跟着點了點頭，“我說呢，上次九哥讓我去找追風，在溫王府那條街上碰見了他。”
“程夫人跟她的丫鬟還在裏面，你進去看看吧。”我對南衙說道。
南衙點點頭，讓我們兩個人現在這裏等着，一個人進了麵館。
不過過了一會兒，南衙就出來了，眉頭緊皺。
“怎麼樣了？”我問他。
南衙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好像真的是程夫人……”
“那以前死的是誰？”我又問。
南衙搖搖頭，“還不清楚，等會兒跟上去看看吧，看她回不回程府。”
事情似乎變的越來越蹊蹺，不過在沒有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之前，我們誰也不敢肯定這個就是真的程夫人。畢竟之前有穆輕塵那樣的事情發生。
又過了好長時間，麵館的門前停了一頂餃子，程夫人和丫鬟才從裏面走了出去。
只見程夫人坐進轎子內，四個人抬着她走了。
我說怎麼在一個麵館能呆這麼長時間，原來是派人回去喊轎子去了。
有了轎子，我們三個人便正大光明的跟在後面，當然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盡量不讓他們發現我們三個在跟蹤他們。
一直跟到正陽街，轎子前往的方向正好是程府。
我們又跟到程府門口，發現轎子被直接抬進府內。門口站在四名家丁，看起來蠻壯實的。這種商人是不能雇傭侍衛的，只能顧一些江湖俠客來保護府邸。
而且他們也是不允許佩刀的。
不過我對這四名家丁沒什麼印象，反正最初死掉的那九個人內，沒有他們。
後來從湧泉湖內打撈上來的屍體，很多臉色都已經發白了，具體模樣我記得也不大清楚。
南衙派過來的人還沒有趕到，他撣了撣自己衣服上的雪，說道：“走，先進去看看。”
於是帶着我跟牛猛，來到程府門前。
剛走到門口，被家丁攔了下來，“來者何人？”
南衙亮出自己的令牌，神情嚴肅的說道：“錦衣衛探靈司指揮使，南衙，找你們老爺有事要談。”
家丁顯然是怕了，連忙點頭，“小的，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我們三個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程老爺出來了。
沒錯，確實是之前死掉的那個程老爺，我記得清清楚楚。他的屍體還是我驗的。一劍刺穿心臟，導致死亡。身體上沒有其他傷痕。
剩餘的八具屍體是被野獸的爪子給抓死的。
程老爺走到南衙面前，恭敬的朝南衙行了禮，說道：“竟然是南大人，久仰久仰。不知南大人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望南大人恕罪。”
南衙擺擺手，“免禮了，我們進去說吧。”
“好好好，南大人請。”程老爺很客氣的將我們請入府內。
程府裏面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南衙修繕過一次，也只是將門窗和破掉的屋頂給修繕了，其他地方基本沒動。
我現在很想去偏院那口井看看，不過這會兒直接提出去看看水井，也不大合適。
程老爺將我們帶入正堂，讓南衙坐了上坐，自己坐到偏坐。
他們兩個人寒暄了一會兒，程老爺才開口問道：“不知南大人找小的，所為何事？”
南衙眉頭微皺，“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近來應天怪事頻發，昨夜有人看到一隻巨大的怪物，跑進程府，特來問問。”
程老爺的表情很詫異，“咦”了一聲，說道：“應天最近確實挺怪的，不過昨夜小的府上確實沒什麼動靜。”
“程老爺是剛回來嗎？”南衙又問。
程老爺點點頭，“嗯，三天前剛到的金陵，家父亡故，便帶着全家老小回去守孝了。”
“哦？回去了多久？”南衙又問。
“將近兩年了，說好要守孝三年，不過今年老家鬧飢荒，實在是待不下去，便又舉家搬了回來。”
“程老爺，不知府上總共有多少人。”
“這個不太清楚，小的一直也沒統計過。”
“能讓我看看府上的名冊嗎？”
“小的這就派人去取。”
過了一會兒，管家便將名冊送了過來。這個管家也是死了的，就是當初那具體屍體之一。
“府上所有人都登記在冊嗎？”南衙問程老爺。
程老爺點點頭，“對，包括小的姓名，也登記在冊。”
我連忙打開看了看，其實並不是看這名冊上的人都叫什麼，主要是數一數程府有多少人。
為了怕自己數錯，我特意來回數了三遍，發現程府的名冊上整好七十三口人。
當時我們在那個地窖發現的瓶子，總共有也是七十三個，不過其中一個是程天克的。但是名冊上面並沒有程天克的名字。
而且當時程府命案所有發現的屍體，也是七十二具，始終少一具對不上號。
也就是說，如果程府有一個人沒死，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名冊當中的人。
可問題是，當時都沒核實死掉的都叫什麼，現在我連他們的模樣都記得不太清楚了，怎麼可能一個個對上號呢？
南衙盯着名冊看了半天，眉頭緊皺，他似乎在找什麼破綻。
過了一會兒，南衙才將名冊遞還給程老爺，問道：“程老爺，程天克現在在哪裏，程老爺知情嗎？”
程老爺的表情變的更加不可思議，“南大人為何會這麼問？家兄三年前就死了，病死的。”
“什麼？難道程老爺不知道程天克被朝廷通緝的事情呢？”南衙又問。
程老爺嘆了口氣，“聽說了，不過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我們程府的人都好好的，怎麼會被死去的兄長殺害呢？
我也是回來以後才聽說了這件事，想來官府肯定誤會了些什麼。
等到年後，我打算去京城一趟，好好解釋解釋這件事。”
程老爺越說我越糊塗，我明明看見他死了，的的確確死了！
南衙皺起眉頭問程老爺，“程老爺說回鄉守孝，有何人能夠作證？”
“南大人可以派人去小的老家盤問，十里八鄉都可以作證。雖然這次鬧了飢荒，不過還是有不少人留在老家的。”程老爺回道。
南衙微微眯起眼睛，繼續問道：“程老爺，可曾聽過天罡羅盤？”
問到這裏，程老爺忽然臉色大變，吩咐左右全部都退了下去，小聲問南衙，“南大人，這天罡羅盤是我們程家不外傳的秘密，南大人如何得知？”
“程老爺都對誰說起過天罡羅盤的事情？”南衙又問。
程老爺想了好一陣子，忽然拍了一下腦袋，“半年前，跟同鄉的人喝酒，酒後不小心說起過。”
“都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秘密，只有八個字，湧泉湖弱，諸葛遺策，只是祖上家訓，一定要死守這個秘密，不能讓外人得知。
家父以前說天罡羅盤藏着長生不老的秘密，要是長生不老真的存在，歷代皇帝豈不是個個都能活到現在了？我是不信這個的。”
果然，湧泉湖底有諸葛亮墓的秘密，確實是有人散佈了出去。
湧泉湖弱，諸葛遺策。說的就是諸葛亮的墓，藏在湧泉湖下面的弱水中。
時間上也對得上，明朝這麼大，消息傳播的慢。散佈出去要兩個月，這些人趕來金陵，又要兩個月，再加上想辦法什麼的，差不多就是這個節骨眼讓湧泉湖開始結冰。
而且這個程老爺看起來確實是真的程老爺，那麼之前死掉的程府滿門呢？
朝廷把兇手嫁禍到程天克身上，也是為了掩人耳目這我能理解，可是當時的的確確死了九個人啊！
“程老爺，最近應天不天平，程老爺還是不要讓家人外出的好，安心過一個好年。有什麼事情，我會再來找程老爺的。”
南衙又跟程老爺寒暄了幾句，就帶着我們離開了。
一出程府我就連忙問道：“怎麼樣？是真的嗎？”
南衙點點頭，“他說的話都是真的，真正的程府並沒有被滅門。”
“那……趕緊將他們全部保護起來？”牛猛、插了一句嘴。
南衙搖搖頭，“沒必要了，程府守的秘密已經泄露了出去，不會再有人害他們了。我現在在想，當年程府那些人到底是什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