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的影評人【修】
()雍正帝胤禛從小體質不好,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再加上天生勞碌命,心事重,責任心強,小胳膊小細腿小身板看着就懷疑一陣微風就讓他倒,每次他逗狗就像是被狗調戲,幸虧本人氣場無敵,王八之氣全開,冷麵冷心的冰山架子端久了,子嗣尊崇他,下屬敬畏他,一生嘗盡了孤家寡人的寂寞。
不過要是認為胤禛是個冰山帝王攻,那就大誤了!與他相處時間最久的小十三怡親王一眼看透本質:你說四哥啊?其實他就是個悶騷話癆,你不信?你有見過哪個人每天硃批八千字的?!上至皇親貴族下到要員大臣,被他用毛筆愛撫荼毒過的人不計其數,恨你時連你身高體重都可以作為笑料談資,愛你時纏纏綿綿情話翩翩,擱到21世紀,四哥這種不寫字會死星人最適合混起點晉江,一日三更無壓力,新晉作者榜啊月榜啊季榜啊半年榜啊字數榜啊統統不在話下。
不好意思,這個在雍正八年撒手人寰的忠敬誠直勤慎廉明怡賢親王穿了。
要怪也只能怪地府工作效率低下,公務員粗心大意,既忘了給他一碗孟婆湯,又沒讓他胎穿,直接塞進一個24歲的倒霉鬼身上,此人名叫“韓飛揚”,信託基金和公司紅利傍身,名車豪宅高級定製西裝增值,像他這樣的混吃混喝混女人的混蛋二世祖,殺人放火越貨之事干不出來,深夜飆車網上罵戰玩弄感情五毒俱全。
胤祥至今還記得穿來時的場景:早上八點,酒店總統套房,一張kingsize的大床,床頭柜上凌亂擺放着高腳杯,左右手各摟着一個赤身**、身材勁爆的香軟女人。
先是花五分鐘前前後後回憶了一下昨晚的肉搏戰,再花了五分鐘默默祈禱正主不會怪他強佔身體,最後花五分鐘打發掉韓飛揚從酒會上帶回的兩妞,抖擻了一下西裝,昂首闊步走出酒店,併發誓後半輩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雷雨天絕不上街瞎逛,沒事做做慈善事業積積德,然後他就光明正大以“韓飛揚”的身份開始適應社會主義了。
你以為和碩怡親王是好人?
康熙那一溜兒子有個響亮的口號:“沒有最渣只有更渣!”,為了老爺子臀下的寶座,陰來陰去的破事要幾籮筐有幾籮筐。因此,胤祥才能這麼坦然地接受現狀,白白撿來第二春不要那叫傻,重舉封建主義大旗推翻八千萬黨員那叫瘋,他不傻不瘋幹嘛不好好活下去?如果非要說重生的不圓滿,大概也就是四哥不在身邊。他百度百科了雍正,居然是活活累死在案桌上!這讓他的小心臟一抽一抽難受得要命,硬是錯過韓家一頓豪華晚餐。
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自己能活過來,他那話癆四哥也能,抱着這個念想,胤祥繼續着他那嫉妒羨慕恨的紈絝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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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檔還沒上,電影市場就硝煙瀰漫,中外大片虎視眈眈,小成本製作絕處逢生,博客微博沒個消停,而那群無聊的影評人則翹翹腳,吹吹小空調,一邊領錢一邊碼字,順便踩踩自己看不過眼的演員導演,小日子過得輕鬆加愉快。
但說到國內影評第一人,李深言,卻是不大如意,半夜出門買夜宵被車撞飛,鬼知道那是意外還是有組織有預謀。當然,這也不能怪別人,主要他那嘴實在賤,語不驚人死不休,死忠ANTI半邊天,不少大導演名演員都死在他的口水裏,所以幕後大佬實在看不過眼,叫人教訓教訓也不無可能。
於是,一時間各大平媒網站雞飛狗跳,陰謀論,情仇論,還有狗一樣的闖紅燈論齊齊上陣。
該說李深言流年不利還是命不該絕?在昏迷了四天、病危通知書一單一單地下后,第一人悠悠轉醒,來ICU檢查測量體溫的美女小護士大呼小叫,某人被煩得要死,噪音攻擊讓他兩眼冒金星,寧可死過去也不要睜眼看着世界。憑着強大的意力,病號喑啞着嗓音吼了句“閉嘴!”又昏過去了。
醫院是個好消息壞消息都傳千里的地方,李深言蘇醒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上至掃地大媽,下到剛出生三小時的蟑螂都耳熟能詳,更何況李深言的主治醫生,王御誠。
王御誠是個經驗老道的年輕教授,英俊瀟洒、風流倜儻,一張笑臉秒殺醫院內部全體單身未婚女性生物兼個別GAY。得知著名影評人情況轉好的消息,教授掛上聽診器就慢慢散步到ICU,身後帶着他的助教和兩個實習生,笑眯眯地開始東摸西摸地做檢查。
身體脆弱、神智清醒的胤禛渾身上下插着管子,警惕性極高的他在醒來后迅速觀察周圍情形,只知道這兒肯定不是清朝,你有見過清朝女人穿及膝粉紅小裙的嗎?!秉着“禍從口出”的原則,胤禛保持冰山形象,任由一幫白袍子在身上揩油吃豆腐,心裏嚎叫:再摸就把你們都拖出去斬了!
“心跳、體溫、血壓和血氧飽和度都在正常範圍內。”助教在病歷記錄報告上寫下一筆,偏過頭向教授彙報。
“恩,恢復的不錯。”王教授接過病例報告,往前翻了幾頁,這病人的身體狀況簡直像是迴光返照,昨天還高燒不退、心律不齊,今天的各項生命體征指標居然全部回復到健康水平。想來想去都沒個頭緒,教授最後只能總結陳詞,“李先生,你下午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胤禛早想拔了身上亂七八糟的各項儀器,對於這個很識相地醫生甚是滿意,用略顯虛弱的聲音表達了內心感謝:“朕——咳咳,我知道了。”
病房裏的白衣天使們有種見了上帝的錯覺,請誰能告訴他們,那一聲王霸之氣無邊的“朕”不是幻覺!
作為一個學術嚴謹的醫生,王御誠本着對醫患負責的態度,他可不希望這個一向以出賣腦力為生的影評人在身體康復的同時大腦被燒壞,沉吟一番:“我覺得你還是明天轉到普通病房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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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百無聊賴,一雙眼睛東瞄西瞟,無奈各種管子來了個束縛捆綁,導致他躺在病床上想動又動不了。兩輩子還第一次這般閑暇,胤禛渾身難受不舒坦,沒事找事的,四爺開始梳理腦內殘存記憶。不梳理還好,一梳理嚇死人,虧得李深言也不是濫情之人,目前交往的男友就只有一個:秦燃,28歲,史丹福大學畢業,知名企業高管,交往三年,李深言出事那晚恰是他們的三周年紀念日。
沒錯,是男友。
他就是不明白,一個男人和一個男人能有什麼好事?他又不是二哥,來者不拒,口味之廣令人嘆為觀止。噩夢地呻吟一聲,胤禛只想趕緊結束這段便宜感情,不過越不想見的人總是出現的越快,模範男友就鮮花配美人地出現了。
“深言,你終於醒了。”來人穿着黑西裝黑皮鞋黑框眼鏡,渾身上下散發出精英氣質,擱下一束玫瑰花,就神態熟稔地坐在沙發上。
“……”戀愛低能兒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情人間的甜言蜜語,半天才憋出半句,“謝謝你來看我,花——很漂亮。”
秦燃默然,他的小男友完全不用擺出一張外交官冷臉來欣賞這束玫瑰,這會讓他覺得沉默都是對鮮花的讚美。
“你喜歡就好,或許明天我可以帶百合給你。”
“也許菊花會更好。”胤禛嘗試着學說現代人的冷笑話,只是這幽默用在此時都有些怪。
氣氛尷尬,場面冷淡,絲毫沒有險些陰陽兩隔后的重逢甜蜜。僵硬着臉,雍正帝將老臉裹進被子,瓮聲瓮氣地開口:“秦燃,我想休息一會兒。”
秦燃也是聰明人,一聽這口氣就知道是在下逐客令,雖然奇怪李深言冷淡地態度,但病人最大,吵架也不是這個時候。拉下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被子,秦燃吻了吻某人素凈的額頭:“明天下午來看你,親愛的,睡個好覺。”
“這個大逆不道的傢伙居然敢占我便宜!”胤禛風中凌亂,內心COS包拯,驚堂木一拍,就差門下小吏高喊“威武”、一襲官服三堂會審。但為了不噁心自己,胤禛又自欺欺人起來,“還好他沒親我嘴!那什麼——這裏人說的初吻我還是在的……”
自動無視腦海中**之樂、床笫之歡的360°全息活春宮,胤禛將他劃歸為懵懂無知的純潔少男。此時,恰巧路過ICU病房的王教授被秦燃攔住:“醫生,請問深言的狀況怎麼樣了?”
“各項指標都恢復得很好,這點不用擔心。”
“其實我想問一下,像他這種情況的人是不是在性格上有些變動?”一千多天的朝夕相處讓秦燃熟知男友的脾氣,今天的冷淡表現真讓他出乎意料。
把雙手□白大褂的兩個側袋中,教授看着熙熙攘攘的住院大廳:“雖然不常見,但——因人而異,也許只是短期內的改變,或許你可以帶他做個心理諮詢。”
也許只是短期,也許會像他本人一樣。
——王御誠心中忽然涌動起一份強烈的錯覺,那個大難不死的李深言會是他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