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50:完結倒計時10
但知道歸知道,當親眼見到之後還是不由得感慨,沈氏集團的財大氣粗。
無論這場聯姻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都已經是給足了高家顏面。
高尚雯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一晚上的笑容都沒有停下來過。
畢竟無論蘇青顏在沈雲赫的心中是個什麼地位,她都是名正言順的沈太太,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好不容易從一眾賓客的恭賀聲中得以脫身的沈雲赫扯了扯領帶,同時將身上的西裝敞開懷,手臂撐在遊艇上,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兀自吹着海風。
他喝了不少酒,一杯又一杯被敬着,也不過是微醺。
沈老闆的酒量極好,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們說怎麼一轉眼這人就沒有了,原來是躲在這裏來了。”趙澤言和肖明宇一前一後的端着酒杯找過來,笑呵呵的湊到他跟前:“一整天想要靠近你的機會都難找的很,現在就咱們兄弟三個了,給你說句恭喜,新婚快樂。”
肖明宇:“……新婚快樂。”
沈雲赫扯着唇角細微的笑了下,不過沒有多少笑意就是了:“明人不說暗話,恭喜不恭喜的就不用說了,去去去……別耽誤我吹風,你們去裏面。”
趙澤言:“我們這剛來,你就趕人啊,我說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喂鯊魚啊?”
他左看右看,裏面熱鬧的很,但是這外面冷冷清清的,晚上了風還大,實在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
肖明宇比趙澤言心思靈敏了一些,剛才在來的時候他就發現,遊艇的外面有些不對勁兒,似乎是……有些過於的安靜了。
如果不是他們跟沈雲赫一向走的近,怕是剛才還走不到這邊來。
跟在他們後面的一對賓客,就被攔下了,說是這邊不方便進入。
既然是不方便進入,沈雲赫一個人杵在這裏幹什麼?
“哪那麼多廢話,吵吵嚷嚷一整天了,老子想要安靜一會兒不行?趕緊進去,吵得我耳朵疼。”沈雲赫頗有幾分不耐煩的說道。
趙澤言好像要說什麼,被肖明宇攔住了。
肖明宇拽住了他的胳膊,對着他搖了搖頭。
……
醫院。
“你怎麼來了?”蘇青顏坐在病床上,送她來的傭人並不在,臨平生就那麼走了進來。
臨平生手中拿着一木質的酒盒,知道她住院不能喝酒,酒盒中除了一瓶紅酒就只有一個酒杯。
他將酒盒放下,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這個時間,他們該是已經到了遊艇上……”臨平生將酒杯和酒瓶拿出來,徑直倒了半杯,“我來,是想來想去,這個好消息也只有跟你才能分享一二,慶祝我們心愿得償,馬上你就要重獲自由,而我……也會了卻多年的心愿。”
蘇青顏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警方你已經通知了?”
臨平生眸光細微閃爍,但因為正在低頭倒酒,並沒有展現出什麼異樣,“……警方很快就會到。”
當槍聲響起,接到報案的警方自然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蘇青顏搭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
她想,這樣的結果,或許……就是最好。
一切,都會回歸到它原本該有的軌跡上。
一切,都會回歸平靜。
“……聽說,你懷孕了?”臨平生抿了一口酒之後,忽然開口問道。
蘇青顏沒說話。
臨平生:“……這孩子是沈雲赫,你打算留下他?對於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你如果想要跟沈雲赫斷的乾淨,跟沈家徹底劃清界限,這個孩子就不能留……退一萬步講,你日後總是要結婚的,這個孩子你留着沒有任何好處。”
他沒有直白地說讓她墮胎,但是每一句都是在提醒她,這個孩子不能留。
蘇青顏手指不自覺的蜷縮,呼吸微頓,她說:“……我不會留下來。”
臨平生聞言朝她看了一眼,隨後笑着點了點頭,“蘇小姐是個聰明人……不過我還有一個建議……”
蘇青顏:“什麼?”
臨平生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似乎是在估算着時間,他說:“……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都是沈雲赫的,蘇小姐無論想不想要留下,是不是都應該給他打個電話,告知他一聲?”
蘇青顏唇瓣緊抿,慢慢的抬起了頭:“……你想,用這件事情打擊他?”
臨平生沒說話,但是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蘇青顏或許有幾分的小聰明,但是跟臨平生這種為了復仇積聚了那麼多年的老狐狸相比,無論是手段還是心狠程度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用這個孩子擾亂沈雲赫的思緒,我們的計劃才能盡善盡美。”他看着蘇青顏的神情頓了頓:“還是說……蘇小姐跟一個強迫你的人相處出了感情,捨不得下手了?”
蘇青顏在他的攛掇和挑撥下,撥通了這通電話。
彼時,沈雲赫剛剛轟走了趙澤言和肖明宇,三個人距離約莫有十來米。
沈雲赫手臂就那麼撐在欄杆上,一直在等一通電話。
趙秘書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邊,沈雲赫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兀自看着遠處跟漆黑天邊相連在一起的海水。
今晚照舊只有一輪月亮掛在天邊。
似乎,四方城已經很有沒有出現漫天繁星的場景。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他問。
趙秘書有些愧疚的垂下頭:“抱歉老闆目前……還沒有準確的線索,對方藏的很深。”
擱在平日,沈老闆多半是要罵上一句“廢物”,畢竟一向都很看重效率,但是出奇的,今晚他並沒有罵出聲,反而是一反常態的冷靜。
“……那便再多等上一天,等他們自己浮出來。”
趙秘書其實想要勸他不要以身涉險,但是……沈老闆對自己的身手和反應程度自信了解,也是為了儘快的釣到後面的大魚,他肯定不會聽。
“老……”
沈雲赫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等了一晚上,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通電話。
她的小動作,沈雲赫都看在眼中,他告訴自己,只要她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將事情告訴他,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提醒上一句,他都能將她的所作所為拋到腦後。
誰讓……
他對着這個成日裏就會給他添堵的小妖精,動心了呢。
是的,動心。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情,這種他從來瞧不上的東西,他已經意識到了。
“顏顏……”他輕喚。
而就在此時,一向對於危險有着天生敏銳洞察力的沈老闆,已經感知到了危險的來臨。
遠處蟄伏着的狙擊手,上膛,瞄準了目標。
臨平生為了自己的這份殺意和復仇,什麼都給計算到了,甚至大手筆的找來的狙擊手,都是彈無虛發的高手。
沈家黑白兩道既是通吃,便不會是繡花枕頭。
狙擊手再大的本事,也只是一個人,而遊艇停靠着的周圍沈雲赫早都安排好了絕對的人手保證安全。
只要狙擊手開槍,就會暴露位置,被找到。
而他自信自己可以躲過第一槍。
是的,他有絕對的自信,比如現在他就感知到了危險。
蘇青顏聽着他的輕喚,“……沈雲赫,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沈雲赫唇角微揚:“好,你說,我都聽着。”
他想,終究這個小白眼狼還是心善,到底是下不了手的。
“……我……懷孕了。”
在沈雲赫揚起唇角的時候,聽到了這一句,這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聽,他的心跳很快,瞳孔驟然緊鎖,呼吸停滯,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在這個時候涌了上來,他的心情難以抑制,甚至於拿着手機的手都是微微顫抖。
“真……真的……我要當爸爸了?”
他要當爸爸了!
他要當爸爸了。
沈雲赫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因為一個女人的有孕,心情激動成這樣。
通過電波,蘇青顏聽到了他沒有遮掩的喜悅,她閉了閉眼睛,在臨平生的注視下,一字一頓的說出了絕情的話,她說;“……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打掉了他,我不會生下你的孩子。”
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心臟,沈雲赫覺察到了。
他的心窩是灼燒的疼,神經在這一刻也是緊繃的,大腦提醒着他危險的到來。
他本可以躲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她含着恨意的聲音中,他……渾身的肌肉以及四肢都像是不聽使喚了。
她說,她打掉了他們的孩子……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特意來告訴他這個。
是準備……要他死嗎?
“顏顏,你就那麼……想要我死嗎?”近乎是輕聲嚀喃的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說出了口。
蘇青顏是存了心,要跟他斷個乾淨,鬼使神差的就順着他的話,蒼涼的說了一句:“如果你的死,能結束這一切,那就好了……”
沈雲赫聽到了她的話,忽的拿着手機就笑了起來。
她原來……真的想要他死。
所以,這才會連合了外人,想要他的命,她當真是恨極了他……
“砰——”
遠處的紅點定格在他了心窩,子彈出膛。
眾人只來得及聽到一聲槍響,當即聞聲而動,趙秘書馬上回過頭來,看向正在接電話的沈雲赫。
老闆說……
一聲槍響,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躲過去。
老闆說……
狙擊手使用的狙擊槍,在對準他命門的那一刻,他就會察覺。
沈雲赫的話在沈氏集團就是不容置喙的指令,沈老爺子在將偌大的集團和手中的灰色地帶生意交給他的時候,就說過他是沈家難得的商業奇才,定然能夠帶領沈家走向新的未來。
而這些年,沈雲赫的所作所為和能力也充分的驗證了這一句話。
所以,沒有人會懷疑他篤定的話語,因為每每沈老闆的兵行險招,最後都是以大獲全勝收場。
所以這一次,即使是心中有所擔心,但沒有人會懷疑他會失敗。
可——
槍聲已經響起,為什麼?
為什麼他拿着手機,連動都沒有動一下的,就那麼墜入了海中?
沈雲赫是可以躲開的。
他完全是可以躲開的。
可是手機里的女人那麼恨的說希望他去死,他的腦子就……空白了一下。
危急關頭,毫秒都是生死攸關。
他的出神,便註定了他的失敗。
誰都不會想到,堂堂的沈老闆,什麼都算到了的沈老闆,什麼都安排好了的沈老闆,最後會因為一通電話而中彈墜海。
“老闆!”
趙秘書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
蘇青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聽到了一聲槍響,然後眼淚“倏”的一下子沒有任何預兆的就落了下來。
槍……槍聲?
為什麼會有槍聲?
這槍聲很大,單人病房有那麼的安靜,臨平生自然也聽到了。
他手中的酒杯應聲掉在地上,神情是難掩的亢奮,那是激動到了極點,連笑聲都卡在嗓子眼裏的高興。
蘇青顏呆然的抬起頭,左邊面頰落下了一行清淚,她啞聲問:“為什麼……會有……槍聲?”
警方不會這麼擅自開槍,尤其沈雲赫的社會地位擺在那裏,今天還是沈高兩家的聯姻,來了那麼多的名流政客。
……
“噗通——”
隨着槍聲的響起的下一秒,胸口中槍的沈雲赫掉進了海水中。
他分不清楚是心窩被子彈刺穿更痛還是那個女人想要他死的決心更疼,他的周身,眼耳口鼻都被海水灌溉。
淹沒了他的呼吸,淹沒了他的感官。
可即使是這樣,心臟還是疼的像是碎成了四分五裂。
想他沈雲赫睿智一世,最後竟然……敗在一個女人身上。
一個從一開始就被他視作玩物的女人身上。
可為什麼在他即將要閉上眼睛的時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不是沈氏集團,不是他所取得的成就,什麼都不是……而單單是……
他跟那個狠心的女人從最初到現在的現在的點點滴滴?
當年那個穿着小白裙子明艷如花的少女扎着丸子頭,臉蛋還有些小小的嬰兒肥,走路也不好好走,一蹦一跳的,裙擺微微揚起,腦袋後面的小丸子一顫一顫,笑起來眉眼都是彎的。
那年,他的車停靠在路邊,他一手撐着在抽煙,不期然的就看到了那一幕。
就很奇怪,人群中那麼多人,她就那麼撞到了他的眼睛裏。
一副還沒有怎麼張開的模樣,真的嫩的很,他身邊的女人多的是環肥燕瘦,清純的也不是沒有,但怎麼看都少了些天真爛漫的味道。
這姑娘,真的乾淨的出奇。
笑容能鑽進人的心窩裏,她遠遠的跑向一個方向,然後跌進了一個少年的懷中。
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是跌進,還不是矯揉造作的故意為之,就是自己一隻腳的前腳踩到了自己另一隻腳的後腳跟。
沈雲赫看的出奇,實在是難以想像有人會做到這種高難度的事情,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剛才還他媽乾淨清純的跟個明艷小仙女似的姑娘,被少年扶了一下站直之後,手指搓着自己的裙角,像是一隻斗敗的公雞,腮幫子鼓鼓的,嬌的很。
原本就是跟他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一幕,可不知道怎的,卻讓沈雲赫在晚上想念了一整夜,第一次因為一個只有一面的姑娘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第二天一早,看着自己被糟蹋過的睡衣,心情前所未有的煩躁。
下了班,鬼使神差的就在昨天的地方開着車,等了兩個小時,他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只是,那天開始,不少人都知道,沈老闆口味變了,偏愛那種清純的跟小仙女似的女孩兒。
直到那天——
有人往他房間裏送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那天是個雨夜,當她嬌嬌俏俏又濕淋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沈雲赫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臟顫動了一下,但緊接更多的卻是怒意。
他生氣起來,整個人周身就像是裹上了寒冰,陰沉的讓人不寒而慄。
“……出來賣?”
送人過來,自然是知道他最近的喜好,也當然是存了巴結示好的念頭。
沈雲赫從那人口中聽了一耳今天送給他的女人,還是個雛兒,報價五十萬。
這價錢,無論是在哪一個圈子裏都可以說得上是高價了,即使是個雛兒,也會極高的價格。
但有所求,五十萬能攀上沈老闆的高枝,自然有人會不心疼這錢。
畢竟一旦成功,後續的回報可不單單是五十萬可以衡量的。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惦記上的女孩兒,還以為是個不染凡塵的小仙女,結果他媽的竟然是個婊子,沈雲赫也說不清楚這怒火是哪裏來的,但是無端的就是燒得他心裏不舒坦。
而一向,沈老闆不舒坦了,那讓他不舒坦的人,自然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怎麼……都出來賣了,想要我親自動手?”
他聲音沉到了底:“脫!”
他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冷聲下,那小姑娘顫抖了一下,眼淚不要錢的“叭叭”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