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拜訪
“小崽子,別再裝了,你裝給誰看呀?你敢說這件事你一無所知嗎?”邵武大聲質問道。
“我敢!”申正揚顫抖着身子,用因為極憤怒而變得血紅的眼睛瞪着他喊。后又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幾步,低下了頭,“我…當時爸爸只告訴我說,說只是資金一時周轉不開,想讓我說服季家幫忙投一點錢進來…他還說,這個項目一定會賺錢,兩家一起賺錢才好嘛…”
“放他娘的屁!這黑錢他也賺?!再說了有能耐他自己干呀,禍害別人算什麼東西?”邵武一把抓住了申正揚的頭髮,把他的頭仰了過來,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后推開了他。
申正揚被他這一扯再加上一推,整個身子都向前扎去,撲倒在地。
薛梅趕緊上前扶起了他,胸膛不斷起伏着,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對邵武說:“邵武,你別太過分了。事實究竟是什麼樣的都還沒有定論,你別在這裏撒潑。現在,立刻,馬上從我家滾出去。滾!!”
邵武一時之間被她的氣勢給嚇住了,呆愣了一會兒后,輕蔑地瞟了她們母子一眼,招呼人離開了。
薛梅見邵武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後,緊繃的肩膀才放鬆了下來。她輕柔地撫了撫申正揚的頭髮,吐了口氣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不怕啊。”
申正揚慢慢地抬起了沉重的頭顱,掙扎着想找回自己腦海里的清明,不料眼中的淚水卻早已決堤。他哽咽着問薛梅:“媽,你說爸爸…他,他真的會做那樣的事嗎?”
薛梅慌亂地擦着申正揚臉上的淚水,堅定地告訴他說:“不會的,不會的。你要相信爸爸,他不會做那種事的,他不會的…”
這次過後,邵武倒是沒有再來找過他們麻煩。不過申許波在法庭上供出了季家和葉家,宣判結果正式生效后,邵武再一次出現在了她們母子面前。與上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們之間的心境都變了。
那時候,法院沒收申許波名下的所有財產這項決議已經生效了,法院的工作人員來到了申家別墅正在準備貼封條。
薛梅和申正揚剛剛一腳邁出了別墅的大門,身上還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嘲諷。
“哎呦呵,這是誰呀?這不是申夫人和申少爺嗎?背着這麼多東西是要去幹嘛呀?出遠門?”
聽到這話后,薛梅和申正揚頓時僵在了原地。
邵武見他倆不搭話,便狀似貼心地將他們倆身上的包袱都卸了下來,用那怎麼聽怎麼彆扭的聲調接著說:“這些繁雜的東西交給下人們就好了,怎麼還親自上手拿着呢?哎?下人們呢?哎呀!那些人都是誰呀?怎麼手裏面還拿着白條條?他們要幹嘛呢?你們說。”他那誇張的動作和神態看起來是那麼的滑稽,可是說到最後他臉上那扭曲的笑容卻那麼的恐怖,讓人一下子就感到渾身戰慄。
申正揚實在受不了他那火辣辣、看人直往別人肉里盯的那種眼神,艱難地開口道:“邵叔叔,我們今天就從這裏搬走了,你就不要為難我們了吧…”
嘭!啪嗒!
邵武幾腳就把他們所有的行李包踢的老高,踹的老遠。
“怎麼樣?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啊?”邵武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穿進了申正揚和薛梅的耳里。
申正揚差一點把嘴唇咬出血,一個閃身撲到邵武面前,揪着他的領子怒吼道:“邵武,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就算我爸爸做錯了,他也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你到底還在不滿意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們麻煩?”
邵武一把拽開了申正揚揪着自己領子的手,伸腿一腳把他踹開了好遠,嘴裏還嘟囔着:“什麼骯髒的人都敢碰老子我?你這小崽子活的不耐煩了吧?!”
邵武這一腳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省,他本來就長得人高馬大的,再加上在道上混,為了裝面子,練就成一身的肌肉塊。轉頭看申正揚,竟然生生地被他踹吐血了。
申正揚此時的理智已經完全喪失了,他也顧不得什麼打得過打不過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就爬了起來,再一次向邵武撲了過去。
薛梅大喊一聲:“不要啊,兒子!”緊接着就抱住了接近發狂狀態的申正揚。
“哎呀,你小子,看樣子還要跟我一決高下啊。你來呀,你看我不打得你爬都爬不起來。”邵武看着申正揚嗤笑了一聲。
顯然邵武又成功地刺激到了申正揚,因為薛梅能感覺得到申正揚掙脫她懷抱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她趕忙央求道:“邵武,哦,不,邵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們母子倆吧。雖然不知道我們哪裏得罪了你,但那肯定都是我們的錯。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停停停,別說得好像我無緣無故欺負你們似的,沒有原因我才懶得搭理你們這兩隻喪家之犬呢。要怪就怪你兒子傷了我小外甥的心,還害得他跟自己的父親吵架。我邵武這一輩子也沒什麼特別在乎的,非要說的話,就只有我這一個小外甥很寶貝。其實呢,我今天來這裏不單單隻是為了找你們的麻煩,我要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離開這座城市,滾的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尤其是小澤,不要再讓小澤見到你們。”
“憑什麼?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算什麼東西?你這樣做小澤知道嗎?”申正揚扯着嗓子嚷道。
“憑他親口對我說再也不想見到你,他恨你。這樣夠嗎?”邵武平靜的聲音響起。
那一瞬間,彷彿有一道巨大的雷從申正揚的頭頂轟的一聲劈了下來。他朝着邵武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喊:“你騙我!你在騙我!小澤他不可能這麼說的!他一定會相信我!他一定知道我對這件事是不知情的!我…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聽到申正揚說要見季傅澤時,邵武一下子暴走了,逼到他面前用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他媽的要是敢這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刺激他,你看老子會不會弄死你,你看老子敢不敢!”
到現在,申正揚眼裏的最後一點光也泯滅掉了。他只獃獃地望着前方,不斷重複着:“他不會的…他不會的…”
薛梅驚恐地望着邵武,用力地扒着他捏着申正揚的那隻手。
邵武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手,而後立刻在衣服上擦了擦,吐了口吐沫在地上。說:“真晦氣。我給你們一天時間,過後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沒有離開這裏,我可就要對你兒子不客氣了!”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了。
對於邵武,申正揚有一段時間是恨他的,恨到骨子裏的那種。可是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沒用。在面對邵武的威脅恐嚇下,他束手無策,只能妥協。他甚至真的不敢去找季傅澤解釋,他怕他真的恨自己,真的不會原諒自己了。
在現在這座城市安頓下來后,申正揚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過着平淡乏味的生活。對於重新過上他以前生活的念頭,他想都沒想過。以至於他在翔宇三中,也就是現在上的這所學校見到季傅澤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當季傅澤說要坐到自己前面時,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喊出了“我拒絕”三個字。後來季傅澤跟他說的所有話他全都沒有聽進去,他只知道要努力地壓制着翻湧的內心,和用那高傲冷漠的外表偽裝着自己。
後來慢慢的,他也開始嘗試着跟季傅澤搭一兩句話。雖然季傅澤沒有說不理他,但那話里話外也都是在說“我不屑於跟你這種人做朋友”、“看見你這種人就噁心”等等。申正揚真的沒有勇氣再去跟季傅澤去解釋什麼,一是他那可憐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和臉面不允許,二是本來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不對,解釋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叮鈴!
申正揚手裏握着的手機屏幕亮了,上面顯示是周櫻如發來的一條消息。
正揚,明天周末阿姨在家嗎?我想去看看她。
申正揚淡淡地笑了笑,回道:“在。你來吧。”
周櫻如收到申正揚秒回的消息開心得蹦了起來,對着手機猛親了幾大口,一邊轉圈圈一邊激動地說:“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周櫻如起的比平時還早了一個小時,對着自己的那張臉搗鼓了半天,換了好幾套衣服才滿意地出了門。
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周櫻如,此時此刻正緊張的站在申正揚家的門口。她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咚咚!咚咚!
申正揚聽見敲門聲,以為是隔壁的老婆婆又一大早來找媽媽幫忙的,所以什麼也沒多想就打開了門。
當他以蓬頭垢面,穿着睡衣,嘴裏叼着牙刷,滿下巴泡沫,另一隻手裏還拿着牙杯的形象站在周櫻如面前時,他們兩人同時睜大了他們的雙眼。
過了幾秒后,申正揚反應過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剛才…哎呀,換衣服。對,快點換衣服…”申正揚把嘴裏的牙刷拿了出來,一手攥着牙刷,一手舉着牙杯來回快走了幾步。最後用攥着牙刷的那隻手錘了一下自己的頭,跑進了卧室。
被關在門外的周櫻如,回想着剛才看到的一幕,慢慢的一抹紅暈暈染在了她的臉頰上。
呃,剛才那樣也好帥呀!天哪,那種慵懶頹廢風在他的身上,看起來竟然不讓人覺得討厭。
???
周櫻如使勁搖了搖頭,抬起雙手在自己臉上拍了拍。
周櫻如,你有點出息好嗎?怎麼能剛一見到他就犯花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