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陰雨的黎明
“蒂斯博爾居然下雨了？”歐德對此似乎也感到很驚訝，喃喃念叨了一句，隨即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歐雅的頭上。
歐雅輕輕縮了一下脖子，抬頭看了一眼歐德，並沒有說什麼，腳下悄悄挪動，靠到了歐德的身邊。
歐德微微一笑，隔着衣服摸了摸歐雅的頭，“沒事，我們一會兒就上飛空艦艇了，等咱們飛過了雲朵就又能看到晴天了。”
歐雅點了點頭，又朝着歐德靠了靠，身體也輕微顫抖了兩下。
蒂斯博爾城一直處於荒漠地帶，而且附近幾乎沒有湖泊河流，一切水源都來自於地下供給。這裏的白天常年高溫，又無風無雨，誰都沒有想到居然在今天迎來了陰雨的天氣。
根據之前在都市圖書館看到的資料，這場雨應該是自從人類來到蒂斯博爾所在荒漠之後，第一降水，雖然白天炎熱，但現在烏雲遮蔽了陽光，雨水帶走了熱量，還是比較冷的。而且歐德本來就打算在清晨動身，衣物行李都提前收拾完畢了，根本沒有帶多餘的外衣。
地表距離我們越來越近，雨也越來越大了，大約又過去了幾十秒的時間，隨着平坦減速停止，我們終於到達了地上蒂斯博爾。
此時的地表一點都沒有白天應有的樣子，周身光線暗淡，如同夜晚一般，甚至有很多房子都點上了燈火，道路上也見不到人影，只有不遠處破舊的帳篷下有幾人在避雨。
不止行人幾乎沒有，在城牆附近負責防守的守軍和機器也沒有多少，因為龍種是夜行性的生物，所以在夜晚十分蒂斯博爾的守備力量最強，商人和行人也都在夜晚活動，一來是夜晚沒有高溫，二來是在龍種襲擊的時候可以立刻避難。
所以白天的地上蒂斯博爾才會顯得荒涼，因為住民、商人和大部分的守軍都在休息，再加上現在正在下雨，守備力量就更加薄弱了。
“尊敬的機械師大人，這邊請。”一名軍人走上前來，帶着我們來到了地上蒂斯博爾的飛空艦艇停靠站前。隨着一陣齒輪的咔咔聲響起，從不遠處的大型機械上幾團蒸汽噴射而出，歐德的飛空艦艇就沿着軌道向著我們所在的位置運送了過來，在我們前方十米的位置再次伴隨着咔咔聲停下。
“您的飛空艦艇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起飛，願神保佑您。”軍人再次行禮便告退離開。
“小雅J7快上來，咱們快點出發了。”歐德走到艦艇旁邊，歐雅緊隨其後，而我卻停在了原地，沒有跟上去。
我在地上蒂斯博爾渡過的那一個下午的時候就對附近的環境仔細觀察過了，艦艇停靠站在地上蒂斯博爾靠北的位置，這裏平時會有幾名軍人巡邏，但是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軍工廠是地上蒂斯博爾軍人最多最集中的地方，但是它所在的位置是城市的西南角，艦艇停靠站往南緊挨着中央的大空地，然後東北、東部、東南都是大片的住宅區，工業區則在地上蒂斯博爾的最東。
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停泊站的邊緣，而且為了讓歐德的艦艇可以駛出，現在把這邊的大門打開了。也就是說我再往後幾步就是中央空地，而中央空地的西側大約十五米的位置就是供商人通行的小城門，現在它是開啟的狀態。
平時這裏會有四個守門的軍人，但現在很湊巧的是，因為降雨的原因，其中的兩人不在，而剩下兩人則在旁邊不遠的地方檢查一位商人的貨物。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又怎麼能放過，如果這個時候再不走就沒有機會走了！
我腿部的散熱孔噴射出兩團細小的白汽，就在我剛要加速奔跑的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遠處的天際傳了過來，緊接着城牆上刺耳的警報聲響起，一名守城的軍人大聲呼喊道：“是龍！龍種進攻蒂斯博爾城了！龍種進攻！快點拿裝備迎戰！”
“龍？龍不是夜行性的嗎！為什麼會在白天……我知道了，因為陰雨！”歐德有些驚慌，他趕忙對歐雅喊道，“小雅快上來！快……”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一道巨大的陰影一閃而過，瞬間大片的火焰掠過頭頂，鋪天蓋地般砸向了住民區。然後是第二片、第三片……短短的幾秒鐘，數十隻黑色的巨龍飛過了蒂斯博爾，整個城市都燃燒了起來。
大火瞬間蔓延開來，房屋被點燃，大片傾倒，倒塌的石牆和斷裂的木頭砸到那些還在睡夢中的人身上，瞬間就變成了一灘肉泥。被燒着的人凄厲地哀嚎，最終在大火中被燒成了灰燼。失去孩子的母親大聲地痛哭，被砸斷了腿的男人苦苦求救，人們慌不擇路地四處逃竄，叫喊聲、求救聲混在一起，原本寧靜的城市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一個不幸被點燃的女人慘叫着向著歐雅的方向跑了過去，她的手臂已經被燒斷了，臉部的肉也都燒焦了，看起來如同燃燒的喪屍一般猙獰。
“救救我！快救救我！”
歐雅睜大了眼睛，嘴唇不斷顫抖着，小臉嚇得慘白，但她還是咬了咬牙，沖歐德喊道：“快，快給我一桶……”
“水”字還沒有說出口，歐德便快步來到她身旁，一腳將那個女人踢得飛了出去，抬手拽住歐雅，直接將她扥上了飛空艦艇。
歐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歐德，她似乎不敢相信那個會施捨給貧民食物的自己的哥哥，那個對自己一直十分溫柔十分善良的自己的哥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歐雅的嘴唇顫抖的更加厲害了，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閉嘴！”歐德大聲地怒喝道，這一下直接將歐雅將要流出的淚水止在了眼眶裏。
“你想死嗎！那個女的反正也活不了了！再不趕緊走就來不及了！”此時歐德的臉部肌肉極度扭曲着，已經怒火中燒，不可遏制了。
歐雅的雙眸在此刻徹底失去了神采，空洞的瞳孔連聚焦的能力也已經失去，任由歐德將她拽到了一旁。
放下歐雅，他轉而對着我喊道：“J7，快上來！”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向著西側的大門快步走去，此時已經沒有人會在意這些，更不用提守衛了。
見我向著相反的方向行進，歐德咬牙說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這種時候壞了。”說罷便把歐雅扔到一旁，自己駕駛着飛空艦艇快速離地，揚長而去。
我用儘可能快的速度穿過中央廣場，走過西側的大門。我昂首遠眺，烏雲遍佈絲毫沒有要散去的意思，而且也看不到盡頭，說明起碼視野所及的地方都是這樣的天氣。
沒有了陽光，我就沒有辦法回復自己電池的電量，如果這樣算下來，等到我順利抵達龍穴的時候，就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能夠留給我了。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就在這時，從遠處的天空中又傳來了一陣咆哮，聲浪如同波濤般席捲，瞬間整個地面都開始輕微的震顫。緊接着，一道黑影快速放大，幾乎是在我看到它的下一秒，它便從我頭頂一閃而過，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用眼睛捕捉到，它剛剛掠過，一陣強烈的巨風便呼嘯而來，足足持續了三秒才停止。
我回首看去，一隻體型超過普通飛龍兩倍大小的紫黑色巨龍正盤旋於蒂斯博爾的上空，它全身鱗片如同金屬所造，四目四翼，巨大的翅膀彷彿要遮天蔽日一般，粗壯而佈滿鱗甲的尾巴橫掃，整個地上蒂斯博爾超過十分之一的房屋頃刻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那是，那是筆記上記載的巨龍！？
我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看着天上那無與倫比的龐然大物，我徹底被震撼了，因為我實在想不出能用什麼方法從它的爪牙下拿到水晶，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般的不切實際。
但下一刻我就反應了過來，如果說我在這裏見到了它，那就說明現在的龍穴中就沒有龍看管那兩顆水晶了？
看來幸運之神又一次站在了我的身旁，這樣看來哪怕只有不到一小時，我也能得到那顆能夠實現願望的水晶。
趁着它們攻擊蒂斯博爾城，我必須抓緊時間才行。
重重地一步踏出，在荒漠的沙地上踩出了一個深邃的腳印，按照現在龍種攻擊蒂斯博爾的速度，如果人類拿不出什麼能夠有效對抗龍的武器來，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最多半個小時，它們就能完全攻陷這裏。
但人類不止這一座城市，即便它是最大的，也是人口最多的城池，可放在這個世界的總人口中，也不會超過一半。
所以這是一場賭博，在四個小時的時間裏，究竟是這些飛龍先一步滅亡人類返回巢穴，還是我先一步得到水晶實現願望，只能聽天由命了。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儘力地讓下一步的步伐更大而已。
現在還處於荒漠地區，我還能保持着較快的腳程，但再往前不遠就要進入沙漠了，被雨水澆灌的柔軟沙土勢必會減慢我的速度，而且這樣的天氣……
我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我能順利到達龍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