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九章 班師回朝

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九章 班師回朝

簾外的聲音略顯遲疑停頓。

寧南憂閉上眼,手指緩緩鬆開了竹簡,慢慢吐出幾個字道,“繼續說。”

這沙啞疲憊的聲音使得季先之為之一顫,不由垂眸一嘆道,“水閣那位事先已修書一封說明兵符之事,魏帝雖有疑,卻並未多說,已信了水閣那位。”

寧南憂知曉是這樣的結果,寒眸徒然睜開,冷麵言道,“知道了,下去吧。”

季先之站在簾外,知曉此時無論勸慰寧南憂什麼,他都無法聽入耳中,便只有聽命退下。

寧南憂曾在江小將兵符還於他后,立即命季先之聯繫宮中之人於魏帝面前故意提及此事,只說江氏雖替魏帝於西疆掙回了顏面,使帝大勝一局,卻未曾將兵符上呈魏帝,甚至未曾言明一句便給趙琪行了方便,讓他將兵符還與了寧南憂,可見其有異心,不誠於帝。魏帝生性十分多疑,這種小事反而能被挑起疑心。寧南憂也確實在魏帝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只是他並未想到水閣江氏動作何其之快,竟早早備好手信,在陰平關大獲全勝后即刻上呈天子言明魏帝身邊有細作告密,又以一番誠懇之語將歸還兵符之緣由詳細的告知天子,后親自入宮面見天子,平息了魏帝之疑。

水閣江氏女城府之深,謀略之多已完全超出他的想像。寧南憂深覺日後對付此人會十分棘手,不由蹙額煩憂。而此時此刻與他同樣煩憂的還有一人。

江宅,江夢蘿宴請水閣諸位舵主,又論功行賞,安撫人心,府內上下一團和氣,這樣的歡愉之景,江小似乎並不該煩惱什麼,她的確是高興的,可酒宴過後,這片歡愉也隨客人的離去而冷卻,江宅又恢復一片凄清。江夢蘿立於卧房前的庭院中,盯着滿院光禿禿的海棠枝,心事重重。千珊為她披上絨毛斗篷,又送上了手爐,輕聲責怪道,“姑娘方才酒席上本已吃了那麼多冷酒,怎麼如今還這樣站在廊下受凍?”

江夢蘿捂着唇輕咳幾聲,臉色有些發白,衝著千珊俏皮的笑道,“這不是等着你給我的將披風和手爐拿來么?千珊,離了你,我可當真不行。”

千珊哭笑不得起來,陪同她一同立於廊下,盯着我她眉下散不去的憂愁片刻后無奈道,“姑娘在擔憂什麼?”

“沒什麼。”江夢蘿整個人縮在斗篷里,緊緊抱着手爐,哈出一口熱氣。

千珊又道,“姑娘是在未睿王擔憂么?”

江夢蘿眸中一怔,遂而苦笑道,“我前日聽聞,寧錚日日前往睿王府,想是又對他發作了1,看着他難受,我也難受,千珊,你說我是不是自找麻煩?”

千珊看着她擔憂的神情,不由嘆道,“姑娘,有些事,本來就是我們不能控制的。”

江夢蘿閃了閃眸,盯着那蔚藍的天空道,“冬至了,表兄也該自西疆而歸了,吩咐下去吧,該為自己表兄接風洗塵了。”

千珊立於她身後,溫聲應答道,“諾。”

時轉飛逝,只是幾月時日,已有風雲俱變之勢。

臘冬,洛陽城內下起鵝毛大雪,遠在西疆的鎮遠大將軍城閣崖、平定王曹勇、驃騎將軍劉平以及江呈軼歷經三月的浴血奮戰,終於可以擊敗中朝大軍,大魏獲勝,將中朝軍兵趕回了疆線之外,守住了邊關城池,平息了歷時三年的邊境之戰。

建康十七年初春,邊疆局勢穩定,魏軍隨城閣崖班師回朝,與其同行者自有軍師江呈軼。

熬過三個月的寒冬,江夢蘿病弱的身體稍稍有所好轉,但初春依然天寒,千珊不准她出門,江夢蘿只得窩在屋中,百無聊賴。

這天,千珊做了熱食於後廳擺席,江夢蘿想熱鬧一番,便讓人請來了燭影與拂風,正當三人對酒暢談時,門庭侯着的小廝卻急匆匆跑了進來。

“閣主!公子於府外落馬停車了!”這小廝面上欣喜至極,江夢蘿蹭的從座上站了起來,似乎並未料到江呈軼會這麼早歸。

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了小女兒姿態,提着裙擺向門前奔去。

此時,江呈軼已經步行至后廳小院前,江夢蘿未出院落便見他立於她庭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表兄!”江夢蘿滿臉的喜悅的喚了一聲。

江呈軼習慣性地張開手臂,她便沖入他懷中,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江夢蘿十分依賴地在他懷中蹭了蹭,然後抬頭沖他笑嘻嘻道,“表兄信中不是說還需些時月才能歸來么?”

江呈軼輕輕環着她的腰,滿眼寵溺與無奈,唇角帶上一抹柔柔地笑意,溫聲細語道,“怕你擔憂,所以拜別了將軍,快馬加鞭先行歸來了。”

戰場兇險,江夢蘿雖覺得以江呈軼的謀略與武功不會輕易受傷,但還是會不自覺的擔憂,於是在千珊給薛青修書詢問西疆戰況時,總會多問一句江呈軼是否安好?

“薛青受了傷,你可要去看看?”江呈軼提及薛青,眉梢起了絲憂慮,

江夢蘿聽此語,不由蹙額疑惑道,“薛青怎會受傷?為何不報信言說?”

江呈軼見她滿臉擔憂,不由淺嘆一聲,“將軍班師回朝途中,淮王那邊還不肯放棄機會,途中行刺,那時恰逢全軍休整,將軍顧慮諸位將士奔波勞累,命守夜兵將也必須入眠休憩,便沒了防守,幸我與薛青於將軍帳中商議歸程餘事,薛青替將軍擋了一刀,我與將軍合力才將數十名刺客拿下,薛青傷勢較重,軍中藥材稀缺,無法醫治,我想着秦大夫在你府中,也怕你着急,故未修書,便帶着薛青先行趕回來了。”

江夢蘿又急道,“薛青此刻在哪?”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方才下了馬車,千珊已扶着他去了廂房,想必此時秦大夫已然在為他診治。”

江夢蘿點點頭,抬眼瞧見他眼中血絲,不由心疼道,“表兄趕路辛苦....不若先去休息,我去瞧瞧薛青。”

江呈軼兩天兩夜未合眼,一直顧着薛青的傷勢,只恐其傷勢繼續嚴重下去,雖仍然極其疲憊,可他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同你一起去見薛青。”

江夢蘿知曉表兄重視薛青,若不能確認薛青無事,定然無法安心下來,於是也就不再相勸。

薛青傷勢的確嚴重,江夢蘿去看時,他雖還清醒着,但胸前刀傷滲出的血洶湧不斷,千珊在一旁手慌腳亂,一盆盆血水端出廂房,令人覺得觸目驚心。

看着江呈軼一直緊凝的眉頭,她不禁也擔憂起來。

幸而居於府中的醫者秦冶是一個在世神醫,待到半個時辰后,他滿手鮮血的走出來與江呈軼道明薛青無事,這二人臉色才有所緩和。

安置好薛青后,江呈軼才有空與江夢蘿坐下好好敘話。“我聽千珊說,你的病如今依然反覆,秦大夫也時常拿不準脈象,你這番可不是個好兆頭。”他筆直地跪坐於團席上帶着擔憂與責怪看向江夢蘿。

面對將江呈軼的顧慮,江夢蘿卻不似對待千珊那般搪塞又或者繞開話題,她帶着些愧疚嘆道,“是夢蘿讓兄長憂心了。”

“阿蘿你應該清楚,現在你並非上神之身,又因這許多年來受過不少傷,落下許多病根,身子本來就弱,前些時日怎能偷偷溜出去與燭影一同去獵場騎馬打獵?”

江呈軼的志文令她不由一怔,隨後立即明白定是千珊告的狀,於是無可奈何又小心翼翼的細語道,“千珊不讓我外出,我日日日待在府中,無聊至極。況且那日遠遊,我並未上馬騎行,只是居於獵場席位看結果。”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低眉順眼的坐直,垂下了頭。

他見江夢蘿不敢多語,也不忍繼續責備,江夢蘿本就是個騎馬打仗的性子,讓她閑於宅中,確實是為難她了。

他又無奈又憂慮,最後只能化作一句,“罷了,只許這一次。”其實這話,江夢蘿不知聽了幾遍,表兄次次都會縱容,可每次縱容都會令她更加愧疚。因為之後,江呈軼會更加忙於奔波,為她尋取稀有藥材治病,每每疲憊不堪,惹她心疼。

講實話,在這世上怕是只有江呈軼能治得了她。正因如此,千珊才會將她偷偷溜出去之事告知於他,也是想要她能夠收斂些,顧惜着自己的身體。

“城將軍半月後將抵達洛陽。屆時魏帝定要召見我。阿蘿…這江宅需得修繕一番了。”江呈軼收起笑顏與她談起正事來,“一旦我入了朝,就應將水閣與江宅區分開來了。”

“兄長放心。此事早已預備下來,上東門辟雲巷的思音坊早在一年前便已經營起來,房四叔與閆姬照看着,拂風看護。耗門東大街郊區民巷裏備了兩間民房供兄弟們居住。燭影分管着,另有雍門東大街兩處據點,廣陽門東街錢莊,洛陽四處消息皆可收摞,水閣也有處可商榷大事後,燭影便會前來將府中之物盡數轉移。屆時,兄長可命人改造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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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為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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