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5.一模一樣
南宮日霞沒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還以為公孫小白是厭惡自己，頓時萬千痛苦湧上心頭，“先生，難道您對我就如此討厭，連多碰一下都覺得噁心嗎？”
“不，我只是……嘶……”
公孫小白話還沒說完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另一隻手捂着方才被觸碰的胳膊，額頭上汗涔涔的，彷彿在忍受什麼痛苦。
葉菁菁心生好奇，朝前方探着身子，想仔細看看公孫小白的情況，卻一個沒留神，腳下踩了一棵枯樹枝，發出“咔嚓”一聲。
公孫小白和南宮日霞瞬間抬頭看來，葉菁菁無處可藏，只能尷尬地笑笑，從樹後走出來，“那個，二位好啊……”
方才還落淚的南宮日霞迅速低下頭擦了擦臉，再抬頭時，又恢復了之前那波瀾不驚的表情，看來是不想讓葉菁菁看自己的笑話。
公孫小白卻一改之前的無奈表情，面露欣喜，“菁菁，你怎麼在這兒？”
其口吻之親昵，彷彿兩人是多年的玩伴一般。
葉菁菁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心裏祈禱公孫小白可千萬別這麼稱呼了，不然旁邊的南宮日霞也會恨上自己。
不過，之前確實是自己讓他不要那麼拘束的，現在也真可謂是作繭自縛。
“哦，我，我四處溜達來着，不小心迷路了……”
葉菁菁咳嗽一聲，故作鎮定地解釋着，希望兩人能相信她真的是無意間經過，而不是有意尾隨。
她當然不會傻到再加一句“絕對不是故意偷看你們兩個的”，不然只怕是真的無心之舉也會被南宮日霞當成有意偷窺了。
眼看南宮日霞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葉菁菁只想趕緊找借口離開，“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們可以給我指條路嗎？”
公孫小白自告奮勇，“走，我帶你回去。”
緊跟着他又轉身對南宮日霞深施一禮，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二殿下，在下先告辭了。”
他頓了一下，還不忘加上一句，“還請二殿下……早日想開，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旁邊的葉菁菁簡直恨不得打他一頓，這不是直接給人傷口上撒鹽嗎？！
幸好南宮日霞礙於有旁人在，並未直接失態，而是規規矩矩地福了一下，輕聲道，“多謝先生指點，日霞明白了。”
公孫小白帶着葉菁菁離開，後者卻覺得如芒在背，不用回頭她都能感受到南宮日霞那充滿恨意的眼神。
果不其然，兩人走後，南宮日霞忽然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好一個葉菁菁，既然你踏入大淵，就讓你有去無回！”
葉菁菁同公孫小白一道走着，本是相顧無言，偏偏後者一個沒留神，撞上粗壯的樹榦，而且正是剛才那條被抓過的胳膊，疼得他又叫了一聲。
葉菁菁急忙讓他捲起袖子，為其檢查，公孫小白卻面露難色，“這，不好吧……哦，其實在下也沒什麼，就是稍微有點疼……”
“我剛才就看到了，你這條胳膊被人輕輕一碰都疼得要命，剛剛這一下肯定疼得鑽心吧？”
葉菁菁無奈地說著，指了指公孫小白的衣服。
“你的前胸和后襟都被汗打濕了。”
公孫小白苦笑，“倒還真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
“你是有什麼隱疾嗎？”
“隱疾倒算不上，不過，也可算個病根兒了。”
說著，他輕輕捲起袖子，葉菁菁不由得驚呼一聲。
公孫小白的胳膊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看上去有些時日了，但這傷疤還是很深，幾乎可以看見白骨，也難怪剛才他會那麼疼了。
看着這猙獰的傷口，連葉菁菁自己都覺得心裏一陣抽疼，“你這是……得罪了什麼人，如此報復你？難道是因為你遲遲不答應南宮日霞，所以她……”
公孫小白哭笑不得，“瞎說什麼呢，二殿下當然不是這種人。這傷口和她沒關係，卻是和我的……”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了，“……我的一個故人有關。我在進京趕考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我拚命保護她，甚至被劫匪砍了一刀，可她還是命喪於賊人刀下。”
葉菁菁愣了一下，猛然想到之前公孫小白說過的話，忽然明白，原來他真的不是說漂亮話，而是確實發生過這種事。
公孫小白兩眼無神，似乎是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眼睜睜看着她死在我眼前，我心如死灰，本想就此隨她而去被賊人殺死，但是有路過的獵戶救了我們。
“得救以後，劫匪被官府砍頭，我則錯過了進京趕考的日子，在家中躺了一個多月，如同行屍走肉。一個月後我能下床走動，想到她已經走了，便想着，還不如就此了結，不在世上苟活。
“可是還沒等我下定決心，官府居然送來一封書信，說是他們整理遺物時找到的。那書信是她提前寫好的，信上說，其實她有不治之症，命不久矣，但為了不讓我分心，所以一直沒說。
“她打算等我考取功名以後，就如實相告，讓我另尋良人，好好度過此生，這是她唯一的願望。那一刻，我突然不敢死了，因為我不能辜負她最後的心愿。”
沒想到公孫小白還背負着這樣一段故事，葉菁菁不免對他有所改觀，“你說的那個故人，是你的未婚妻吧？”
公孫小白苦笑道，“不錯。我養好傷以後，便帶着她親手繡的如意符遊歷天下，就當是帶她看看這人間美景，這也正是我拒絕二殿下的原因。但，我沒想到，老天居然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的目光落在葉菁菁身上，居然帶着火熱的真誠和痴情，讓葉菁菁被嚇了一跳，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什、什麼玩笑？！”
她隱約有種不太好的猜測，心中不斷默念着“千萬別是我”。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有時真的準的可怕，公孫小白看着葉菁菁，深情地說，“我遇到了你。葉貴妃，不，葉菁菁，你真的……與她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