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回逃竄廝殺之地,剛躲過一劫,迎面又襲來另一波攻擊,待躲不過相繼而來的砍殺后,只能扯住同逃之人蹲下身子,抱住頭,只求別第一刀就被砍了腦袋……
可疼痛遲遲未及,使鄔仲伊不由好奇探出頭,但瞬間,脖子便被一絲冰寒所觸:“放了軍師大人!”森冷的話語后是脖頸間突如其來的傷痛。
手下意識的放開唯一攥住的東西,整個人跌坐於地,鄔仲伊輕聲喘息,深怕一個不慎,便會身首異處。
“軍師大人!一切可否安好?”持刀之人急切詢問剛獲自由的顏駱韶,可手下卻不曾鬆懈分毫,鄔仲伊頓感頸間的力量似又沉了幾許。
“無事!把他放了……”淡然望着眼前頭冒冷汗之人,顏駱韶轉身輕語,“繼續上路!”
這一路,越接近越國,刺殺便越顯頻繁,來者也越是精戰,看來那些人已奈不住性子,急欲置她於死地,她這邊況且如此,他那邊又會如何?怕也正處水深火熱……
“是!那此人該如何處置?”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
“張將軍,他只是個過路者,無須憂慮!”斂眉淡然一語,“放了他便是。”
軍師?將軍?鄔仲伊萬分不解地仰望眼前這些人,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不是黑幫中人?
“等一下!”望着就快離去的眾人,忍不住開口急喚。
“何事?”顏駱韶蹙眉盯着這不知好歹的人,都不與他計較了,還想怎樣?
焦急起身,腳步踉蹌地跑至對方身前,鄔仲伊忐忑不安地瞅緊眼前的男,唔~應該是女子才是:“請問,這是哪裏?”先前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可現在看來,她似乎忽略了某些極為重要的事情。
被如此一問,顏駱韶更感怪異,盯着對方沉思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這裏,臨界越國邊境。”
越國?鄔仲伊後退幾步,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凝望對方,小聲嘟嚷:“不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她只不過在學校晨跑而已,怎麼會發生如此怪異的事?
不待他人作何反應,便一個轉身向之前摔下的斷層崖壁跑去,也不理會頸間正不斷滲出血水的傷口。
“軍師大人!他……”望向那猶如得了失心瘋、服裝怪異之人,猶豫開口。
“不必理會!上路便是~”跨上部下重新牽來的馬匹,頭也不迴向越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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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第幾天了?鄔仲伊獃滯地坐在最初滾落之地,望着漆黑星空,自那日後,她便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按原路爬回,也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身上的衣物早已髒亂不堪,她都能從中聞到一股酸臭味,每天除了清晨的露珠外,再也沒有食用過其他東西,但就算如此,也不敢輕易離去,怕一個不好,會錯失回去的機會。
飢餓感由腹部傳入神經,按住不斷絞痛的肚子,倒向滿是塵土飛揚的山壁,難道她真會死在這不知名的世界?那她這又算什麼?可憑什麼要她來承擔生命中這些令人氣餒的不圓滿?
狼狽地直起身子,步至空曠荒地,鄔仲伊此刻卻不知何去何從,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群,與自己熟悉的一切全然背道而馳,她,到底該怎麼做?
不遠處突然隱約浮動的微弱燈光吸引了正彷徨失措的鄔仲伊,不由自主向亮處跌跌撞撞跑去……
到底有多久了?那明明看似近在眼前的光芒,為何卻怎麼跑也無法觸及?可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連日來的驚懼與折騰,雙腿一個踉蹌重重跌倒在地,當意識逐漸消失時,只期望,這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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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車輪的吵雜與細碎的交談聲,當刺眼的光芒沒有任何阻擋地射入眼眸時,鄔仲伊全身疲乏地想直起身子,卻因身下的顛簸而左右搖晃不堪。
“你終於醒了?”低沉的聲音傳入還未完全清醒的腦袋,等定了神,明了眼才發現此刻正躺於滾動的木貨車上,而一旁正是剛剛開口約四、五十歲的男子,“醒來就好!若不是我們主人好心相救,怕你現在真要困死於那山賊遍野的茫途。”
“……”想言語,喉間卻是一片干啞,待眼前出現老舊水袋時,苦澀一笑,終究不是一場她急欲逃脫的夢境,接過小心吸取水源,當清水潤過火燒般的嗓子后,才緩緩開口,“謝謝!”
“年青人,你該謝的是我家主人……”他們這些下人也只不過是照吩咐辦事罷了,“不過,你心存感激便可,我家主人不是隨意便可見着的。”
什麼意思?扭頭打量男子,在瞧見對方眼裏若有似無卻令人明了的絲絲深意后,心裏瞭然一笑:“若不是你們多加照顧,我也不會如此安然存活~”是不願她這種人攀上那高高在上的當家主子嗎?
鄔仲伊眸心頓時突顯茫然,她現在到底身處在怎樣一個世界?為何她覺得如此不真實?古老的衣着與交通工具、泛着寒光的冷冰器、還有心底深處那階級觀極重的意識,簡直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封建社會,若真是如此,她又該如何自處?
身下的顛簸促使鄔仲伊不得不下地與其他人一起行走,她,果然無法適應這一切。
“大叔,請問,這是去哪?”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相詢,既然暫時無法回去,那也該熟識下這世界才是,畢竟,日後不能如同之前像個傻子般的苦苦守候,不然沒尋着路回去,就會先因飢餓交迫而死……
“當然是去越國!”之前好心遞水而來的男子毫無防備地回應,“那裏戰事不斷,這些車上的糧袋見着沒有?都是我們家主子這次特意運往前線,相助戰士的糧草。”
“你們家主子是越國人?”不然為何大師動眾地運糧?而且戰事不斷~鄔仲伊眉間一緊,她不會這麼倒霉正好來到個峰煙四起,戰火連綿的世界?
“小兄弟!雖說你年紀輕輕,但這事也不該不知啊?給越國運糧的,除了我們大暨國外,哪國還有這個實力?”男子搖頭皺眉,“可誰讓越國是大暨國的附屬國?又是兵家必爭之地,這不!光一年就得耗去大暨國多半屯糧,還好供得起,不然……”未說完的話在無奈嘆息中結束。
小兄弟?附屬國?哪國?一聽,鄔仲伊臉色更黑,低頭悶聲不語,最後微撇唇角:“大叔,我長年住在偏遠之地,剛出來不久,所以對這世事並不甚清楚,還望您多體諒,可否告之一二?”若此處真是亂世,那還是隱埋性別為好,只是又藏得了多久?一旦髮絲留長,怕是想瞞也瞞不住……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穿着甚為怪異。其實也不怪你,近十年,南大陸與北大陸變數過於頻繁,所以也只能理出個大概,我們這些百姓也只不過是了解現狀,至於細說也不知從何說起……”男子俯首沉思片刻,“先談北大陸,北容國約佔地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為哈薩克遊民部落所居,兩者似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以一堵堅實城牆隔絕,相對安穩;南大陸有所不同,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之地,共計十三國,卻以較大的三國為首形成不同勢力,以我們大暨國為首的有文、匡、廣、越四附屬小國,另一個是以晁國為中心的利、厙、訾三小國,最後就屬以荊國為代表的胥、冀、扈三國,而鑒於北大陸由北容國在五年前統一各小國成為國泰民安的大國后,南大陸三大國也起了心思,又因越國為南大陸中心之地,所以年年都成為戰爭必起之地……”
瞅着對方侃侃而談的模樣,頭皮一陣發麻,撓動後腦勺上的細短髮絲,鄔仲伊頓感前途黑暗,論起生活安定,理當首選北容國,可她回家的路卻偏偏在戰火紛飛的南大陸,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大家小心!前方有馬賊出現~”吼叫聲從不遠處大聲傳遞而來,還未等鄔仲伊有所反應,就見四周眾人早已從馬車底下抽出鋒利長刀,心間一顫,向旁微挪,“還愣着幹什麼?拿着!記住,要保護主人,保護糧草!”
為什麼不是保護自己?手中的冰冷沉重壓得心瞬間一沉,她無法習慣這不時就揮動兵器的世界,她也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只是,還容不得細想,奔騰而來的馬蹄聲便驚得鄔仲伊抬眼眺望,眸心剎那被驚恐替代:叫囂聲,嘶喊聲,隨着塵土的飛揚不絕入耳,以粗壯的大鬍子男子為首,紛紛開始圍繞停駐糧草的馬車旋轉逗留:“把東西留下!不然,別怪老子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