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她不太正常
客房一片凌亂。
床單，被子，抱枕，雜誌全部丟在地上。桌上的擺件也丟得亂七八糟，沙發地上茶几哪裏都有。然而，這些還不是主要的，主要是：
林沐瑤搬了一把椅子上陽台，她站到椅子上，前面的窗戶打開着，腿正往上邁！
她想幹什麼？
對他殺氣騰騰還不算，還要把自己也弄死？這是二十八樓，二十八樓！！！
顧瀾清嚇得魂飛魄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刮到她身邊。她雙腳已經全部踩上，又往前騰空一跳，跳出窗框。顧瀾清飛身撲過去，往外急忙伸手，眼睛都紅了：“瑤瑤……”
往下墜的同時，顧瀾清還是在半空胡亂的抓到了她的手，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也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緊緊地抓住她，不敢松不敢松。而她仰着頭，眼裏什麼古怪都有，唯獨沒有他的緊張和害怕。
“瑤瑤，把那隻手給我……快點，乖，聽話……把那隻手給我……”她太瘦太瘦，手腕細的不堪一折，他怕拉斷了，她又會……一邊往上拉，一邊讓她給出右手，可她不為所動，只冷漠地看着他。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他一顆心都在她身上，哪怕三年毫無音信，他還是等她。她回來之後，他計較過什麼？齊苒那晚的話對他是有刺激，可刺激之後他依然還是選擇原諒她。他的一顆心妥妥貼貼甚至服服貼貼都是她的，可她呢？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想要弄死他？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就算要弄死他，她跳樓做什麼？他剛才要是跑來一步，她就摔下去摔死了，死了怎麼弄死他？邏輯就不通啊！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把她拉上來。
抱進他懷裏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虛脫的。兩腿軟的跪下去，冷汗流了一身又一身，緊緊地抱着她，她不再顫抖，他卻抖個不停。
如果晚來一步！
如果沒有抓住她的手！
如果她剛才有掙扎！
如果……哪種如果出現，他都要眼睜睜地看着她從眼前消失……眼眶又紅了，不止是恐懼更多的還是委屈：“為什麼？林沐瑤，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
林沐瑤已經渾渾噩噩意識模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只知道耳邊一直有聲音在叫她：“林沐瑤，從這裏走出去，你就可以重新開始……走出去，走出去，走出去……走出去你就可以見到顧瀾清，見到你想見到的那個顧瀾清……”
顧瀾清，她恨顧瀾清，可是……她想見他，想見以前的他，想回到以前，只有她和他。
侍者送餐按門鈴，沒人開門。
服務員打電話跟他聯繫，沒人接電話。
侍者再打顧瀾清的電話，同樣是沒人接。
怕出不好的事，服務員用房卡刷開門，然後看見了一室的凌亂，和兩個緊緊抱在陽台的人。氣色都不太好，一個的冷漠無表情，一個抓狂瀕臨瘋魔。
服務員和侍者都被顧瀾清的模樣嚇到，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幫忙？要不要叫醫生？
顧瀾清慢慢回神，又緩緩地搖頭：“不用！麻煩把房間收拾一下。再把房間裏所有的椅子都搬走，搬出客房，越遠越好。”
服務員照辦，很快收拾整齊，退出客房。
顧瀾清有了力氣，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而她也終於清醒，又像沒事人一樣，無辜地睜着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他：“顧瀾清？”
“嗯！”除了這個字，顧瀾清多一個字都不想說也說不出來，他現在很亂，整個腦袋亂騰騰的，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剛才的驚醒。
林沐瑤卻笑了，她看到了他，看到了以前的他，回到了以前只有他和她的時候。歡喜的伸出手，繞住他的脖子，又仰起臉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顧瀾清怔住，這就是傳說中，打一巴掌給一顆糖？可是，他驚嚇過度，一顆糖真的無法讓他甜起來。又往前走，把她放到餐桌前：“先吃點東西。”
這次他學聰明了，一步不敢再走開，拉着她的手，坐在她旁邊，把餐盒打開，再把看着比較有食慾的菜肴夾到她碗裏：“吃！多吃點！吃完洗個澡，就可以睡了。好好睡一覺，睡醒就好了。”後面的那句話，是顧瀾清對自己說的，睡一覺就好了，就能忘記剛才的事。
林沐瑤已經沒了剛才那麼慌，不知是他在身邊守着，還是他身上的汗味比之前大。這樣的氣味濃郁的熏着她，讓她很有安全感，也給他夾了菜：“你也吃。”
“乖！”顧瀾清已經歡喜不起來，看着她夾來的菜了無慾望又味如嚼蠟。他隨意吃了幾口，又專心喂她吃。她越吃越清醒，清醒之後又回到慢慢現實，又成了那個對顧瀾清恨之入骨的林沐瑤。如此一來，對顧瀾清的依戀又淡了幾分。
顧瀾清只覺自己要精神錯亂，她一會兒一變，是不是也變得太快了？快的都讓他無法看懂，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我吃飽了，你去洗澡吧！”林沐瑤真的吃飽了，吃飽的感覺很好，都能自己繞着餐桌走兩圈。但是，她再囂張，眼睛也不敢離開顧瀾清。恨歸恨，顧瀾清還是她的救命神。
顧瀾清被她折騰的精疲力盡，沒精力再跟她鬥智斗勇，他現在只想休息只想洗澡。跟她在一起呆一天，比他一個人過一年還要累，從昨晚到今早到中午到H城到現在……麻也！他是怎麼挺過來的？他情願在公司加班十天十夜，也不願意跟她這樣鬥智斗勇！
不止身體累，心更累！
可是他去洗澡又怕她弄出亂子，然而，也就在這時，他猛然想起魏華禹和沈詩眉反覆給過的交待：“顧瀾清，不要離開她……和她在一起……寸步不離……記住，寸步不離……”
寸步不離？
離了寸步，她就要死要活要跳樓？為什麼？為什麼？顧瀾清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林沐瑤，眼中是滿目的陌生，好像她不是林沐瑤，而是林沐瑤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