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去死吧
林沐瑤軟綿綿的，就像散了骨頭的軟體動物，直接撞到顧瀾清的身上。她的額頭磕到他的下顎，砰的一聲悶響，顧瀾清疼得倒抽冷氣又趕緊伸手幫她揉頭。
也終於發現：她在顫抖，嚴重的顫抖，整個人都在哆嗦，無法停止的哆嗦！
顧瀾清僵住，眸色幾度變化，語氣緊張：“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暈車？想吐？”司機聽到這些話，又趕緊靠邊停車，還專業的翻出各種暈車裝備給顧瀾清遞過來。
顧瀾清接過葯往她的太陽穴抹了抹，又困惑不解地說道：“什麼時候開始會暈車？我記得你以前不暈車的。”不但不暈車，有時候他暈船暈針暈血什麼的，她統統都不會暈。
林沐瑤撞疼了，有了幾分清醒。
撲在他身上，熟悉的氣味讓她多出幾分清醒。
暈車藥清涼清涼，抹在太陽穴又讓她多出幾分清醒。
如此一來，她的顫抖慢慢緩緩，呼吸沒了剛才那麼粗重。她趴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服就像揪着最後一塊求生的浮板。
“還難受？”剛才還兇巴巴冷冰冰的顧瀾清，這會兒已經柔的能掐出水，一手摟着她一手輕撫她的後背。眼睛凝視她的臉龐觀察她的變化，見她一直蹙緊眉梢又提議：“要不要下車走走？我陪你下車走走？”
司機正要開門，又見她閉着眼睛搖了搖頭。顧瀾清又問了一遍：“確定不要？下車走走能舒服一些。下車走走好不好？走不動我背你。”
司機都被麻到，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她還是搖頭，手上的力氣加大，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害怕他離開似的。與此同時，顧瀾清的手機忽然響起，還是魏華禹的來電，一接聽就聽見吼：“顧瀾清，我跟你說，今天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得跟林沐瑤在一起，寸步不離。聽見了嗎？寸步不離！寸步不離！”
顧瀾清哼的一聲：“我要你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掛斷，生氣，魏華禹憑什麼來指使他？他怎麼和老婆相處，要魏華禹來教？魏華禹來教他，是想炫耀他魏華禹比他顧瀾清更懂林沐瑤？生氣！不能想！一想就生氣！
沒過多久又有電話進來，這一次不是魏華禹而是沈詩眉，但她的語氣比魏華禹還要嗆上幾分：“顧瀾清，別說我沒有警告你，如果這次瑤瑤和你在一起又出事，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跟你開玩笑，瑤瑤如果出事，你必須……”
顧瀾清怒了，打斷道：“你們一個倆個是不是有病？好好的都來找發什麼神經？她想吃鹽水鴨，我帶她過來吃鹽水鴨，有錯？？”
“有錯！你就不該帶她離開她的公寓，你就不該讓她離開她的公寓。顧瀾清，鹽水鴨哪裏不能吃？就算H城的好吃，魏華禹也只是讓你去H城買，並不是讓你帶她去H城吃。”
“你……你……你們……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我們怎麼就不可理喻？你總是針對魏華禹，可瑤瑤說想吃H城的鹽水鴨時，魏華禹是不是自己過去買的？他有拉着瑤瑤一起過去嗎？你總說瑤瑤找他不找你，找你跟找自己有什麼區別？她自己還是要跟着你一路奔波。顧瀾清，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瑤瑤是那種嘴饞的女人嗎？是那種隔三差五就會提要求的女人嗎？她提個要求你還讓她受累，你良心不痛嗎？”
顧瀾清連連吐氣，生的悶氣全部堵在胸口……說真的，沈詩眉講了這麼多道理，他依舊沒有發現自己錯在哪裏？想吃鹽水鴨，那就吃最好的鹽水鴨。以前沒有條件滿足她，現在有條件哪怕她想去東京喂個鴿子就回來，他也同樣可以陪她飛一趟。
吃喝玩樂的小事，只要她需要，他都可以滿足，哪錯了？
說什麼不該帶她離開公寓？說什麼不該讓她離開公寓？請問，她滿天飛的時候也是帶着公寓飛嗎？她出去上班也是帶着公寓上班嗎？無非他是顧瀾清，無非她是林沐瑤的朋友，無非林沐瑤更喜歡魏華禹多一點，所以她就偏向魏華禹，處處針對他。
沒關係，這三年他早就習慣：“說完了？說完了掛機。”
沈詩眉沒有說完，重點還沒有說：“顧瀾清，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你覺得沒有變化的其實都已經變了，就像林沐瑤，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林沐瑤。你用結婚證困住她也好，用手段侮辱她也好，帶她去H城也好，拜託你陪着她，寸步不離，直至重回她的公寓。”
顧瀾清還是沒聽懂她的意思，繞來繞去想表達什麼？沈詩眉又變了音調：“瑤瑤呢？讓她接聽電話，我有話和她講。”
顧瀾清把手機遞給林沐瑤。
林沐瑤已經好了很多，幻聽和幻覺全部消失，只有心律還是很快，快得心悶心慌。她現在能從顧瀾清的身上爬起來卻做不到遠離，沒有自己回窗邊單獨坐着的勇氣。她接過顧瀾清遞來的手機，不等顧瀾清把手收回，她又一把握住顧瀾清的手。
別走！求你了！別走！
顧瀾清僵在那裏，心房跳空一拍，他滿目的驚喜，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還是重逢之後，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喜歡！開心！與她十指相扣！
她又把頭靠在他肩上，依偎着接聽電話：“眉眉。”
她的語氣很弱，有氣無力的感覺，沈詩眉知道她又發病，撫額嘆息：“你知道魏華禹怎麼跟我抱怨嗎？他說你，表面對顧瀾清凶神惡煞，骨子裏卻和以前一樣唯他是尊，只是他要的你永遠都不會說不。林沐瑤，魏華禹有些話是對的，你現在這種情況能牽就他嗎？牽就的起嗎？你要控制不好，會把他一起弄死，你知不知道？”
沈詩眉的聲音壓得很小很小，哪怕林沐瑤靠在顧瀾清的肩上，顧瀾清也是聽不見她講的話。林沐瑤的聲音就更小，吐氣如絲：“我沒有……你別聽他瞎說……我現在的情況還可以控制……應該沒事……你不用擔心……讓魏華禹也安心……”
“瑤瑤，我想辭職換個工作。”
“為什麼？”
“你和顧瀾清這一拉一扯的，不知道又要拉扯多久。你這病耽誤不起，就算不能痊癒至少也不能再加重。我現在的公司福利好、待遇好、升職加薪也是指日可待，但相比顧氏集團格局還是小了很多。顧氏集團最近在招聘精算師，我已經投了應聘簡歷。這樣一來，他出差拉着你，我也可以找個理由跟你一起出去，你說呢？”
林沐瑤吁出一口氣，感覺自己離死亡的危險又小了很多。這三年，她就像一個寄生蟲似的，一直賴着魏華禹和沈詩眉。魏華禹回國之後，全靠沈詩眉和保姆照顧她。為了照顧她，沈詩眉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家公司。
把手機還給顧瀾清，又看着顧瀾清說：“我亂七八糟的朋友一向很多，但是，魏華禹和沈詩眉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你可以對我不好，但是，一定不要對他們不好……你心裏有什麼氣，可以回來為難我，一定不要再為難他們……記得！記得啊！”
顧瀾清這會兒的心情很好，因為林沐瑤表現的很好：主動，對他還有依戀感。所以，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歡喜地捏了捏她的臉：“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我又什麼時候拿你撒過氣？你哪天要不打我，我就得謝天謝地燒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