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

第八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

北冥山似乎沒有四季的區別,永遠都是一樣開着紅艷的花,漫山遍野紛繁複雜。

我在這裏同岩樂和岩臣兄弟住了三個月,除了日出日落,景色好像從來不曾變過。一株樹上落下朵花,立刻就會綻放出新的一朵。

只是日出之時花朵嬌艷欲滴,日落之時卻變得妖艷勾人。

三個月前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北冥山,我想問問我阿娘和阿爹在何處,可岩樂和岩臣就是不肯說。隻言片語也不願意向我透露。

有時岩臣和岩樂離開北冥山去往山下的屍族地界,我便一個人和玄奧為伴,數着日月星辰來打發時間。

七日之前岩樂和岩臣又離開了北冥山的屍族宮殿,我在北冥殿無所事事,四處閑逛。

來這三個月了,我還沒能好好的看看這個北冥殿是何種模樣。

逶迤的迴廊連接着各殿,紗幔飛舞,彷彿風吹來薄霧給北冥殿增添了一種朦朧。青銅地面上泛着光,似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

我背着手四處張望,這個地方連一個供使喚的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堪比喪門的閻羅殿。

想到喪門我突然來了興緻,拿起石鏡偷看冥界的事情。

只見暗無天日的冥界依舊熱鬧非凡,陰差饒有秩序擺渡來往的生魂。有的帶着生魂來到這裏,有的將他們送往輪迴開始新的一生。

我好奇閻羅殿裏的喪門在做什麼,可玄奧像是與我作對一般就是不讓我看見閻羅殿裏的場景。

石鏡上畫面流轉,一遍又一遍給我看着鬼市與忘川是何種模樣。

我惱道:“玄奧,你幹什麼呢?我要看閻羅!”

是經歷傳來玄奧的聲音,“我不想看閻羅。”

他的聲音低沉,我以前從來沒聽過玄奧這般說話,不禁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良久,石鏡里都沒有傳來聲音。那些畫面也如漸逝的流光,從鏡面上消失殆盡。

玄奧的消沉我感覺到了,我以為是因為現在我和他身在北冥山。高不可攀的鏡仙玄奧如今要和屍族妖族作伴,換做誰都無法接受。

“對不起。”我輕輕對玄奧說,這一聲道歉無法將我對他滿心的歉意表達出來。

“你在跟誰說話呀?”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紗幔之間裊裊婷婷行來一個身姿搖曳彷彿弱柳扶風的女子。

“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呀?”她小心的又問了一句。

“沒什麼,你是什麼人?”我對她充滿了警惕,現在除了玄奧,我對誰都充滿警惕。

“我?我是北冥殿的主人啊!我是岩臣的妻子。”她臉上堆滿了笑,提起岩臣她就滿心的歡喜偷偷從眼角唇邊露出來,“我叫凌成說,是岩臣給我取的名字。”

“凌成說。”我念叨着這個名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當初岩臣給她取這個名字,或許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生同衾,死同穴。哪怕隔山隔海,也會披襟斬棘來到你身側。

我的眸子低垂,心裏的低落藏的再好還是不小心露出來。當我看到邑輕塵殺掉我娘親的那一刻,便發誓永生永世都和他是敵人。

可是我這會卻是無比的想他。

“你是什麼人呀?怎麼會來北冥殿?岩臣也真是的,日日給我寄信也不告訴我家裏來了客人。”她對岩臣似是責怪的話在我聽來竟是無比的親密。

“許是岩臣打算等我好些,就讓我離開北冥山吧!”

我起身欲走,凌成說將我叫住,“玄奧在你身上?”

我垂眸看手中與山中怪石無異的石鏡,想不明白凌成說怎麼會一眼就看出它是玄奧。被她看出來,我也不打算再瞞着她,“是!”

她笑嘻嘻拉着我手在扶欄上坐下,“我告訴你玄奧的來歷如何?你別走了就在這陪我說說話吧!我整日都在北冥殿對着岩臣岩樂兩兄弟,都快無聊死了。”

我雖然沒有回應她,可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在她身邊坐下。

凌成說展顏,“玄奧和冥界之主閻羅是一體雙生,一個身體兩個靈魂。一個魂魄是妖,一個魂魄是神。神的魂魄就是鏡仙玄奧,妖的魂魄和軀體就是冥主閻羅。”

風催動紗幔,半遮住凌成說得意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玄奧必須屈居石鏡是因為玄奧沒有肉體只有魂魄?”

“沒錯!當初天帝將玄奧的魂魄分離出來寄居石鏡,那副軀體就留給了妖神喪門。”

“那就是說,如果有一副軀體,玄奧就不必一輩子屈居於石鏡之中啰?”我不自覺握緊了玄奧,雙手微微顫抖。

我一定要為玄奧找到一副合適的軀體,讓他能夠同我一起看這人間的每一處景色。

凌成說微微頷首,“這麼說也沒錯,但是從沒有人想過要替玄奧找一副軀體。”

我打量起凌成說,眼前這個人看似年輕知道的卻不少。我悄悄釋放出靈力,想要探到任何關於凌成說的線索。

“你是南海鮫人?你怎麼能離開南海生活在北冥山呢?”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成說,我想過無數的可能,想過她是神是妖是屍族。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南海的鮫人。

“怎麼不可能啊?岩臣可是屍族真祖,他願意將屍珠給我保我離開水也能生活。”

我此時才注意到凌成說胸前泛着紅光的那顆珠子,屍珠和娘親的心頭血一樣,凝聚了主人的修為。

光影交錯,打在凌成說臉上。她垂頭一笑,雖有層層輕紗隔在我和她之間,我還是清晰可見她臉上少女般快樂的笑意與眸子中藏着的對岩臣深深的眷戀。

她忽然抬眸看着我,我不知道我此刻的眸子裏是平靜還是哀傷。總之凌成說對我說起岩臣的時候,我腦中總不自覺的浮出邑輕塵溫和的目光與笑容。

“一直都是你在問我,現在也輪到我問問你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呀?岩臣不會帶人回來,那你一定是岩樂帶來的人,難道你是我未來的妯娌?”凌成說杏目含笑,凝視着我。

我移開視線,看着紗幔之後朦朧的紅花。好像少了嬌媚與妖艷,變得平淡無奇和人間的桃花一般,“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岩臣和岩樂為什麼帶我來此。我,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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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規子規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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