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麼糖，這麼甜
葉南希拎着兩杯咖啡直接去了21樓，高秘書正坐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她把咖啡放在高秘書的桌上，剛想解釋一下自己去了這麼久的原因，高秘書抬頭，一臉過分燦爛又善意的笑容說：“多謝了，回去工作吧。”
葉南希微微一怔，點點頭轉身離開。
葉南希之前一直覺得拍廣告之類的工作簡單有趣又風光，可是當她真的成為工作人員的時候，才深刻體會到，在最後呈現出一個完美的作品之前需要付出的努力是常人所不能估計的。
就像她現在，真正的拍攝還沒正式開始，準備工作正式進行已經三天了，她每天面對的，是各種書面流程，設計圖等等等等，具體要問她都做了什麼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一個字——忙。
這天上午，葉南希和兆立待在設計部，實際上，這三天他們兩個幾乎沒有回過編輯部。
“南希，下午你把服裝設計圖送到雲尚給顧總過目。”高秘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設計部，扯着嗓子喊。
“服裝設計圖？這次代言的不是我們的珠寶嗎？”
“親愛的，你都沒有好好看合約嗎？拍攝時的服裝也由我們柯騰準備，顧總要求高，你親自拿去給他看，柯總挑選了二十套服裝，你讓他選一選，如果他還有什麼要求或者不滿意的地方，你要一個字都不差地回來親口轉述給設計部的陳部長，這是柯總的吩咐，明白？”
葉南希深知躲不過，只好認命地點點頭。
下午三點鐘，葉南希一路嘆着氣磨蹭到了雲尚，去前台問了總裁辦的位置，然後拖着沉重的腳步上了電梯。
秘書林菲看到葉南希過來，起身問道：“您好，您是……柯騰的員工？”
“是的，我是來送設計圖的。”
林菲笑着點頭：“我知道，您請進吧，顧總在裏面。”
葉南希揉了揉太陽穴，輕呼了一口氣，敲門。
“進來。”低沉的聲音極富穿透力。
葉南希定了定神，推門進去，看到顧昀琛坐在辦公桌前，並沒有抬頭。
“顧先生，陳部長今天有事不在公司，所以我來送設計圖。”
“我知道，拿過來吧。”顧昀琛依舊沒有抬頭，語氣中並沒有聽出意外，相反，倒像是早就料到她會來似的。
葉南希走近了些，把設計圖放在桌上，站在原地，目光卻被與她一桌之隔的男人吸引住，他的身後是一面超大的落地窗，陽光下，他的頭髮折射着栗色的光澤，劉海應該特意處理過，整齊地向後背，露出光潔的額頭，雖然半低着頭，那張輪廓深邃的臉卻散發著難掩的英氣，葉南希從來都知道，顧昀琛是個與生俱來極有吸引力的男人，這也是她時常安慰自己的一點，因為他太優秀太完美，所以自己才會對他一見難忘，一定不只是她一個人會這樣，所有見過他的人，一定都是這樣，嗯，一定都是。
“柯天祁準備了多少份設計圖。”
正看着他發獃的葉南希這才回過神，忙回答：“二十份。”
“這是安若對服裝的要求，你去那邊仔細看一遍，把不符合要求的踢出去再給我看。”
葉南希接過文件夾，裏面有厚厚一沓A4紙，她不禁有些汗顏，怎麼會有這麼多要求？不過她也只能腹誹，不能有什麼意見，只好拿着文件和設計圖到一邊的沙發上開始看。
空氣十分安靜，顧昀琛微微抬頭，看向不遠處專心致志看文件的葉南希，一束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映出影子，她時不時輕抿嘴角，認真的樣子十分可愛，看着這樣的畫面，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洋溢起一抹笑意。
看起來工作量不大，但是葉南希看完文件篩選出符合要求的設計圖，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
“顧先生，整理好了。”葉南希把設計圖整理好放在顧昀琛的桌上，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從那天在咖啡館見過面之後，她再也沒有叫過他顧總，只因為他說的那一句，我不喜歡你叫我顧總。
“還剩幾份？”
“三份。”
顧昀琛抬起頭，看了葉南希一眼，拿起桌上的設計圖，挑了其中一份遞給她，“就這個吧。”
“顧先生還有什麼要求嗎？”
顧昀琛沒有回答，抬手看了看錶，五點多。
“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葉南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坐公交回去就好。”
“白白讓你加在我這兒工作兩小時，算作加班費。”顧昀琛起身穿外套，不容得她拒絕。
顧昀琛把車開到公司樓下，遠遠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馬路邊上，低着頭把一塊小石頭踢來踢去。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下一秒，車穩穩停在她面前。
葉南希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來，乖乖系好安全帶，對顧昀琛說：“麻煩了。”
顧昀琛開車很穩，不快不慢，只是兩個人沒什麼話說，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覺得有些尷尬。
葉南希微微側着頭看着方向盤上的車標，她對車並沒有什麼研究，但是這個標誌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應該是在某本雜誌上看到過。
視線一動，就看到他修長的手指，明顯凸起的腕骨，葉南希不敢再往上看，她怕看到他過分好看的側臉之後，自己的呼吸會變得不正常。
她趕緊移開目光，有些坐立不安，尷尬的感覺又強烈了些，只好找個話題問：“你不是不喜歡別人叫你顧總嗎？可你公司的人好像都這麼叫吧，就連你的秘書也是。”葉南希目視前方，連餘光都沒有落在他身上。
“只是不喜歡你這麼叫而已。”前面紅燈，顧昀琛把車停下之後，沉聲回答。
葉南希轉頭，正對上他注視的目光。
被他深邃的眼神看着，她瞬間緊張到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裏。
綠燈。
顧昀琛繼續開車，氣氛又變得很尷尬，尷尬中，還帶着一絲曖昧的氣氛。
葉南希拉開包包的拉鏈，在其中一個夾層里拿出一塊奶糖放進嘴裏，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她咬了咬嘴唇，又掏出一顆。
“吃糖嗎？”
顧昀琛不喜歡吃甜食，可當他微微側臉看到她舉着糖果，歪着頭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的時候，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暖流。
“開車不方便，幫我剝開。”
葉南希哦了一聲，竟鬼使神差地剝開遞過去。
顧昀琛唇角一動，然後微微張開嘴。
葉南希一愣，竟又鬼使神差地把糖放到他的唇邊。
這樣親密的舉動，讓葉南希瞬間臉頰泛紅，後悔自己自找麻煩。
剩下的路程，她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一路看着窗外的風景，終於到了宿舍樓下。
葉南希飛速開門跳下車，回頭說：“多謝，我先走了。”
見顧昀琛點頭，葉南希如離弦之箭一般跑上樓。
看着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人性，顧昀琛揚了揚半邊唇角，口中甜絲絲的感覺似乎還沒褪去，他望着那個方向，嘀咕了一句：“什麼糖，這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