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抓不住的人影

葉南希最近有些失眠，從那天面試之後。

閉着眼睛睡不着的時候，腦子裏總會出現顧昀琛的臉，就連他眼角下方的那顆痣都很清晰，可是，明明只見過他兩次，卻偏偏怎麼也忘不掉。

睜開眼睛，看看手機，已經是凌晨兩點鐘，葉南希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掉，在心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葉南希，蘇木會回來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顧昀琛只是個過客，你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再也不會遇見他了……

接到錄用通知是面試三天後周六的中午，葉南希被溫暖拉去和九天一起吃飯，一上午，葉南希都在想方設法拒絕這場飯局，畢竟電燈泡，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可是溫暖雷打不動，堅持要她一起去，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一起過去，找機會再開溜。

原本以為九天這種大手大腳的人，第一次請女朋友吃飯怎麼也會去個高檔的餐廳，可沒想到，溫暖一路拉着她，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拉麵館！

站在拉麵館不遠處的小路上，葉南希感覺一時間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暖暖，九天這傢伙約你在這兒吃？”

“地方是我定的，九天一手打拚出一番天地不容易，怎麼能隨便揮霍呢？”溫暖手一揮，頗有一番指點江山的氣派。

葉南希尷尬一笑，感嘆溫暖簡直是個賢內助，可那番天地是九天那個富二代一手打拚下來的？嗯……值得深究。

正暗自鄙視着溫暖，一輛白色跑車絕塵而來，從車上下來一位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小白臉，沒錯，就是九天。

“呦，南希，幾天不見，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了質的改變。”九天走過來，插到葉南希和溫暖中間，一手擁着一個人往門口走。

“九天少爺也懂得什麼叫質的改變？”葉南希用力甩開九天的手。

“那當然，從前呢，我是你的男閨蜜，現在呢，我是你閨蜜的男朋友，這就是質的改變。”

葉南希白了他一眼，說：“少貧了，快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家店比較正宗，中午的時候人特別多，好不容易等到一桌吃完，溫暖趕緊跑過去佔着位置。

九天依舊沒有改掉大手大腳的習慣，在拉麵館也能點一桌子的菜。

菜剛上全，葉南希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的固定電話。

“喂？您好。”

“您好，是葉南希小姐嗎？”

“我是。”

“我是柯騰公司人事部的，您已經被我們公司錄用，如果方便的話，請今天下午兩點來公司報到。”

“報到？可我是應屆畢業生，不是應該畢業之後工作嗎？”

“是這樣的，我們人事部認為您的條件非常符合我們編輯部的要求，所以可以現在就安排您進公司實習，等到您畢業的時候，就可以直接轉正了，具體的情況，您可以到公司再做具體了解。”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葉南希從椅背拿起外套穿上，溫暖看着她，問：“南希，你這是幾個意思？”

“抱歉啊，不能吃了，柯騰通知我去報道。具體的回去再說，我先走了啊。”

說完，葉南希起身離開，留下溫暖在那兒咬着牙抱怨她不靠譜。

回宿舍換了套衣服，葉南希生怕遲到，匆匆忙忙趕到柯騰的時候，發現還有半個小時，只好坐在一樓大廳的休息區邊刷微博邊等着。

“嘿美女！”

葉南希被一個“洪亮”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發現面前站着一個穿着破洞牛仔褲，白色T恤衫，鉚釘外套的男孩（因為看起來年齡不大，所以稱之為男孩）。

“你知道實習生報到在哪兒嗎？”男孩看起來很爽朗，笑着問道。

“在23樓人事部，不過現在時間還沒到。”葉南希回答之後繼續看手機。

男孩過來坐在她身邊，問：“你也是來報到的？”

葉南希點點頭。

“這麼巧？我是編輯部的，你呢？”

葉南希抬頭看他，臉上帶着一絲驚訝的神色，她總覺得，編輯部不該是這種穿着的小青年待的地方。

“你不會也是吧？”

葉南希又點點頭。

男孩笑着張了張嘴以示震驚，然後收了收笑容，伸出右手，說：“你好，我叫兆立，徵兆的兆，立正的立，以後多多關照。”

“葉南希。”葉南希禮貌地揚了揚嘴角，輕輕握了握兆立的手。

從在一樓互相認識，到23樓報到，再到下樓離開公司，一路上都是兆立在侃侃而談，葉南希一向有些慢熱，對於剛認識的朋友不會說的太多，不過她倒是挺喜歡兆立的性格，一路聽他說話也沒有覺得反感。

兆立比她還小一歲，S市音樂大學畢業的，可能搞藝術的人都比較極端，要麼過分憂鬱，要麼過分活潑，顯然，兆立屬於第二種，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就一口一個南希姐叫的親近得很。

“南希姐，下個月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想想還有點激動！”

葉南希笑了笑，柯騰安排他們兩個實習生從下個月開始工作，不過今天已經是29號，也就只剩下兩天時間了。

“對了，你是音樂大學的，為什麼會來編輯部實習？”

兆立聽到葉南希這麼問，眼神有些閃躲，只不過葉南希和他並肩走着，沒有看到。

“家裏人覺得學音樂不靠譜非要我來這兒工作，結果還真用我了，簡直是天妒英才啊！”

葉南希笑了，說：“別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柯騰的大門，到你這兒成了天妒英才了。”

說著，兩個人走到車站。

“南希姐，你在這兒等車嗎？”

葉南希點點頭。

“我家就在附近，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說完，兆立回身原路返回，葉南希有些無奈，這小孩，是特意送她過來嗎？

四月的第一天，像一個玩笑一般的開始，葉南希開始了在柯騰的工作生涯，這份工作持續了不長不短的時間，在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也遇到了一些人，改變了她的一生，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第一天上班，葉南希早早就出門，生怕自己低估了廣大上班族擠公交的功力，畢竟學校離公司不算近。

可是儘管這樣，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八點五十六分，編輯部在16樓，一路火花帶閃電，終於在五十九分的時候出了電梯。

兆立到的比較早，這時候正和一個看起來二三十歲模樣的蠻有氣質的女人站在電梯口不遠處，看到她從電梯出來，兆立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朝她招了招手。

葉南希趕緊跑過去，氣息有些急促：“您好，我是葉南希。”

和兆立站在一起的女人抬手看了看手錶，挑了挑眉說：“時間剛剛好，這也是時間觀念強的一種表現，不過下次如果能提前一點我會更高興，我叫張晴，是編輯部的主管，你叫我晴姐就好，部長的意思，是讓我先帶帶你們兩個，所以以後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葉南希趕緊點頭，餘光掃過兆立，這傢伙今天穿得沒有之前那麼張揚，簡單的牛仔褲T恤衫，看起來倒是順眼的多。

晴姐帶着兩個人，一路介紹了辦公室的同事，部長出差不在辦公室，剩下的二三十人都一一見過之後，又帶着他們找到自己的辦公桌，兩個人的辦公桌只隔着一個走道，接着又介紹了一些簡單的工作之後，就算是結束了師傅領進門這項工作了。

十點多的時候，晴姐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召集了編輯部所有員工開小會。

“剛才高秘書過來，說十分鐘之後，總經理會來我們部門視察，我們雖然用不着裝得道貌岸然的，但是各位桌上的小零食最好還是收一收，電腦上的遊戲界面最好還是關一關，好嗎？另外，後面那幾隻偷着補妝的，拿出來光明正大地補沒關係的。”晴姐說的認真嚴肅，語氣聽起來有些好笑。

大家都散了之後，葉南希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抬頭乍一看，好像整個辦公室的女同志們都在化妝、

“別介意，我們部門單身女青年比較多，像柯總那樣水準的男人，就算沒有希望她們也是不會放過的。”晴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靠在桌邊輕描淡寫道。

“那……晴姐你呢？”葉南希雖然是第一天認識晴姐，不過顯然這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所以她也敢小小開個玩笑什麼的。

晴姐嘆了口氣，說：“柯總今年28，晴姐虛長他兩歲，姐弟戀，我可接受不了，再者，這位小柯總啊，長得太沒有安全感了。”

葉南希笑了笑，腦海里瞬間出現的，是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西裝革履，最主要的，是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此時此刻，上面就寫着三個字：不安全。

葉南希一怔，她又想到顧昀琛了，不過話說回來，見過他之後，應該很難覺得誰長的就沒有安全感了吧，畢竟那個男人，大概已經達到最不安全的境界了。

正想着，一旁的晴姐輕咳一聲，然後站直身子，踏着高跟鞋伴着頻率有些急促的噠噠聲走開了。

葉南希雖然沒抬頭看，但是也猜到應該是那位柯總來了，顧不上管那麼多，開始埋頭處理手頭的工作。

沒過多久，她突然覺得旁邊的光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抬頭一看嚇了一跳，一個男人正歪着嘴角看着她。

“南希，這是柯總。”晴姐在一邊提醒。

葉南希站起來，還算淡定地微微頷首：“柯總您好。”

“你就是新來的實習生？”柯天祁臉上帶着一絲玩味地笑，使得他的這句話顯得意味深長。

葉南希點點頭，轉眼看了看晴姐，對方顯然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柯天祁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