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不死島
因為場館關閉，所以一直到四點都沒有參觀的人進出展廳，這讓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過得異常輕鬆。
雷門盯着牆上的時鐘，在秒針和分針重疊到十二的時候伸了個懶腰：“隊長，我們是明天才走？”
迪亞把目光從掛鐘上收回來，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而酸痛的肩膀，漫不經心地應道：“什麼？”
“我想先睡一覺……”雷門半眯着眼睛一幅半夢半醒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多久沒睡覺了，而事實是他昨天睡了十一個小時。迪亞腹誹着開口：“不，今天就走。先回不死島交任務——我有一個地方想去看看。”
“哪裏？”尼爾抬頭看向他。
“泰納利克。”迪亞思考了一會，吐出水族首都的名字，“大致就在那附近——有東西要整理的嗎？尤里西斯，你去房間裏看一看，把要帶的東西全部帶上，準備出發了。雷門，你去幫忙——還有，你可以到船上再睡。”
尤里西斯半強迫地帶着雷門上了梯。
“要去蕾可湖？”艾克看着他們的背影問道。
“你還記得？”迪亞眨了眨眼，笑眯眯點頭，“我想去那裏找一個人。”
他只是在去追森林之心遇見西亞的時候提了一句，艾克居然到現在還記得，並且馬上就能想起來……該說他是注意細節，還是記憶力驚人？
“那個水族的人？”
迪亞繼續點頭，齜牙：“艾克，你問得這麼詳細，是想跟我一起去嗎？”
“確實很想。不過……”艾克站直了身體，“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你一起了。”
“真可惜——”迪亞雙手交叉抱到腦後，“本來還以為能把你帶走算作不用付錢的戰鬥力。不過，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忙的。”誰知道工會又秘密派給他們什麼麻煩的任務去執行了。
“下次再見了，迪亞。”艾克用拳頭捶了下迪亞的肩膀，朝他揮手，“時間差不多了——我得離開了。”
“再見。”迪亞舉起一隻手朝他擺了擺，“和你一起的這一周不到的時間裏，我覺得很愉快。”至少晚上不會被莫名其妙的敵人騷擾——雖然房子總是會在他不知不覺中就被毀掉。
艾克彎了彎嘴角：“我很榮幸。”他說著，朝門外走去，轉過門口就消失了。
“他很強。”尼爾低聲開口，“強到我感覺不到他究竟有多強。”
“啊，我知道。”迪亞應着，揉了揉尼爾的頭頂，“但他是二段傭兵，這樣的實力也是正常的。”要知道就算是身份在工會內部處於透明狀態的那些十位以後的二段傭兵，就已經是怪物級的存在了。
“二段傭兵？”
“傭兵工會的秘密武器。”迪亞說，“在你成年了之後，沒有意外的話應該也會被選進那裏面的。”畢竟是某個族群在世上最後的後裔，並且這個族群又如此強大，工會沒有理由不籠絡這樣的力量。
“那我們是什麼？”尼爾對於自己以後會不會成為二段傭兵顯然沒有多大興趣。
“三段——也就是普通傭兵。”
“那麼還有一段嗎？”
迪亞笑眯眯：“誰知道呢。”
“隊長，我整理好東西了。”尤里西斯走下來，右手提着雷門，雙翼在背後呈現展開的姿態，“隨時可以出發。”
迪亞打量了一眼被尤里西斯提着的人，確認他還有氣之後直接走向門口：“那麼現在就走——你的戰鬥狀態也可以收起來了，尤里西斯。”他想雷門一定是做了什麼把尤里西斯給惹火的事情——後果就是被胖揍一頓，這不奇怪。
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說，雷門是最不怕尤里西斯的一個——因為就算他和尤里西斯的右手直接接觸，也不會馬上有被抽空的感覺，因為他根本沒有馭。
尤里西斯深吸了口氣，翅膀緩緩合攏，把雷門放到地上，追到迪亞身後。
雷門打個哈欠揉了揉還在絞痛的肚子，慢吞吞磨蹭着跟上三人的腳步：“隊長，我們要按照原路返回嗎？”
“不，我們換一條路線。”迪亞抬頭看向天空，“威斯特作為水城，有發達的水路，並且還有一種特殊的交通方式——我想嘗試一下那個。”他伸手指向空中飛了過去的什麼東西。
雷門仰頭看去，抬手遮住夕陽的光芒，似乎看見了一條像蛇一樣的東西扭着身體游過天空：“那是什麼？”
“空中的水路。”迪亞笑眯眯回答，“整個威斯特上方都覆蓋著交錯的人工河，因為太高所以在地上看的時候幾乎是看不見它們的。有一種特殊的動物被用來充當空中水路的交通工具。”
“是蛇嗎？”雷門眯着眼睛回憶剛才見到的動物。
“不，是百足。”尤里西斯開了口，“蛇和蜈蚣的後代，繼承了蛇的水性，並且能夠像蜈蚣那樣在岸上快速爬動——如果用蛇的話會引起水族的抗議。”
“它們拖着船跑嗎？”尼爾面無表情地問。
尤里西斯搖了搖頭：“它們的身體經過改造，內部是中空的，並且設計有拉門——相當於能夠在水上自由前進的車廂，一條普通的成年百足可以坐下四個人。不過因為空中水路的維護價格過高，並且百足的培育十分困難，所以收費很高——就算是在威斯特，真正經歷過那條水路的人也不多。”
“果然本地人就是對這種事情了解得比我們多。”迪亞拍了拍尤里西斯的肩膀，笑得燦爛，“這點就不用擔心了，伯德說為了感謝我們這幾天的辛勞，可以免費招待我們一次——而且他沒有說路程是多長，也就是說，我們完全可以從這裏一直坐到不死島。”
尤里西斯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威斯特到不死島的距離，默默地為即將被選中的百足默哀。
走在前往起點站的路上，雷門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既然有空中水路，我們從不死島過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選擇這條路線？”
“因為坡度和水流量不足的關係，只能順着水路離開威斯特而沒有辦法逆流進來。”尤里西斯再次解釋道，“這也是為了保障威斯特的安全。”
迪亞把伯德的信交給空中水路起點站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尤里西斯就第一個登上了百足。
“到不死島，謝了。”迪亞笑得人畜無害。
百足的身體有一米多高，頭部長得像蜈蚣，並且也有蟲類的腳，越往後越像蛇——等到了尾巴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蛇的形態了。
靠近百足頭部的位置有一扇不明顯的門，往後是四扇封死的窗戶。把門打開之後就能看見裏面排成一列的四張座椅，兩張貼着左邊，兩張貼着右邊，顯然是為了保持平衡並且空出一條行走的道路。
迪亞彎着腰坐到離他最近的位置上——雷門經過他身邊時隱晦地表示了不滿——透過窗戶向下看去，突然開口：“它不會從空中水路上掉下去？”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尤里西斯說，“不過為了保持百足的平衡，在百足內部的時候禁止做出激烈的動作，否則後果自負。”
車門被緊緊關上，頭頂的部分開啟了一道天窗，接着百足的身體晃了晃，開始前進。凜冽的風從天窗吹了進來，因為處在高空的關係，顯得更加冷了。
迪亞回頭看向尤里西斯：“到不死島大概要多少時間？”
“三天，大概。”尤里西斯頓了頓，露出不忍的表情，“還有，隊長，百足在一般情況下只在淡水裏活動，他們的身體不適合被海水浸泡——會生病的。”
“但是不死島附近全是海水——”雷門停下來，打了個哈欠繼續說，“也就是說隊長之前的計劃落空了。”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坐着它一直去不死島。”迪亞笑眯眯地對上後面三人懷疑的眼神，擺出有力的證據，“我有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準備這幾天的食物嗎？”
“……”
——
在離開威斯特抵達米克提里亞河的交匯處之後迪亞一行人就下了百足，找到最近的碼頭。
“有直接去不死島的班次。”尤里西斯查看了商船的班次表后回來，說，“不過每天只有一班，而且半夜十一點才開。”
儘管不死島是個讓人好奇的地方，但是無數人曾經去了那裏就沒有再回來的傳聞也同時讓人們覺得恐懼——人人都夢想去冒險，但是鮮少有人真的去冒險。
雷門盯着票價看了很久，轉向迪亞：“隊長，船票是每人十五枚金幣，要用買的還是用搶的？”
迪亞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我身上只有五十枚金幣了，那麼我、尼爾、尤里西斯的船票用買的，雷門你自己解決。”
雷門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站起身朝人群走去。
尤里西斯一把抓住雷門，冒出一身冷汗：“隊長，雷門的船票我幫他買好了——我身上還帶着一些錢。”這兩個人剛才一臉自然地說出了可怕的話……
迪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掌拍到他背上：“原來你帶着錢啊！那麼乾脆全都交給你買好了。”
“什麼？”尤里西斯一臉茫然地被推到售票員面前，機械地開口，“四張到不死島的票。”付完錢接過船票之後尤里西斯才發覺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為什麼是我買票？”
迪亞一本正經：“因為你有錢。”
“……”尤里西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但是他找不出那究竟是什麼。
——感覺好像上了一條下不去的賊船……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