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小紅的死
“對鬼來說,死亡就是魂飛魄散。”許易今神色依舊,讓人看不出喜怒。
可我或許是在他身邊待久了,見他眨眼的頻率比平時高了些,便知道他其實也是難過的。
不單是他,我心裏也覺得空落落的。
小紅同我相處的時間不長,甚至我還有些怕她,可說到底,我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朋友了。
腦子混沌之餘,我又依稀記起昨天晚上那些零碎的畫面。
明明在我睡覺之前,她還在我身邊的。
轉眼一醒來,她就不見蹤跡了。
我總覺得其中有千絲萬縷牽連在一起,就好像一個無形的蜘蛛網,處處都是相連的。彷彿有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就是抓不住那個點。
“你是不是同我開玩笑呢?”我看向許易今。
他沒說話,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可我已然從他的神色中看出答案了。
我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他也看了我好一會兒。
兩個人遲遲沒有說話。
“小紅是什麼時候出事的?”我抿着唇問。
許易今從衛生間的鏡子裏看了我一眼,說:“你離開閣樓之後。”
“你怎麼知道?”
他沒在我身上裝監控,也沒在我身上定位。
難不成他還有天眼,知道我什麼時候做了什麼?
他似能洞悉我的想法,伸手在我額上彈了一下,臉上卻依舊是沒有半分笑意的說:“你覺得為什麼會有東西一路追你嚇你,故意將你引上閣樓?”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卻仍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許易今說:“它們是想讓你去救小紅。”
這句話如雷貫耳,使我整個人都如同灌鉛了一般,僵在原地。
他這樣提醒,我頓時就覺得柳暗花明,一下子都明白了。
“小紅當時在閣樓上?”我將昨天的事情都捋清楚了,“當時我好幾次要離開閣樓,她都會發出動靜引起我的注意,對嗎?”
許易今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為什麼不直接喊我?”
“如果是在無法說話,也無法動彈的情況下呢?”許易今反問。
見我沉思不語,他指關節在洗手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繼續說:“小紅當時受了很重的傷。”
只是這麼一句,我卻已經瞭然了。
甚至我能想像,當時在閣樓里,小紅不知道隱在哪個角落,渾身是血是傷,沒有辦法出聲,也沒有辦法移動,便只能推倒身邊的東西,試圖引起我的注意。
明明在那之前,她還是好好的。
我心中百感交集,有自責油然而生。
“小紅為什麼會在閣樓,又為什麼會受傷?”
“當時閣樓里除了你,還有誰?”
“你的意思是,這都是章先生乾的?”
許易今默然。
我記起章先生之前那意有所指的幾句話,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當時我能多留點心眼,在發現小紅不見的時候,通知許易今。或是在閣樓的時候細心一些,找到小紅。
她或許還有救。
許易今不偏不倚的在我鼻樑上勾了一下,說:“別自責。姓章的看見她第一眼就盯上她了,小紅不是普通的鬼魂,沒少被道士盯上,只是這一次遇見了一個比較厲害的。”
末了,他頓了頓,又道:“這是她的命。”
是了,這樣一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能解釋了。
起初先是利用皮球將我嚇醒,再順理成章的讓我看見天花板上那東西,尋常人見到那種東西,第一反應鐵定是跑,有多遠跑多遠。
而我也這樣做了。
跑到樓梯口的時候,通往樓下的樓梯上也有讓我無法面對的東西,所以我退無可退,只能往閣樓上跑。
它們沒有傷害我的意思,只是想引我去救小紅。
一切都順理成章。
我終於明白,章先生之前說它們團結,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它們不敢去閣樓,亦或者是說,它們怕章先生。
可我是活人,章先生不會對我怎麼樣。
所以它們才會費盡心機的,想要讓我去閣樓。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兒,將腦袋埋進許易今的懷裏,他頓了一下,緩緩伸手將我攬住。
我眼框紅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自責自己,還是因為小紅的離開。
許易今沒做聲,只用手圈着我,像是無聲的安慰。
我們維持這個動作僵了許久,誰也沒動身。
直到客廳里陸續傳來動靜,我才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說:“出去吧。”
他點頭。
我以為是我爸和劉世琛談完回來了,從衛生間走去客廳,近了才發現,來的是林嫣。
她背對着我,應該還沒注意我,我和許易今杵在她幾步之外便沒動靜了。
只見林嫣挽着陳嫻靜的手,撒嬌道:“伯母,世琛什麼時候回來呀?他是不是知道我來了,才故意躲着不見我?”
陳嫻靜眉頭不易覺察的擰了一下,但好歹不忘教養,臉上依舊掛着笑:“怎麼會呢,他只是去同人談生意,在花園裏逛,一會兒就回來了。”
劉成平這會兒已經不在客廳了,只有陳嫻靜和林嫣兩個人。
直到有傭人上前詢問:“兩位怎麼一直站在這?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我搖頭,揮了揮手。
她又看向許易今,而後者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動靜雖然不大,但林嫣還是聽見了,她猛然回過頭,看着我們,整個人就像點燃了導火索,從沙發上站起來,厲聲問道:“你怎麼在這?你破壞了我和世琛的婚約,現在又想做什麼?”
陳嫻靜也尋聲望過來,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拉了林嫣一下,示意她過激了,說:“周周和小許是來找你劉叔叔談生意的。”
“阿姨,你別被她給騙了。她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林嫣指着我的鼻子,仰頭罵:“她今天來,一定是為了世琛。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這麼好心,吃着鍋里還看着碗裏的!”
陳嫻靜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懷孕這段時間脾氣一點就着,剛打算回幾句,就見許易今將我大半個身子護在身後。
他筆直的站着,清冷道:“請你注意一下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