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據理力爭
這一聲音從屋外傳來之時，莫說是周全，便是歐陽洺也是心下一沉。
他詫異地望着屋外的方向。
卻見蘇鴛珍一隻手拎着裙角，另外一隻手搭在靈兒的手背之上，緩步走了進來。
這是她第二次傳這件鳳袍。
歐陽洺見了，也是眼前一亮。
周全瞧了一眼其他五個人，六人紛紛對蘇鴛珍行了禮。
她款款地走進屋中，屈膝對歐陽洺道了萬福行了禮，這才轉過頭，瞧着周全，“周大人方才說臣民會如何？”
周全聞言，轉過頭，望向歐陽洺，“陛下，這後宮不許干政。此事，要同娘娘說嘛？”
不等歐陽洺答話，蘇鴛珍已經微微一笑，“本宮聽說皇上和眾位大人在說廢除選秀之事。這事情往大了說是國家大事，往小了說，不過是後宮的小事而已。本宮既然是後宮之主，周大人同本宮說，想必陛下也不會不同意的。”
她說完，轉過頭，衝著歐陽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歐陽洺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瞧了一眼周全，低聲道，“周大人，朕和皇後夫妻一體。沒有什麼好隱瞞皇後娘娘的。”
聞言，周全只得接著說道，“皇後娘娘，陛下方才的意思是要廢除選秀。但是，這選秀乃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臣等認為堅決廢除不得。”
說完，周全又將方才自己同歐陽洺的話一一同蘇鴛珍說了一遍。
蘇鴛珍聽完，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她抬起頭，瞧了一眼周全，低聲道，“本宮記得周大人乃是三榜狀元，算起來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可對？”
周全不知蘇鴛珍為何突然問起了這個。
他抿着雙唇，低着頭，嗯了一聲，“臣不才，的確是三榜狀元。”
“周大人可曾經聽過一句話？”蘇鴛珍一邊說著，一邊望着周全。
“願聽娘娘教誨。”周全低聲道。
“正所謂家和萬事興。”蘇鴛珍別過頭，望了一眼歐陽洺，“先皇妻妾成群，在世之時，除了後宮的皇後娘娘，僅僅是得了封號，有名位的娘娘便有十九人。除此之外，還有那些一生只被先皇臨幸過一次，到死也不過是官女子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周大人不當家，自然不知道，這些女人如今耗費着宮中多少的用度。”
周全聞言，轉過頭，瞧了一眼戶部上書沈萬。
“周大人不必看沈大人。”蘇鴛珍見狀，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這宮中的一應用度，陛下登基之後便全部交給本宮打理了。”
周全聞言，面露尷尬之色。1800文學www.1800wx.com
“這些女人，如今每個人每月皆是五兩月供，一應吃食，還有伺候的人皆是另外計算。算下來，每個月宮中僅僅是這些人的用度便要超過千兩。”蘇鴛珍說起後宮的賬目來，似乎全然不用思考一般。
自從她進宮以來，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盤點了後宮所有的用度，此刻說起來，更是信手拈來。
“周大人知道這筆賬意味着什麼嗎？”蘇鴛珍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周全的身邊，低聲說道。
“還請娘娘賜教。”周全躬着身子，低聲道。
“意味着，若是當初，先皇沒有寵幸這些女人的話，如今這軍中每個月便會有超過一千兩的補給。”蘇鴛珍說完，向後退了兩步，打量着其他五個人，“本宮知道，陛下要廢除選秀，在大人們的眼中定然是本宮狐媚惑主，引得陛下違背祖宗規制。”
“臣等不敢。”
不等蘇鴛珍說完，卻見這六個人已經全部跪了下來，皆是打着顫抖，望着顧明希，低聲道。
顧明希卻只是擺擺手，“大人們不必如此。本宮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她說著，將周全扶了起來，又吩咐靈兒將其他五個人也扶了起來，“往大了說，本宮不希望日後宮中的花銷那樣龐大。你們都知道，本宮乃是出身行伍，自然了解軍隊之中的苦。有這些銀兩，本宮寧可撥給將士們，也不想浪費在後宮之中。”
她說著，轉過頭，望了歐陽洺一眼。
卻見歐陽洺正站在自己身後，雙手環抱在胸前，繞有興緻地凝視着自己。
蘇鴛珍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往小了說，本宮也是一個女子。這世間哪有女子不希望和自己的丈夫白頭到老呢？便是本宮，也不能免俗。”
聽聞此話，六部尚書皆是面色一紅。
他們低着頭，都有幾分不好意思地瞧了對方一眼。
蘇鴛珍深吸一口氣，“本宮知道，這自古前朝和後宮是不能分家的。可是，正是因為如此，這前朝和後宮也總是風波不斷。多少人，便是仗着自己母家有些權利，就在後宮之中興風作浪。又有多少人，總是仗着女兒在宮中得寵，便在前朝為非作歹。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想來，就算是本宮不說，各位大人心中也清楚。”
“皇後娘娘，恕臣斗膽。”周全上前一步，抱着雙手，行了禮，沉聲問道，“娘娘也知道，若是後宮獨大，這母家在前朝之上便會行事失了分寸。娘娘您是國母，若是陛下不納其他妃子，來日娘娘的母家在朝堂之上……”
他話說到一半，便見站在一邊的李蒙一直搖着頭，給自己打着眼色。
李蒙的小動作不僅僅是周全看得清楚，便是蘇鴛珍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微微笑了笑，指了指李蒙，低聲對周全道，“周大人，李大人已經都告訴你答案了。”
李蒙聞言，立即低下頭，一言不發。
“本宮的母家莫說是能在前朝興風作浪的人，便是能在本宮身邊相伴之人都一個沒有了。何來的外戚干政呢？”蘇鴛珍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心中也是一陣蒼涼。
見狀，歐陽洺走上前，握住顧明希的手腕。
他瞧着顧明希，微微笑了笑。
隨即，歐陽洺轉過頭，望着六人，沉聲道，“朕方才已經說了，今日的事情，朕不是要與你們商量，而是告訴你們，朕要廢除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