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闖禍

凈生下巴搭在天巧的肩膀上，嘟着嘴，“剛剛和你在一起的天罡星君，你很怕他嗎？”

天巧說道，“不是怕，那是敬重。你不在神界所以不知道，如果說天魁星君是神界最厲害的戰神，那天罡星君便是最厲害的軍師，不光是我，神界眾仙家都對他們存有敬重之心。不過天魁星君在上次神魔之戰中受創，近千年正在閉關修養，現在天宮維持秩序的主要是天罡星君與天勇星君。別人都說天罡星君性子孤冷，但是在他身邊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待人寬厚，性情溫和，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凈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修養近千年都沒好，這得是傷得多重啊。誒。”還沒等凈生說完，便被天巧從身上放了下來。

“下面的人多了，我不方便再背你，你就安靜的跟在我身後，我送你進去。記得進去后別在亂走，快去尋兩位童子。”天巧可謂是苦口婆心，就是不知這小姑奶奶聽沒聽的進去。天巧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牌交到凈生的手裏，說道，“這是我的玉牌，帶着它你找我會方便些。”凈生點頭把玉牌收到懷裏。

二人走到大殿門前，守衛的六人俯首抱拳，“見過天巧星君。”

天巧問道，“可有異樣？”

為首者回道，“未有。”

天巧點點頭向裏面走去，凈生跟在後面也要隨着進去，卻被攔下。天巧看了那人一眼，正色道，“這小仙是我要帶進來的，不用驗身。”

幾人對視一眼，為首者面露難色的說道，“星君，此次關係重大，望星君莫要為難我們。”

“我又不是來搗亂的，為什麼我不能進？”凈生面露不悅，往常大士講經時，自己遲到也不曾被阻攔，到了這裏卻是四處受阻，屢屢不順。

“凈生。”天巧低喝一聲，示意凈生住嘴。

不料，凈生不停反倒說的更加來勁，“不就是個破宴會嗎，誰稀罕，還不如回去念會經參參佛。”說罷，凈生一揮衣袖，轉身要走，卻被天衛兵圍起，為首那人大喝道，“竟敢對玉皇不敬，拿下你這小仙送入天牢，讓你明白明白什麼是天規。”

“想抓我，也得看你攔不攔的住你姑奶奶我。”凈生嗤笑一聲。

天衛兵率先出手，一把長槍橫衝直刺過來。凈生輕鬆躲開，同時掐訣念咒周身被金光環繞。

“凈生，莫要還手！”天巧說著手上已然變出了他的佩斧，作勢要衝入戰局。

“不還手，難道站在這讓他們打！”凈生躲過掃向自己的長槍，接着喊道，“到是你，不要插手。”

天巧哪裏是個聽話的主，瞬間便加入了戰局，但是兩手難敵四拳，這邊天巧打得也是有所顧忌。那邊凈生剛擋下一人的攻擊，卻被另一個助攻打翻在地，凈生翻了個身從地上跳起，眼睛警惕的盯着前面的三人。

“凈生，小心身後。”遠處的天巧突然看見躲在凈生身後欲偷襲的天衛兵，但是這一聲提醒叫的太晚，眼看那士兵的長槍已經向凈生沖了過去。聽到聲音的凈生回過身，見到突襲近身的天衛兵自知躲是避不開了，便馬上調動身上的佛光去防護。

一邊的天巧見凈生不但不躲，反倒是打算要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攻擊，情急之下用仙力逼退了天衛兵，向著凈生這邊飛身而來。

就在這一擊要刺中凈生的時候，一把被白色仙氣圍繞的長劍突然出現震開了長槍，凈生抬眼看去，竟是剛剛分離的天罡，等凈生再去看那把劍時，卻早已被天罡收起。

眾人見天罡星君便紛紛停了下來，俯首抱拳，“見過天罡星君。”

天罡掃了一眼眾人，冷然喝斥道，“神界禁止私下打鬥，你們可是忘了。”

眾人齊齊單膝跪地，為首者回道，“稟星君，這小仙出言不遜，我等只是履行職責將她捉拿問審。”

還未等天罡開口說話，凈生看着遠處走來的兩個人影，高興的大叫道，“善財童子，龍女，我在這。”

龍女走到凈生的身邊，陰沉着臉，凈生理虧低頭默不作聲。善財童子合掌於胸前向天罡行禮，說道，“凈生乃是初化人形的小仙，很多禮儀規矩還未曾交於她，致使得她舉止間多有得罪，還望天罡星君多多海涵。待回去后，我定會多加管束。”

天罡合掌於胸前回道，“即是善財童子帶來的小仙，我等自是不會為難。”說罷便讓開了路。

凈生跟在二位身後，臨走時她抬眼看看天巧，想張嘴說什麼，卻見天巧輕輕搖了搖頭，終是什麼也沒說的離開了。

待三人走後，天罡看向天巧，還沒等他發話，天巧先跪了下來，說道，“我私下打鬥，犯了天規，待壽宴結束后，我便去領罰。”

天罡點了點頭，遣散了眾人。

天宮大殿之上，玉皇端坐最上位，後土娘娘坐下首。殿中桌椅擺放的甚為規矩，彷彿是用尺子丈量過比例都是一模一樣的。眾仙家坐得端正，除了奏樂聲便再無其他聲音，宴會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開會現場。

此時作為壽宴守衛的天罡星君與天勇星君也走進殿中，入了席位，而就在此時凈生身邊響起了陣陣竊竊私語。

“快看，是天罡星君和天勇星君。”

“天勇星君？就是那位美冠六界的天勇星君？”

“對對，情話還說的特別溜的那位。”

凈生向那處望去，卻沒見天巧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轉眼卻看見正望向她這邊的天罡星君，凈生扯起嘴角衝著他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天罡星君也卻淺淺一笑，像是回應她似的。

後排的仙子們卻驚喜的低呼道，“天罡星君剛剛是笑了嗎？太好看了，我要被俘虜了。”

“依我說，這六界第一美男的稱號應該是給天罡星君才對。”

“溫潤雅緻，用在他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那你沒看到他在戰場上的颯爽英姿，男子氣概十足。”

“天罡星君就是性子孤冷了些。”

砰。酒杯被重重砸在桌子上，後排的仙子被這這聲音一驚紛紛住了口，凈生向聲源處望去，只見是坐在自己旁邊一桌的仙子。那仙子面色微慍，手中緊握着玉杯，低聲呵責道，“上仙身份豈是爾等可以妄自議論的。”

眾仙女看清那仙子的模樣后，面面相覷，都默不作聲了。

凈生心裏偷笑，又細細打量起身邊坐着的這冷麵美人，墨法如瀑，面如鵝卵，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再配上這清雅的氣質，真算得上是這神殿中最美的神也不為過了。

就在打量之間，那仙子轉過頭向凈生看了過來，眼神冰冷，帶着不可侵犯的傲慢。

“這位仙友可是有話要說？”這仙子不僅人長得冷傲，連着聲音也是極為冷清。

凈生有些尷尬的撓撓臉頰，想了一下才拱手道，“小仙名喚凈生，不知仙子稱謂？”

仙子看了一下凈生身邊的善財童子和龍女后，冷冷回道，“九天玄女。”說罷便收回了視線，不再有與她交談的意思。

凈生訕訕收回目光，看向殿中央跳舞的歌姬。一曲舞畢，眾舞姬退了下去，一位位身着統一仙服的仙子手中端着蟠桃有條不紊的走進殿中。此時每位仙家的桌子上都擺有一個碩大的蟠桃，除了凈生。

凈生眼巴巴的看着仙桃，又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小聲問道，“為什麼就我沒有？”

龍女悄聲說，“原本的名單上就沒有你，你就是來蹭熱鬧的，怎麼會有你的。”

凈生嘟嘟嘴，偷偷的表達了一下她的不滿。其實凈生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給天巧送過去，想想自己剛才闖的禍，不知道要連累天巧受到怎樣的責罰。

正在凈生自怨自艾的時候，坐在對面的天勇星君站起身來，走到大殿中央，俯首作揖，朗聲道，“今次玉皇的壽辰，我們神星衛也特意為玉皇準備了一個賀壽節目。”

玉皇開懷大笑，道，“若是還是給朕看些你的什麼新兵操練，朕可是要罰你的。”

天勇星君抱拳笑道，“這次定然不會。”正說著，又看了眼天罡星君，“這次只有我與天罡星君。”

話正說著，天罡星君已經走上殿中，俯首作揖。天勇星君翻手一變便已手握玉蕭，另一邊天罡星君雙手一揮變出了古琴與座椅，已泰然坐下。

簫聲先起，琴音附之，六律鏗鏘間宮徵，低吟輕靈若流泉，高昂奮涌似嘯鳴，盛如歲月更迭花換季，悅如萬靈復蘇世皆始，樂音輕快，一派欣欣向榮之意境。

大殿之上，眾人都被這樂聲吸引，只有凈生覺得還是天巧的笛技更勝一籌，這簫聲好聽是好聽，但是勝在技巧，不如天巧參糅了情感的笛聲。說起來這天宮裏的神仙都是些冷漠的性子，呆板克製得很，在這裏生活，倒是可憐了天巧那傢伙，想到天巧，凈生深深嘆了口氣，好巧不巧，這時琴音剛落，大殿之上十分寂靜，凸顯着這聲嘆息格外的清楚。

“誰人在嘆息？”坐在上位的玉皇不悅的發問。

凈生慌忙捂住嘴，龍女怒視凈生，低喝道，“在眼下你還不老實。”

大殿上一時安靜更勝之前，眾仙都感覺到玉皇逐漸升起的怒意。

這時，善財童子站起身，雙手合掌置於胸前，向玉皇行了一禮，慢聲道，“玉皇明鑒，那聲是席間的小仙發出的。”凈生着急了，善財童子你也不用這麼著急送人頭啊。

善財接著說道，“這位小仙才幻化人形，還未曾見過世面，適才聽聞到這麼精妙絕倫的樂音，一時驚艷，這才發出響聲，擾了眾仙的雅興。”

“哦。”玉皇語氣上揚，目光看向善財童子，表情陰晴不定，“那便讓這小仙說說，倒是怎樣的精妙絕倫。”

凈生也不客氣，站起來邊說，“稟玉皇，這琴音自是精妙，小仙不否認，但是這簫音，小仙不敢恭維。”那邊天勇星君手持長蕭，臉上依舊掛着如沐春風的微笑，可眼底卻笑意全無。凈生接著說道，“小仙有一朋友，笛聲出神入化，餘音可繞樑三尺不散。”

作者有話說：很喜歡這首詩，所以借用了幾句。【聽琴】無名氏六律鏗鏘間宮徵，伶倫寫入梧桐尾。七條瘦玉叩寒星，萬派流泉哭纖指。空山雨腳隨雲起，古木燈青嘯山鬼。田文墮淚曲未終，子規啼血哀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