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與果

第三章 因與果

一剎那間,梁初一腦子裏就想了起來!

前一世,在監獄裏,像師傅、像父親一般的邱八爺在他即將刑滿出獄之前曾經託付給他一件事。

照顧他的女兒高雅,有一張照片,是八爺私生女兒高雅和她女兒的合影,照片背面寫着“曾沅、高雅母女2017年合影”。

照片里,三十多歲的高雅很美,只是滄桑都寫在了臉上,梟雄八爺也曾嘮叨過,他對不起這個私生女兒,他把他所有的財富私藏秘密都贈托給了梁初一,希望梁初一出獄後用那筆財富照顧好高雅母女。

現在的高雅才十七八歲,跟照片里的高雅高度相似,美麗顏值依舊,除了青澀,沒有照片里那種明顯的生活困苦和歲月痕迹。

聽八爺說過,高雅是隨母姓,性格很叛逆,極其憎恨他這個父親,跟了個男人又不幸福,還受家暴,但邱八爺那時已經入了獄,想幫也幫不上,後來高雅帶着女兒離開了那男的獨自生活,直到八爺入獄的第八個年頭,高雅帶女兒探監看了他,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一想起來,梁初一可以肯定這個高雅就是八爺的女兒高雅,只不過他想不透的是,高雅怎麼會跟張艷容攪和在一起?

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他前一世居然跟八爺的女兒見過面,做夢也料不到,他跟高雅的見面居然是那樣的一個場合中!

張艷容拉着高雅快速走出寄賣行,梁初一正要追出去,給他老爸梁大慶一伸手就逮住了。

“哪兒也不許去,從今往後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店裏跟我學手藝,畢業廝混了兩三年啥名堂沒混出來,盡給老子惹事,就得給你上個緊箍咒套一套!”

把兒子箍在自己身邊,梁大慶認為是最合適不過的方案,他盯着的話,兒子就干不出也沒有機會去干胡天胡地的壞事,二來也可以讓他學一學家門技術,以後總是要把店面事業交到他手裏的,只是不成材又哪放心交啊。

但兒子今天處理張艷容這個事情,梁大慶頗有眼前一亮的感覺,看來他腦子還是聰明,並不是一無事處的草包,就看能不能引導得好。

梁初一併不拒絕,呆店裏沒關係,學技術也沒關係,但梁初一想要知道高雅的情況,不過想也沒用,他老子現在不會放他走,再說他也說不出口,可以肯定他現在在他老子眼裏是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信任的地方。

既然老天爺再給了一次機會,而且還在這個節坎時間上,挽救父母的生命就擺在第一位,然後是高雅,最後是八爺,一想到八爺,梁初一心裏暖暖的,思緒飄然遠處,這個年代裏的八爺是什麼樣兒?

梁大慶也不管梁初一的想法,抱了一疊書來擺在他面前:“店裏大部份的活兒有你二叔看着,我也不要你做什麼,這些書,你先看,看透澈了我再來跟你講實物鑒定技巧。”

這一摞書有六七冊,《中國歷代陶瓷鑒定》,《定瓷藝術》,《天工格物》,《格物論》等等……

如果是以前的梁初一,打死都不看這些書的,但在獄裏的那些年,八爺給他灌了滿滿一腦子的古董的鑒定和製作技藝,風水地理的點脈定論,可以說現在的梁初一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些,一肚子的技術理論,除了沒有實踐過。

但僅僅就是眼力技術的理論方面,梁大慶就遠遠不如他這個兒子,要不然他又哪會給弟弟梁大祝與人合夥用了一隻膺品青花瓷瓶而打眼弄得家破人亡?

梁大祝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新泡茶來遞給梁大慶:“大哥,我看還是別給初一太大壓力了,以前我看他對咱這行業不感興趣,犟牛不喝水,現在的年輕人有哪個靜得下心來學咱這老古董技術嘛,再說三十六行,行行都能出狀元,你又何必硬要他學這個?”

梁大慶接過茶杯輕輕呡了一口,哼了哼說:“不是你說的問題,而是我覺得以前對他太過放縱了,你看他惹的事……免得以後闖更大的禍,我現在就把他看在店裏,磨一磨心性,俗話說得好,亡羊補牢,尤為未晚。”

家門技術學得好那是更好,但如果說硬是學不來,不是吃這碗飯的料,梁大慶也並沒有強求的意思,只是覺得把兒子禁錮在他跟前,親自盯着,少惹些事,磨一下心性,當然這些話就不會當著兒子的面說了。

梁大祝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梁初一捕捉到了他這一閃即逝的表情,心裏冷笑一聲,這個父親的親弟弟,自己的親二叔,連至親的人都下得了手,說他是禽獸也不為過,他不想自己留在店裏的意圖其實很明顯,就是不想自己礙眼,如果自己不來寄賣行,或者說不繼承寄賣行,那他就毫無忌憚的做手腳了,因為親情,父親又對他格外信任,沒有自己這個繼承人,說不定父親就把寄賣行交給他了。

想一想前世,父親上當買了膺品的確切時間他並不清楚,但估計應該就是父親自殺前兩三天內,現在離父親自殺還有半個月,現在父親把他禁錮在身邊,正好盯着。

再世為人,梁初一自然不會再毛手毛腳不長腦子,沒有絕對的把握他還不想就現在去阻止,也正好再看看二叔的醜惡嘴臉。

“爸,你說得是,想想以前的事我確實很後悔,我也正想好好學一學家門技術,我對這個還真感興趣。”

“你還真感興趣?”梁大祝忍不住啞然失笑。

就憑你?除了要錢出去吃喝玩樂外,你還幹得了什麼正經事?學文玩鑒定?你能認真看半個小時的書就算我梁大祝輸!

就連梁大慶也不覺得兒子說的話能當真,但能這麼說也算他多少長了點心,先就這樣着吧,彎了的樹一下子也扳不直,得慢慢來。

不過事情倒是很出梁大慶梁大祝兩人的意料,梁初一看那些書並沒有發困發倦,也並沒有不耐煩,反而興緻勃勃,精神勁頭兒足得很,一邊看書,一邊拿了店裏僅有的幾件瓷器印證鑒賞。

因為有了一肚子的極高水平的理論知識,所以再看這些書並不難,再加上實物印證,梁初一越發感覺到八爺的水平極高。

失望的是二叔梁大祝,他見梁初一沒發困,二沒睡覺,興緻勃勃地看書看瓷器,看來是一副勁頭兒要跟他搶寄賣行的位置,心裏頭鬱悶得很,也不知道梁初一是吃錯了什麼葯,他居然就能待得住!

雖然說絕無可能僅此一天就真的改邪歸正了,但有這麼個開端也是好的,梁大慶很高興,下午六點關店門后叫了弟弟兒子一起去火鍋店好生吃了一餐,然後才回家。

回家後梁大慶並沒有跟妻子許慧如說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免得多生口舌。

倒是梁初一回家一見到老娘就紅着眼睛抱着她不鬆手。

那個最疼愛他的人此刻活生生的就在眼前,梁初一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感情渲泄!

“啊喲啊喲,兒子你怎麼了?”許慧如扭頭瞪着丈夫惱道:“梁大慶,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梁大慶只有苦笑。

梁初一抹了一把眼淚,鬆開手仔細端詳了一下母親。

這是那張還顯年輕、還顯富態的媽媽,對他的寵溺毫不掩飾的洋溢在臉上。

有媽的孩子才是寶啊!

“媽,不關爸的事。”梁初一把臉上的淚擦乾淨了,笑着說:“沒事兒,我就是想你了!”

許慧如一臉愛憐的說:“你這傻孩子,又不是出門多久了,天天見着呢還想媽?餓了吧?我做飯去……”

梁初一拉着老媽的手就坐到沙發中,抱着她的手胳膊頭倚着肩,撒嬌似的道:“媽,不餓,我跟爸在外面吃過了,就想挨着你。”

“這孩子……”許慧如一臉的寵溺愛憐,摟著兒子的肩,手兒輕輕的拍着。

其實兒子已經長大了,但在她眼裏,兒子就始終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娃兒。

沒一會兒,梁初一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看書鑒賞用心了還是頗費精力心神,再加上挨着母親的那份踏實讓他格外滿足,這一世,才是真正的不悔!

看著兒子睡著了,許慧如才瞄着丈夫輕輕的問:“大慶,兒子這是咋了?這……”

雖然寵兒子,但今天的情形也讓她感覺到不正常,兒子居然這麼“早”跟丈夫一起回了家,沒逛K,沒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而且還是跟他爸從沒有過的一起且還“和平”的回家,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梁大慶苦笑着攤了攤手回答:“我哪曉得,也許是他良心發現忽然轉性了唄!”

這一夜,梁初一沒有做夢,早上睜眼就見到窗外旭日初升時的紅霞,起床打開窗,碧空如洗,窗外的那株柳樹,枝頭兒上儘是細細的綠葉兒,最下端的葉尖兒上凝着一滴晶瑩的水珠。

這是家,是他記憶中曾經的家。

客廳里,老爸起了床坐在沙發上看報,老媽正忙碌着早餐。

不是做夢,是現實中。

說實話,梁初一很擔心重活一次就是個美麗的夢,夢醒來就破滅了!

溫馨的吃完早餐,父子兩又一起去寄賣行上班,梁初一沒有找借口說溜,梁大慶也在看兒子的耐心,看他到底能堅持多久。

寄賣行那邊,梁大祝似乎多少有了些“危機感”,早半個小時就來開了門,他也不信梁初一能繼續堅持,但沒料到的是,梁初一還是跟他大哥一起來了,而且臉上看不到一絲半分兒的不高興!

梁初一依舊看書,以實物印證理論。

梁大祝才不信呢,似嘲非嘲的道:“初一,看得很認真嘛,看出什麼路數來了不?”

梁初一抬頭瞄了瞄他,笑笑道:“沒看出什麼路數,就看出了點皮毛。”

梁大祝哈哈一笑:“那你說說你看出的皮毛!”

梁大慶一邊品茶一邊饒有味道的瞄着,兒子說的“皮毛”恐怕連真的皮毛都算不上,文玩鑒定的技術眼力,那絕不是短時間能學得到精髓的,很多人學了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達不到境界,就比如他梁大慶,從小熏陶,幾十年的基礎都不敢說是專家大師的水準,就憑一天兩天看書的經驗說學到了皮毛,那就只能是一個笑話了。

“鑒定學很廣泛,涉及細分到上千個類別,但籠統的來說為三個大類,陶瓷類,字畫類,玉石類,鑒定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以傳承的技藝和實踐經驗結合的眼鑒,另一種是以分析化驗等現代科學檢測的鑒定方法,但古代可沒有化學化驗儀器等等,主要靠的還是眼力和經驗技巧,所以到現在最主要的手段還是眼鑒。”

“說得還是像模像樣的嘛。”梁大祝哼着從鼻子裏“笑”了一聲,從邊上的玻璃櫃枱里取了一隻瓷碗出來,小心的輕放在了檯子上后才說,“那你看看這個,怎麼樣?”

寄賣行里一共只有三個瓷器,都鎖在玻璃展櫃裏,也算是寄賣行的“鎮店”之物,錢花得不大,兩個三千價,一個七千價,不高也不低,在行家眼裏是普通品,在普通人眼裏就是“珍品”了,一個承載“文玩”的寄賣行自然還得有那麼幾件樣品擺放,對外顯示的是“味道”。

梁初一昨天其實已經拿這三件瓷器樣品印證過無數次了,再拿出來,熟得很,只不過他肯定不會把他真正的實力擺出來,他二叔的行動還是個未知數,要講的,也就真只是個“皮毛”。

“瓷器的鑒別有五個要素,胎,釉,造型,紋飾,款識,這隻碗……”梁初一把碗翻了過來,底部有“大明成化十四年制”的款識。

“通常來說,以‘大明成化十四年制’的這種官方語款識來講,那只有‘官窯’,但這碗下細看的話,胎不正,有些微的不規範,釉色也有些微的不純,淺模糊,碗身的花紋筆法也頗生硬,顯然不是大師手筆,碗沿有也個小缺口,從缺口上看,這口子自然,不是‘做’出來的,口裏顏色與做舊的顏色有區別,所以我猜測……”

說到這兒,梁初一把碗輕輕放下來,淺笑道:“這隻碗的成色不高,導致價值肯定不會高,所以沒有做假的必要,大明的年限我認為不假,但肯定不是官窯,而是民間的野窯,拿到現在來說,三五千的價值還是要值的。”

這一番話讓梁大祝很意外,他的水準比大哥梁大慶雖然不如甚多,但也算有眼力勁,對梁初一這個紈絝子他是一點兒也瞧不上的,但是梁初一剛剛這一番話,這一次的鑒定話語,確實有那麼點兒意思。

梁大慶也頗為意外,他心裏直接想到莫不是兒子找了哪個行家事先“鑒定”了,他然後把評估結果死記硬背下來了,然後給他們來個現場表演?

見兩人都有點瞠目結舌的表情,梁初一擺擺手哈哈一笑道:“別那麼認真嘛,我也就是用書上的話矇著那麼一說的,這話讓我背了好一陣才記下來的,要再讓我看一件我可就說不出來了……”

梁大祝鬆了一口氣道:“我也說是嘛,初一,你硬會裝哈……”

梁大慶也笑了笑,他認同兒子是裝逼表現,但有這個聰明勁兒是好事,至少說明他是真認真看書了,只要看得進去,願意學,那就是好事,兒子願意學,他就願意慢慢教,過得個兩三年就能慢慢上手了,寄賣行生意不算差,以後時機合適了在城南那邊再開個分店……

“兒子,既然你有心學,我這兒還有件東西你拿着慢慢去分析……”梁大慶似乎陡然想起來,扭身到了裏間,一會兒出來遞給梁初一一件紅繩掛件。

這是一件玉器掛飾,但玉的成色並不太好,普通品,玉飾的形狀更怪,像斜斜的水滴,一面是字,一面是紋飾,字是兩個繁體“壽永”,紋飾則看不出來是什麼,到邊上戛然而止,似乎就像是忽然“斷”掉了一般。

梁大慶擺擺手吩咐:“你拿着慢慢看,這東西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當年打土豪地主抄家給搜刮一空了,值錢的玩意兒都沒了,就這個不值錢的留下來了,雖然不貴重,但總歸是祖宗留下來的物件,你別摔了,也別弄丟了,有些年份,正好給你趁眼力。”

這掛件,梁大祝也知道,他還問過行家,確定這玉件不值什麼錢后也就不理會了。

梁初一拿到手中盯着看的那一剎那,忽然間,腦子一暈,神智思維似乎剎那間跳躍穿越了,腦子裏快速的閃過一些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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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鑒寶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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