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巫蓮娜
隨着攪拌的程度越來越深，鍋內不時溢出難以言喻的氣味。
“哦，如此完美……”女巫情不自禁地讚歎道。
葉昭見她從外表雕琢精細的原木抽屜里捧出一方由兩個對立的圓錐體結合而成的器物。
“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一番撥弄后，她將其穩穩噹噹豎立在圓桌上。
原來是沙漏啊，葉昭思索道，通過一番對話的分析，他腦海里逐步形成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出於某種暫時不得而知的緣故，他——葉昭，同這個世界裏的一名叫斯特拉?阿夫納的人交換了身份。
或許女巫口中的這位開拓者先生也是個巫師？通過某種咒語施法將他強行召喚於此，可……為什麼偏偏是他葉昭呢？
雖然自己心中曾確確實實有過想離開現實世界的念頭，但都是生活壓力所致，為此他還抑鬱過一段時間，不過現在這情況可是非比尋常吶！這脫離世界真是脫過頭了。
葉昭猛錘腦殼。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但在此之前，面對這麼神奇的世界，那樣多魔力萬分的事物，不好好玩玩，臨走前捎走一兩樣豈不浪費來此一遭？
嘿嘿，說不定到時候依靠它們能回去大賺一筆，走上人生巔峰也說不定！
想到這兒，葉昭不禁偷偷笑出聲來。
“斯特拉先生，你怎麼啦？”
紅髮女巫不知什麼時候注意到了在角落裏竊笑的葉昭。
“嗯哼，呃……沒什麼，沒什麼。”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幹得不錯，你——叫什麼來着？不管了，總之我很滿意，嗯，是的，很不錯。”
“蓮娜?吉茵?希洛辛格，”女巫目不轉睛地看着葉昭，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希洛辛格家族第五十六世代的巫女，火蠑螈血脈的傳承者，薩伊蘇斯復生捲軸守護之一。”
“你可以直接叫我蓮娜，”她湊上前去，翕動嘴唇，呵出一口氣來。
“好，好的女巫小姐……我是說……蓮娜。”
就在這時，蓮娜垂在肩上的發梢不經意間動了動，頃刻間，如嫣紅晚霞般的長發涌動開來。
一隻全身如騰騰烈火般燃燒的小蠑螈靈巧地鑽了出來，一動不動趴在蓮娜的左肩上，不時朝葉昭展示它漂亮的、凹凸有致的脊背。
“呵呵，小傢伙跟人一樣耐不住寂寞了。”蓮娜笑了笑，攏了攏頭髮，“還以為你昨天來的時候我就把一切說得夠清楚了呢，看來是我想得太多。”
說罷，鍋里的配方也調和得差不多了。
蓮娜欠身上前，隨意打了個響指。
本燒得熱烈的乾柴即刻冷寂下來，火花不見了，只剩散發出的幾縷灰煙，但那也服服帖帖地順着壁爐排氣道消散而去。
這就是……魔法么？！葉昭在心底暗暗感嘆。
舀好的未知溶液滿滿當當裝了一大牛皮囊袋，蓮娜將它遞給葉昭，“喏，你要的東西，量大管飽，百分百的正宗。”
他接過來，沉甸甸的，的確夠分量。
“500馬孔多。”
蓮娜系好之前因高溫而脫下的巫師袍，朝葉昭伸出手來，直率地表示。
“呃……這個嘛。”
葉昭撓撓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半響后只是囁嚅道：“能賒賬不？老闆娘。”
……
離開秘巫工坊的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西邊的天空陰雲密佈，天穹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四處穿行，但葉昭對此完全看不真切，只覺得這裏的天空比原來的世界更為廣闊。
蓮娜覺得一向闊綽大方的斯特拉?阿夫納先生口袋裏怎麼會連半個馬孔多都沒有？一定是他在開玩笑罷了。
已經調製完成的巫師配方是概不退貨的，何況蓮娜還花了大價錢到老莫納那裏買下了昂貴的棱蜥干。
葉昭不得以想了個法子：他摸遍全身的口袋，最後將一塊國產盜版勞力士腕錶送給了蓮娜。
本想作為抵押品，可沒想到蓮娜在見識到手錶指針規律的運轉景象時，激動地直呼它是萬中無一的寶器。
“天吶！斯特拉先生，你是從哪裏搞到的？布瑙黑市還是班夫城？蓮娜從未見識過的型號……哎？怎麼沒有魔晶反應呢？”
女巫問了一大通問題，其中有不少詞句是葉昭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的。
葉昭隨意地說了句，“這，這是自動的。”
“自動？”蓮娜愣愣地看着手裏運轉的機械陷入沉思。
“就像鍋里的攪拌匙一樣，有某種力量在背後給它提供運轉的動力，只不過你用的是魔法，而它依靠的是……”
“不用解釋了，斯特拉先生，”蓮娜打斷了葉昭的補充，“我知道世界上萬事萬物背後的支撐無一例外都是魔法，即使是機械一族，追根溯源，還是通過魔晶的消耗。”
她頓了頓，繼續道：“魔法按照魔法力量的來源不同下分‘元素魔法’、‘巫咒魔法’、‘儀式魔法’三大類，根據使用者種族的不同又可細分為‘變化系’、‘強化系’、‘操縱系’、‘衝擊系’、‘實體化系’、‘特殊系’六種。
“而此機械裝置顯然不在已知的範疇之內，我能體會到源自它內部不同尋常、源源不絕的能量，像是上古時代先祖們曾創造出的巨人心臟——‘永動機核’。”
“能值500馬孔多麼？”葉昭淡淡地說。
蓮娜沒有正面回答葉昭的話，只是小心收起了它，眼神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看樣子應該是足夠了，葉昭心裏有了些底氣，“說真的，以後你可以用它來計時，比沙漏來得精準。”
……
幾滴雨滴淌落在葉昭的鼻尖，順着臉頰滑落到下巴，只感覺渾身一涼。很快，窸窸窣窣地雨簾便斜掛下來，抬頭望天，在那層疊聚集的雨雲之上，似乎有不同尋常之物在游弋翱翔。
以後或許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就以這個新身份在這個世界生存了，葉昭喃喃自語……“斯特拉?阿夫納。”
順着平直的卵石路繼續前進，便離開了氣味交雜、昏暗油膩的秘巫工坊街區。
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古典而又宏偉的教堂式建築。
——城邦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