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影子

死人能夠復活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陶淵走進黑暗，留下一石洞的人面面相覷。

薩多攤着雙手，以一種很無奈又略帶不滿的表情說道：

“嘿，他是什麼意思？危言聳聽嗎？”

黑人格林則瞪着四白眼，不忿的撇嘴道：

“死人復活，哦吼，喪屍片嗎？我們這裏有人像喪屍嗎？”

阿道夫看了看彼得的臉。

幾個人看過去，果然，大病剛過的彼得臉色發青，挺像喪屍。

這些目光嚇得彼得連連擺手，急道：

“嘿，一加一等二，四加四等於八，你們看，喪屍是不會算算數的。”

眾人鬨笑。

短暫笑過，眾人又陷入漫無邊際的壓抑和恐懼之中。

羅伯特看着陶然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眾人笑聲之中，他抱着女兒蘿絲也走出石洞，跟上了陶淵的方向。

雨後的海灘上涼意更濃，一走出石洞，那無比清新的空氣突然湧入肺里，竟如烈酒，嗆得人一時喘不過氣來。

很難形容和解釋的感覺，權當是聞慣了工業廢氣的鼻子還沒適應真正原始乾淨的空氣。

陶然就立在海灘與海水的邊緣，望着天際緩緩走出烏雲的下弦月。

白色的月光緩緩冒出，映襯的身下的烏雲愈加漆黑，就好像一棟巨大的哥德式城堡，俯視着海島上的每個人。

“嘿，煙吸沒了吧？”

羅伯特的聲音在陶淵身後響起，緊接着是他小女兒蘿絲的聲音，還有些奶氣：

“叔叔，吸那麼多煙可不好。”

如果說羅伯特說的話被陶然絕對無視的話，那麼對蘿絲話音的反應，陶淵更像是個正常人。

他轉頭，如此難得的翹着嘴唇笑了一下。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

陶淵的確是沒有煙了，所以才會心煩的來到這裏，他們遇難的地方。

或許潛意識裏，他希望可以在這裏找到一包香煙，哪怕是屍體衣服兜里的都行。

然而，海灘現在是如此的乾淨，乾淨到似乎那空難完全沒有發生過。

沒有散落的物資，沒有屍體，甚至於那裂開的兩架飛機殘骸都沒了影蹤。

羅伯特看着海面，依舊是那喜劇般的腔調：

“這裏不可能找得到任何東西，剛才大雨的時間太不湊巧，正好趕上漲潮，所有的一切，都隨着大雨，漲潮，退潮消失不見。我從小生活在海邊，這樣的事情很常見，滄海桑田永遠沒有潮起潮落來的迅捷徹底。”

約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這裏，他的聲音傳來：

“可我們還在這裏，並沒有消失不見，不是嗎？”

沒錯，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飛機殘骸的消失，就意味着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約翰看着陶淵，用他那很標準的腔調和磁性的聲音道：

“我知道你不是個喜歡交談的人，不過我很想和你談談，看在這個的面子上。”

陶淵撇過頭來，看到約翰的手裏拿着一根雪茄，純正的巴西雪茄。

“我們可以談到這根雪茄吸完。”

約翰笑道：

“那我們可以談很久了。”

陶淵接過雪茄，用手一圈，煙尾便截掉一層，一如既往，沒人看到他手上有刀。

“呼！”

陶淵很享受的微閉着雙眼。

約翰仰頭看着與烏雲伴舞的弦月，沉聲道：

“你能確定，咱們當時只有十九個人進入石洞嗎？會不會看錯了？你知道的，很少有人會關注這些事情。”

陶淵沒有回頭，望着大洋深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約翰問，他所問非所答道：

“你的工作牌編號是89757，你身上還有三根雪茄，你的戒指上有兩道很深的划痕，你的左手無名指中節骨折過，你說話的聲音穩定在低音6的位置，因為你有刻意壓低聲線的習慣，相信有個女孩子經常誇讚你的聲音，你的......”

約翰機長驚訝的眼睛都睜圓了，他連連擺手道：

“嘿，停下來，你什麼時候調查過我？你是機場調查科的嗎？”

陶淵緩緩搖了一下頭，可以說，他給足了這根雪茄的面子。

“那你到底是誰？特工嗎？”

陶淵沉默，悶聲道：

“我希望我是。”

約翰難以置信：

“你怎麼會對我如此了解？”

陶淵聲音總是那麼安靜，就像現在的夜：

“數據的東西，我有着特殊的分析和記憶方法。”

約翰投降：

“好吧，我現在徹底相信，肯定是只有十九人走入石洞，可是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人呢？”

陶淵沉默片刻：

“治療彼得的時候，有人跟着冒雨拾柴的人回來。”

約翰急匆匆的往石洞方向走回去，應該說是跑回去。

不用問也知道，他要去找貝利奇詢問拾柴的過程。

而此時，雪茄才僅僅燃燒了一點五公分。

看到約翰跑回去，羅伯特又湊了過來，笑看着陶淵道：

“這根煙吸完了怎麼辦？”

陶淵搖頭，他不知道。

羅伯特眼神之中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們做個交易吧？”

陶淵沒有好奇，因為這個羅伯特身上沒有他需要的任何東西和特質。

見陶淵沒說話，那羅伯特似乎也不在意，自顧自道：

“你若答應做交易，我就給你一整包的香煙，夠你吸上倆月都沒不了。”

陶淵轉過頭來，這個交易他很有興趣。

羅伯特見到陶淵轉頭，臉上愈加得意，抱着蘿絲對着陶淵擺了擺手，三人一起走向沙灘深處。

就在距離叢林十幾米遠的地方，這裏的沙灘上已經有了稀稀落落的荒草和細碎的亂石。

只見羅伯特放下蘿絲，在一簇荒草和亂石之中一頓翻弄，拽出來一個防水的登山包，一百公分尺度的那種很專業的登山包。

“我和蘿絲被海水衝到岸邊，我要幫助那些還沒爬上來的人，就隨手撿了這個看起來最大的背包給蘿絲坐着，後來我發現裏面全是香煙，我又不吸煙，就隨手扔到這裏。”

一邊說著，還偏着頭，面對着叢林露出得意的笑，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樣。

陶然看着打開拉鏈的背包，直接伸手接過來，背在背上，轉身就往石洞方向走去。

“成交？”

羅伯特愕然：

“你還沒問我要交易什麼。”

陶淵的聲音依舊靜的不像是流動的聲波：

“不用問，我死之前，你和蘿絲會活得好好的。”

羅伯特在黑夜裏笑的得意，在蘿絲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

“你看，爸爸其實很會做生意的，只是時運不濟而已......”

陶淵也很得意，其實只需要一包香煙他就能答應，而不需要一大包。

山洞的門口站滿了人。

“我們幾個就在那裏拾柴，約翰說的沒錯，那個人要是想無聲無息的進入山洞，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我們冒雨拾柴的時候。但我們五個人是一起去的沒錯，可回來的時候是依次回來，沒法確定是不是多了一個人跟我們一起。”

貝利奇一邊說著，還指着不遠處叢林邊的棕櫚樹，那是他們拾柴的地方。

然而這一指之後，洞口的十幾人立刻都瞠目結舌的愣在那裏，臉上爬滿了恐懼。

因為就在棕櫚林間，一個黑色的人影立在那裏，而在那人影之下，是在草叢后只露出腦袋在小解的羅拉和作伴的艾莉婕。

那黑影張着手臂，眼看就要撲到艾莉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