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勤受寒
()林蓉匆忙帶着弟弟到顏府客房,心急如焚的讓丫鬟替弟弟擦乾身子,換了衣裳,大夫卻仍未來,幸好葯兒已到顏府廚房拿了一碗熱燙的薑湯給林勤餵了下去。
顏賀與沈子皓已到門外,因裏邊俱是女眷,也便不方便直接進去,隔了屏風,沈子皓得知顏府大夫仍未到,那眼刀子刷刷地往顏賀身上飛去。
“顏兄,你家大夫倒是嬌貴,勤兒已經落水救起這麼久,怎的還未來,莫非腿腳已經這般不利索了?”沈子皓說話那是毒辣卻又讓人挑不出不是。
他在屏風后說這番話,裏邊的林蓉幾人也聽了個清楚,林蓉與向月兒不滿地望着同來的顏妍,顏妍卻是覺着不是她的錯,道:“向月兒,你可是看着我吩咐下人的!這又干我何事!”
顏賀臉上掛不住,轉臉就對自己的小廝喝道:“還不快去催,從同善堂趕過來可要一刻鐘?”
這邊沈子皓已讓自己的小廝去另請離顏府最近的醫堂大夫,剛一開門,就見迎面一個丫鬟趕得髮鬢有些凌亂,見了顏賀便道:“大少爺,夫人身子不適,方大夫已到華逸園去了,奴婢得了空,過來告知少爺和小姐,請移步去看看夫人。”
這回顏賀和顏妍臉色俱是不好看,在場的人尤其是林蓉與向月兒,臉上皆是怒意,瞪了一眼顏妍,這侯府夫人方才還好好的,這會卻說身體不適,這可真是湊巧啊。
顏賀與沈子皓告了罪,便帶着妹妹臉色不虞地離開,去看他的母親去了。
沈子皓暗下眸子,面無表情,目送他們離開,爾後安撫林蓉林勤,又問:“姑父可得到消息了?”
“表哥,我已讓二妹妹去告知爹爹了。”
說罷,林蓉又拿棉被把林勤包緊了,又親自給林勤擦着頭髮。
林勤喝了一碗薑湯,又被裹得緊緊的,這回早出了汗,才對林蓉說道:“姐姐,我沒事了。不用看大夫。”
林蓉聞言挑眉,道:“你這般不聽話,待生了病你就好受着,還讓我擔心!”
“妹妹,勤兒是男孩,就得粗養着,你別擔心,不會有事。”沈子皓在外道。
林蓉知道表兄是為了寬慰她,但是她絲毫不敢放下心,勤兒打小身體就不是很好,這會落了水,要是大意害勤兒生了病根,她還不悔至終身?“表哥,妹妹省得。”
林勤見姐姐發怒,不敢再動,在沈子皓的詢問下,才告知落水緣由,只是玩得太放肆了,一時腳滑,滾到池裏。
這邊還未說完,林老爺,侯府顏老爺與那醫堂大夫同時趕到,皆被迎進了房裏,林老爺聽得林琳親口道林勤落水,心裏已是跳個不停,他只得這一個嫡子,又被他看重,若出了事該如何是好!待見到被包成一團的林勤,顧不得責備,趕緊讓大夫給林勤看過。
那大夫細細診斷一番,只道林勤因出了汗,又被護得如此好,如今已無事,但這兩天卻萬不可再受寒。
林老爺與林蓉謝了那大夫,便與顏老爺告辭,帶着林勤,還有尾隨一臉焦急的林琳,往林府趕了回去。
回到林府,半夜林勤卻發起熱來,這可急煞林婆子,匆忙請來大夫,驚動了整個府,林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上一件斗篷系好,就往竹軒院趕過去,她到時不久,林老爺,林琳也隨後就到。
到時大夫正在與林勤診着,邊診脈邊搖頭,“這熱發得卻是凶煞。”
這話聽得林蓉與一旁的林老爺俱是膽顫,卻又見那大夫開了方子,囑咐他們一定要煎好按時用了,又讓人時刻看好林勤,不能再着了涼。
待那大夫離去,林蓉趕緊吩咐跟來的許氏去給林勤煎藥,她坐在床邊,給林勤拿着帕子擦熱汗。林琳也站在一旁,見林蓉如此,倒是踱步焦急不已。
林老爺此時卻是怒罵了竹軒院的那些下人,明明已經吩咐要照顧好少爺,如今卻仍讓林勤着了涼,越急越氣,竹軒院的下人差些就被他一一罰了去,卻讓林琳給阻道:“爹爹,若他們受了罰,如何盡心照顧勤弟。”
林老爺聞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琳,轉頭進了房裏,卻讓林琳在背後不敢再言,林老爺從未對林琳如此嚴厲過。
“我可沒說錯甚麼。”林琳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也走進房間。
“爹爹,我想親自照顧弟弟。”林蓉見爹爹回來,道,“如今我對那些下人不大放心,不親眼看着弟弟,我不安心。”
“蓉兒,你是個小姐,這種活你怎麼幹得來。”林老爺皺眉,看林勤那是幾日不得歇息的事,這種活怎麼是林蓉做得來的。
“勤兒是我弟弟。”林蓉只道了這一句。
林老爺深想了罷,輕拍了一下林蓉肩膀,嘆氣道:“好,就聽蓉兒的。有什麼要的就說,爹爹會去找來。”
林蓉點頭,眼底卻已是酸澀不已。
林勤一病就是幾日,這其中林蓉絲毫不敢懈怠,只要是弟弟的事,俱親力親為或讓她心腹奶娘和丫鬟去做,這些日子,林老爺也天天會到竹軒院看林勤一番,見林勤身體漸好轉,每日也會誇林蓉幾句,待見林蓉眼裏血絲,眼底青黑,心也軟了下來,嫡長女兒確是個好孩子。
那日林蓉與林琳在侯府的事他已經聽過,對倆個女兒一個親侯府一個親向府,他只是一笑置之,這倒是最好的事,與林勤玩耍的那些小公子,因林勤出了事,也一一送了禮過來,這般日後勤兒也有了可與其結交的由頭,只盼勤兒能走過這次關頭。
唯一讓他憤恨的便是侯府夫人的行事,他知道侯府夫人從前在閨閣之中便與前妻有嫌隙,但二府一直面上平和過得去,沒想到這回侯府夫人居然膽敢如此行事,侯府大夫遲遲不至,可見是把氣撒在了孩子身上,當真可恨!
林府老爺掛心着這事,心裏暗記侯府夫人不是,只等林勤身子好了,再與林蓉提點,如今再見林蓉這邊辛苦,心裏對大女兒的彆扭早已消去,倒是拿林琳與林蓉做了比較,終究覺得林琳只說得巧,林蓉卻是做得好,誰更勝一籌,已是不言而喻。
林勤病的這些天,外家沈家也連送了幾天的禮,多是貴重藥材,這讓外人見着,誰不知沈家與林家關係仍走得近,沈子皓也親自到林府兩趟,如今林府下人那個敢不盡心伺候林蓉與林勤,這老爺重視,外家又是望族撐着,真要不長眼,也只能倒霉了去。
待林勤已好轉,金氏懷着個大肚子,才與林老爺一齊到了竹軒院,關心林勤的身子。林蓉站在一旁看着金氏言語關切,垂着的雙手暗握拳,這人在爹爹面前卻是真的做得不錯,不然爹爹為何會一臉笑意。
金氏已懷孕七個來月,肚子圓圓,只微動身,便眉黛輕皺,林老爺顧着她懷着身子,也沒讓她待多久就讓她回去梅園好好歇着。
林蓉見狀,也跟着道,“金姨切不可累着身子,弟弟有爹爹與我看着,金姨您別擔心。”
金氏本見林蓉站出來,伸手想讓林蓉扶着,待會好在林老爺跟前做些樣子,這些天眼看着姐弟倆把老爺的心攏了過去,她心裏也有些焦,如今肚皮顯圓,也不知能否生個兒子,想着這些也要在老爺跟前好好表現,卻不防林蓉見她伸出手,卻低頭雙手垂立在那裏,還說著那樣的話,卻又讓她忍不住攥緊手中帕子。
金氏聞言,臉帶輕愁與林老爺又寬慰幾句,才帶着丫鬟婆子離開竹軒院。
回到沁梅園,卻聽得丫鬟來報,說二小姐又出府去了。
這一聽,金氏心頭火氣真的是漲了起來,冷臉讓婆子把這丫鬟拖了下去,又道誰漏了消息就逐出府去!心裏暗罵林琳不長腦子,這林蓉姐弟天天在老爺跟前孝順着,林琳卻天天往府外跑去,實在是可氣。
方婆子見金氏着惱,低聲在金氏耳邊說道,“夫人,我聽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紫煙說二小姐換裝是去參加詩會,那顏侯府的公子對小姐可是仰慕不已。”
金氏聽着心下一動,臉上卻依舊冷着,“換了男裝她也是個女孩兒,這讓老爺知道成何體統!待她回來你讓她到我跟前說。”
方婆子最是知這金氏的心,見她這麼說也知道金氏已是有所鬆動,也便笑着應是。這二小姐眼看離出閨閣也就兩三年日子,這要真攀上侯府,夫人還不是更有面子去。這般想着,又看了眼臉色稍霽的金氏,暗道這母女二人都是會做之人,實在得罪不得。
金氏聽得顏氏侯府對林琳仰慕,心裏一邊得意又有些擔心,林蓉與林琳年紀只差了一年,過些年頭俱是要出閣,她不會忘了那次李家來人提婚約之事,老爺卻是應承了那事。如今琳兒身份比不上林蓉,嫡長女與庶女,琳兒身份便爭不過那林蓉。怕到時老爺真會把琳兒嫁與那鄉下破落戶!
不行,看來真要好好做些籌劃了。金氏輕敲了下桌子,沈氏爭不過她,沈氏的女兒也別想贏過她的女兒。她如何都不會忘了那沈氏曾如何逼過她,想讓她不能再生育,可如今她不照樣又懷上了一個孩子。想到那沈氏死不瞑目,她心裏俱是快意。
“方婆子,你過來……”金氏溫聲喚道,眼底卻是暗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