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頓悟
繁華的城鎮中，車水馬龍往來不絕。
王則獨自一人在城鎮中閑逛。現在的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以至於根本無法專心練劍。劍之於王則無比純粹。若不能全心全意，也不願勉強為之。以免濁了劍道。
城鎮非常繁華，酒樓茶館，煙花店鋪，一應俱全，以前的王則做紈絝的時候，是這裏的常客。現在的王則對所有的一切都興趣缺缺，只是漫無目的的遊盪。
隨便進了一家酒樓，點了兩個菜。王則看着外面的行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酒樓的夥計見王則就這麼呆坐着，懷疑之餘忍不住多注意了一點，生怕他吃霸王餐。剛看了兩眼，很快又有客人進店，夥計拋開王則趕緊吆喝着去招呼。
“包子，包子，皮薄陷大的包子。”
“賣魚啦，新到的鮮魚。”
酒樓外面，各種生意叫喊不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生百態。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王則隨之看去，就見街上一片忙亂，不少行人四面散開，不知道在躲避着什麼。
酒樓中也有不少武者，這時，突然有人喊道：
“血影李魍。”
“血影李魍？”聽到這個名字，不少人神色一緊。
傳言血影李魍是個江洋大盜，手段殘忍，行蹤詭秘，栽在他手上的性命不知凡幾。只是這血影李魍向來行蹤不定，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很快就有答案了。只見血影李魍的後面，一名手持長劍的青年正面無表情斬向他的頭顱。
李魍身子一矮，躲過一擊。口中罵道：“他奶奶的，老子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下此狠手。”
“血影李魍，殺人越貨，無惡不做。人人得而誅之。”
說著，青年又是一劍揮出。
那李魍似乎已經被追殺了很久，早就落了下風。此時見逃脫不過。突然心一狠，竟也不再逃。反而爆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反撲向青年。卻不知那李魍使用了什麼秘法。一瞬間竟將速度提快了兩部有餘。轉眼之間就到了那青年的面前。
圍觀眾人一聲驚呼，果然不愧是殺人如麻的血影李魍，心機深重。原來他剛才竟然是先示弱與那青年，只等着那青年放鬆之隙施展爆殺一擊。
結果沒想到，他快那青年也快，突然，眾人只覺眼前一閃，青年也一躍而起，一道劍光斜橫而出。等眾人再看時，就見那把劍已經刺進了血影李魍的咽喉之中。
“好。”
周圍突然爆出一陣叫好聲。
那青年也不在意，直接從那血影李魍身上取了什麼東西，然後轉身，扔給窩在路邊上的乞丐們一塊銀子，說道：“李魍伏誅，你們把屍體處理了，這是酬勞。”
幾個乞丐趕緊將那塊銀子搶到手裏。嘴裏連連應道：“明白，明白。”
顯然對這事已經駕輕就熟。
王則目送那青年離開，不知在想什麼。
看完熱鬧，街上又恢復了秩序。酒樓里的武者也隨着談論起來。
“真想不到，血影李魍就這麼死了。”
“剛才那人，就是崇門公子徐青，好快的劍法，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他已經突破武者階層了吧。”
“不錯，聽說這徐青公子追殺李魍，就是為了完成師門的晉級任務。嘖，天才就是不一樣，連選師門任務都選這種等級的。一般人連李魍的影子都找不到，他竟能將他逼出來，可見本事，當然，一般人也不會去招惹血影李魍。”
“嘖，崇門徐青，北城詹天翰，五峰山謝承，南宮世家南宮英，還有長山宗的詹天翰，這些都是新近崛起的青年高手。不知道這幾個人若是聚在一起，誰勝誰負……”
“這可不好說，不過我聽說，最近開陽城出了一個黑馬。實力突飛猛近，已經有了接近東州四大公子的實力。”
“接近東州四大公子的實力，怎麼可能？”
“我也不相信，估計是遙傳吧。東州四大公子個個驚才絕艷，豈是隨便什麼人就能相比的。”
酒樓飯館向來是消息集散之地，各種議論絡繹不絕，也是見怪不怪。
王則聽着這些人的談論，心頭漸漸有些清明。
“往哪兒撞呢。”
這時外面卻又有了事故。原來是一行人吃飽喝足，正往外面走，結果卻一不小心撞到了街上的乞丐。
原來剛才那徐青給了乞丐們一塊銀子，讓他們清理屍體，此時屍體已經清走，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跡。結果就這麼不小心被從酒樓里出來的人碰上了。
店小二見此，立刻趕了出來：“你們這些廢物，干點事都干不好，有能幹嘛。還不趕緊給幾位大俠陪罪。幾位客官消消氣，莫跟這些垃圾計較。”
地上的乞丐趕緊連連陪罪。
那行人罵了聲晦氣，趕着走了。
店小二見人走了，還不放過乞丐們，喝道：“趕緊把血跡擦乾淨，莫礙了客官們的眼，再磨蹭就別想在這裏討飯了。”
聽到店小二的威脅，那些乞丐們的動作立刻加快了起來。
這世間總有強弱之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結果卻突然見一個乞丐把抹布往地上一扔，喊道：“老子不幹了。”那乞丐額頭很高，此時滿臉通紅，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胸口起伏不已。
店小二冷笑一聲：“你不幹？你不幹什麼，你不想討飯了？”
“不討飯了，老子要去投靠門派，要去崇門，要去五峰山。”
“呵，崇門，五峰山？就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嘴臉，崇門五峰山會要你這種貨色。”
其他的乞丐也全都震驚地望着他，有機靈的甚至一直在給他打眼色。
但那乞丐卻不為所動。
“走吧，弟兄們。反正在這裏也要受人的鳥氣，還不如出去闖闖。”
“別啊，李哥，那些門派不會收我們的。”
“就算不收我們又怎麼樣？做不成弟子，去做個雜役苦工也好，好過窩在這裏吃剩菜，就算雜役苦一點。也能學一門手藝。說不定還有修練的可能。只要有了修為，實力強大，我們就混出頭了，有了實力，就能見到更廣闊的世界。”
乞丐的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結果卻引來眾人的嘲笑聲。
“哈哈哈，這傢伙莫不是瘋了吧，以為出人頭地這麼簡單呢。”
“八成是天氣燥熱，上火了。”
甚至連他的那些乞丐同伴，都以為他在說胡話。趕緊勸阻他。
“李哥，你莫要胡言亂語了。”
結果那李姓乞丐卻似鐵了心一般，紅着脖子大聲道：“你們走不走？不走？好，老子一個人走。”
說完，那乞丐竟真的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店小二看着他的身影，狠狠地朝着地上噴了一口口水：“呸，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
“哈哈哈……”
看着這場鬧劇，店裏吃飯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又瘋了一個。”
“哈哈哈，一個乞丐也想出人頭地，這熱鬧，真是比說書的還好看。”
而此時的王則卻陷入了震動之中，王則心中巨震，現在他才發現，之前的他真是太狹隘了。
他昨天看了東州劍道，哀逝於過去的輝煌。以為這世道變了，一味悲傷，就連心中的熱血都懶的跳動了。此時，他才猛然醒悟過來。不，不對，不是這個世界的錯，是他的錯。
其實這個世界一直都是這個世界，從未改變。而是他，等級太低，整日混跡於市井之中，如何能夠接觸到那無上的劍道？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對這個世界的武者們產生了偏見。失望於他們的蠅營狗苟、武道之心荒廢。但是他卻忘了，他所見識的，只是那一小波人。縱使他融合了原身的記憶，所知所識也非常有限。
而在那一小波之外，還有更廣闊的世界，更多的人，他沒有見到。
就像今天見到的徐青，就像眾人說的東州四公子，還有剛才那突破了自己，要去尋找自己道路的乞丐。
還有，那無數的強者。
王則心馳神往，彷彿看見一條寬廣光明的大道在自己眼前展開。他錯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去求道，而是他沒看到而已。
王則的腦中不僅又浮現出了那萬劍爭鳴的歷史，那光華璀璨的世界。
他太弱了，弱到根本沒有資格去觸摸那世界。
“錚！”
王則彷彿聽到劍鳴之音，心中一躍，終於又活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