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風火收徒

王則在鑄劍閣一呆就是大半個月。在這大半個月裏，王則別的什麼也沒幹。就是打鐵。不斷地打鐵。除了吃飯和休息。王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打鐵上。

那些鐵也不是凡鐵，密度非常厚。王則每一下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打手下的鐵造成一點點的改變。

一開始的時候，王則的力氣很容易消耗殆盡。而他的力量只要一弱下來。就會遭到劍老的破口大罵。王則只能重新凝聚起全部的力量，再次狠狠地打鐵。

每到結束的時候，王則都是體力透支，渾身再沒一點力氣了。甚至連修練的時間都沒有，就能睡死過去。

而後來，好不容易王則對手中的鐵有些習慣了。身上的力量也會用了。可以保持長時間不力盡了。結果劍老就又換了一種新材料。繼續讓他打。而新材料，必須使用更大的力氣。否則，連個坑都砸不出來的。力氣小了，劍老便又會破口大罵。王則只能咬着牙堅持，繼續加大自己的力量。

這半個多月，說王則是活在地獄之中，並不為過。尤其是他打鐵的時候還是在活火山裏。那種炙烤之下揮漢如雨的感覺。實在想想就讓心顫，更別說親自實踐了。

在這樣的強度下，王則險些也對‘劍’這個東西產生恐懼了。不過好在，王則對‘劍’的熱愛終究還是超過了對‘劍’的恐懼。所以，哪怕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哪怕是在這樣的強度下。王則依然對‘劍’初心不改。

在又一天的夜晚，王則甚至在打了一天的鐵修息的時候拿起劍在自己的屋外練了一會兒基礎劍術。

沒辦法，因為高強度的打鐵，王則已經十幾天沒碰過劍了。十幾天不碰劍。這在王則以前的歲月里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所以，只是稍稍恢復一些力氣，王則就忍不住拿出劍練了一遍。

結果第二天，劍老變本加厲，又給他拿出了一種新材料。王則的力道又得加重了。

如此反覆。大半個月過去。王則已經打過了四種材料。一種比一種厚。一種比一種難打。

不過，無論再艱難，王則都努力堅持下來了。從沒有過打退堂骨的念頭。

管理任務的執事見王則一直不回來交任務牌，心裏真是驚訝又不可思議。他實在難以想像。竟然有人能在劍老的手下呆這麼多天。但是，據他的了解。那人確實一直呆在鑄劍閣，沒有離開過。

“怪哉，怪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道那小子真的是個鑄劍天才不成？”

這天，王則起床之後，精神再次恢復。又再次來到鑄劍室。

“前面四種鐵打的差強人意。”劍老的語氣中似乎頗不滿意：“今天再給你換種鐵。此鐵叫螢石。好好打。這材料可是難得的。”

對於劍老的故意刁難王則也很無奈。不過這一次，王則卻是早有準備，只見他微微一笑，說道：“劍老放心，弟子定會努力。”

而這一次，王則沒有像之前一樣，拿起鐵就開始打。而是先將那螢石拿在手中。仔細掂量了幾下。然後又用手輕輕撫摸，將那螢石全部摸了一遍。然後，王則就將那螢石扔入炙熱的岩漿之火中。待到岩漿燒到通體變紅。王則再用鐵鉗將之夾起，放在砧板上。然後舉起大鎚，用力錘打。

螢石的密度要比前面的四種材料密度都要大。就算有岩漿之火將之燒軟。但要想打起來也不是易事。王則需要付出更多的力量才行。

然而這一次，王則卻並未付出更多的力量。只是以常力錘打。只是錘打之中，王則卻遵循了一種獨特的節奏。一呼一吸，一急一緩。落錘點，起錘點。精確而周密。

看到王則的動作，劍老一愣。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劍老打了一輩子鐵。自然知道打鐵的要領和呼吸之法。

然而，他卻沒想到，現在這種方法卻被王則給施展了出來。雖然施展的還很淺顯。不如劍老自己純熟。但是配合王則這起錘落錘的角點。竟也能彌補一二。將王則那粗劣的呼吸法給完滿過來。

一錘，

二錘，

三錘，

十錘，

百錘，

王則節奏不變，呼吸不變。手中的螢石在他的錘下一點一點地變形。每當熱度稍散的時候，王則便將之再度丟入岩漿爐火之中，待到燒至通紅。便再次取出。繼續以同樣的節奏錘打。如此往複。

不知經過了幾個輪迴。王則終於停下手中的大鎚。看向劍老。而那砧板上的螢石。如今竟已經成形。正是一副劍胎的模樣。

“不得不說。你確實是個打鐵的好手。”劍老此時也不得不說話了。也不再像之前那些動不動就破口大罵了。反而問道：“這打鐵的方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劍老之前不斷地給王則換材料，就是不斷地對他施壓。希望能將他壓到崩潰。而崩潰之後有兩種結果。一是王則終於退出，交回任務牌，離開鑄劍樓。二是劍老善心大發，終於在王則的苦苦哀求中對他進行指點。

結果沒想到，他都已經換到第五種材料了。一直沒有聽到王則的哀求。而現在，王則不止沒有哀求。甚至連無師自通了打鐵之法。想到心中的算盤落空，劍老的心裏又不舒服起來。

“你不會早就學過打鐵，故意來這裝學徒吧？”

王則好笑：“如果我早就學過打鐵，就是明正言順的助手。哪裏還用裝？”

“也是。”劍老想想也對，王則也沒有理由隱藏這個：“那你是怎麼學會的？”

“其實很簡單。這大半個月。我一直都在打鐵。雖然打鐵是個力氣活。但我相信，力氣中絕對還有技巧。否則，劍不會成形。既然技巧那就有方法。我不知道方法，但我可以試驗。每打一次鐵。我都會神魂入微，進入材料之中。然後通過一邊錘打材料一邊判斷材料和大鎚之間的關係。我聽過七長老的授課。從其中明悟，世上任何物質之間都是有作用和有關係的。兩個物質之間會通過某種作用而改變。大鎚要怎麼樣對材料產生改變。角度？力度？輕重？緩急？只要不斷的試驗，不斷地調整。就總能找到訣竅。其實在第三種材料的時候，我就已經試驗的差不多了。但是到了第四種的時候，我發現，還是很難。後來我才明白。其實除了大鎚和鐵塊之外。我自己本身也是一種物質。我不能只是用大鎚錘打，用神魂觀察。我還得控制我自己，呼吸，肌肉，速度，都是我該配合掌握的。”

王則朗朗而言，將自己打鐵的全部過程毫不懼細地說了出來。

劍老目瞪口呆地聽着王則說道。待到王則說完。竟直接跳了起來。吹鬍子瞪眼道：“沒想到，沒想到。我劍閣終於來了一個好材料。這次的任務處，總算沒有白吃飯。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後繼有人了。老子後繼有人了。乖徒兒，以後你就是我劍十三的正式傳人。”

聽到這裏，王則嚇了一跳。趕緊阻止道：“不是，劍老。我是劍客，不是鑄劍師。不能做你徒弟。”

“什麼劍客不劍客的？我說是我徒弟就是我徒弟。不行，我得趕緊跟內闕的那些小子報備一下去。省得你將來被人搶走了。”

說著，劍老完全不管王則的反應，竟一溜煙地往外跑去。

“哎？劍老，劍老？”

這下子，輪到王則目瞪口呆了。

這叫什麼事兒？他一個一心劍道的劍者。來鑄劍閣除了混報酬之外。最主要也是因為自己愛劍。但他愛劍除了劍本身之外。更多的是劍術和劍道啊。他又不是為了做鑄劍師才來的。

然而，王則眼見着劍老一溜煙的跑走，想去追，又哪裏追的上？

王則是真沒想到，劍老平時老神在在的，一旦發起瘋來。那速度幾乎比龍捲風還快。

王則剛追到半路，那劍老就已經回來了。

“哈哈哈，你是我的了。”

劍老一把拍上王則的後背。表情上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幾乎和小孩沒什麼區別。而在劍老的後面。有幾位長老竟然也跟了過來。

王則趕緊再次說道：“劍老，我真的不能做鑄劍師。我是劍客。恐怕要辜負你的厚望了。”

“不管，不管你是什麼師，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徒弟。”劍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宣佈道。

王則不禁有些着急。

然而這時候，一位跟着劍老回來的長老卻說道：“王則啊。劍老要收你為徒你答應就是了。就算你做了劍老的徒弟也不是就不能練劍了。一個更好的鑄劍師才能成為一個更好的劍客不是嗎？”

而這說話的長老正是十長老，當初王則等人參加入門考核時的為首長老。剛才劍老風風火火地過來。說是收了一個徒弟。讓他們都別來搶。便也跟着過來看看。沒想到竟是王則。

十長老對王則還是有些印象的。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現在劍老是瞞不講理了。一定要收徒。十長老也就只好勸勸王則。

王則一愣。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倒是真的考慮起為了成為一個更好的劍客而去做更好的鑄劍師起來了。

唯獨劍老不滿：“什麼好不好的劍客。鑄劍師有什麼不滿。”

王則抬頭。想說些什麼。

“行了行了。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只要是我徒弟就成。”劍老趕緊打斷他，就此宣佈道。

王則無奈，也只能就此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