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金戈鐵馬

迄今為止三十年前，天狼國老狼主親率二十萬大軍侵犯中州。史稱第一次北域大戰。

天狼國位於中州北境，其國人全民皆兵，驍勇善戰。鐵蹄到處，西域六十二國望風而降。為奪得遼闊而富饒的土地，老狼主足足等待了數十年。而此時的中州逐年遭逢戰亂，皇權更迭。后李國滅，後唐國立。

第一代唐王英明神武，自登基后大治天下。使得天下九州國泰民安。朝中文臣足智多謀，武將久經沙場，可謂正當盛世之年。卻逢狼兵大舉犯境，河套地區大半淪於敵手。一日間自北域傳來的戰報似雪片般飛來，唐王聞之震怒，決定出兵北伐天狼。

時有追隨唐王定國安邦之愛將主動請纓挂帥，率大軍征討天狼國，為帝王平定北境。唐王視之，乃車騎將軍李淳也。當即大喜，于山河殿內敕封李淳為征北大將軍，賜予兵符印信，令李淳隨意調撥天下諸路軍馬使用，並龍凰鐵騎，獵龍弓手為助力。

李淳謝過天子龍恩，命軍中工匠日夜督造上千面九州龍旗，並衣甲長槍、攻城器械。起雍涼軍馬共計二十一萬。並長安城中五萬龍凰鐵騎。四萬獵龍弓手。共計大軍三十萬。

臨行之日，唐王親自率百官於九鳳樓上點閱出征軍馬。但見征北大將軍李淳身披連環鎧，斜橫走水槍。在戰馬上精神抖擻，引軍當先自九鳳樓下馳過，出古城牆，一去向北。那隨於鞍后的眾將俱是跨馬如龍，辭別上皇，為國趕赴疆場。

大軍旗幡飄揚，盪起征塵飛出長安，兵鋒直抵陷落大半的河套地區。其時老狼主正於兵車中統軍而行，聽聞中州軍馬前來，當即紮下軍馬，於中軍設酒管代眾將。以商討迎敵之策。

按照天狼國之傳統，老狼主膝下誕有三子。此番留下兩位愛子於國邦中守護天狼城，隨軍馬南下而來的有一人。正是老狼主的長子，狼定岳。

此人臨陣之時好使一柄長槍，有萬夫不當之勇力。腕上常懸挂兩柄薄如柳葉，卻鋒銳非凡的雙刀，兩臂有力，能開得強弓硬弩。遮莫是陣戰、城戰、騎戰、步戰……均是進退有法。狼定岳少小勇悍，乃天狼國第一勇士也。此時，那狼定岳便主動稟告父王道：

“父王安心！北雁城以南山勢險峻，易守難攻。乃千仞城也。孩兒願親提一支軍馬，守御此城。與那伙中州蠻子廝殺。定要在臨陣之際，挫那些蠻子們的銳氣！”

老狼主大喜，謂眾將曰：“吾有虎子，在彼當關。何懼中州蠻夷之兵？”

遂將兵馬退至雁門關上列陣，順道派遣狼族游騎，向北面雪狼關方向催糧。撥與了狼定岳八萬精兵銳甲。其中包含五萬精悍的玄狼鐵騎，其餘都是驍勇剽悍的狼族壯兵。狼定岳辭了父皇，當即引兵翻山過嶺，進千仞城內守御。

先鋒探馬，報來中州陣中。李淳看了戰報，問眾將道：“斬將奪旗，乃見頭功。如能一鼓作氣攻得下千仞城，那麼我們隨後進軍必當毫無阻礙，直抵雁門關下。誰敢去敵這狼定岳？”

“將軍！末將二人不才，願引軍前去砍下這狼崽子的頭顱，獻於將軍請功！”

李淳視之，乃是為御前隨駕侍奉的王翔、王武二員將領。這兩人乃親生兄弟也。平日裏頗有些射虎搏狼之能。卻因那狼定岳有些勇悍，不免有些擔憂的說道：“軍中無戲言，本將軍撥於你二人三萬輕騎，務必在五日之中，攻下千仞城。”

那兩人大喜，就中軍帳中飲了幾鍾。辭了眾將，便帶着些醉意上馬引軍，朝千仞城殺去。這裏李淳放心不下，遂親引大軍，帶攻城器械耬車等物隨後接應。

卻說那王翔、王武兄弟引軍殺至城下，旌旗招展，擂鼓便朝着城中搦戰。那狼定岳正於城中操演陣勢，聽報敵軍搦戰，當即大怒道：“南蠻無理！且看本將殺他一陣！”

狼定岳乘上了那匹毛髮倒豎，如火炭般的荒火狼王。腕懸雙刀，背藏勁弩。持槍馭狼，引了一萬玄狼鐵騎當即開關，於城前大路上殺將出來。那王翔、王武二人見了狼定岳身長九尺，盔映日光。乘於狼王背上。初見他時，不免心頭便有些怯懦。

但一想到邊境戰線上被狼族屠殺的百姓，兩人便難以壓抑胸中燒灼的怒火。並不答話，王翔揮點鋼槍，王武持梨花斧。左右齊出，一齊來並。那狼定岳縱聲狂笑，一拍坐下荒火狼王，閃雷般的飛掠過陣去。槍出如電，手起處，當先將王翔一槍穿胸，刺落下馬！

王武見了，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揮梨花斧當頭劈去。卻見那狼定岳順勢回槍，隔過大斧，自手腕上掣出那把柳葉刀來。一刀揮出，頓時將這王武護身甲胄都砍得伶仃破碎，跌落馬下，揮做兩段。

剎那之間便雙斬先鋒二將，那中州兵馬都看得獃滯了。那狼定岳卻將槍一招，城中軍馬掩殺出來，中州軍馬大亂，三停中折了二停。那玄狼鐵騎兇悍精強，勢不可擋。撞入陣中縱橫混殺，尋常的戰馬哪裏能抵擋得住？

狼定岳大縱選啦玄狼鐵騎直殺透敵陣。抬眼見遠山中塵埃大起，有策應軍馬趕來。當即收兵迴環城中，自去慶賀。那玄狼鐵騎如旋風般的去了，李淳軍馬趕之不上，眼見得敵軍關上，四面山間檑木滾石打將下來，只得收兵在城外十里處屯住。

李淳收兵安營，計點軍馬，出戰的三萬軍兵只剩下八千餘人逃難回來，主將王翔、王武俱被陣斬。亂軍中鐵蹄奔騰，收不回二位將軍的屍首。正傷感時，有一陣漆黑色的旋風自北而來，忽而刮折了中軍認旗，正好砸在李淳的身邊。然李淳卻傷感於二位將軍之事，並不以為意。傳令夜間眾軍休整，待到來日天明時分造飯，與千仞城中狼兵廝殺。

當晚，眾將修整，李將軍夜不能寐。點了燈燭於營中照觀北境地形。卻突然聽聞人喊馬嘶，軍中大亂起來。忙奔出看時，卻見寨中四面火起，黑夜當中，凄厲的狼嗥聲足令人膽喪心寒。寨中軍馬動亂，解甲撲火。情知有敵軍劫寨。當即慌亂而起，有那許多睡夢中的眾軍，不及披甲便上馬迎敵。藉著火光，但見營中屍橫滿地，不知被殺了多少。

李淳親自上馬，引一支龍凰鐵騎殺出中軍。見了敵軍三路，在寨中橫衝直撞，掀翻了無數寨棚難以抵擋。火光中，當先一路軍馬正是那狼定岳自領。見了李淳冒煙突火而出，當即於馬上朗聲狂笑，縱馬直取李淳。李將軍只恨不能將這狼定岳立斬於馬下，一拍坐下龍凰戰馬，亦是在亂陣中迎去。

狼定岳年紀輕輕，精神抖擻，一把長槍使來如風飄瑞雪，沒半點破綻。而李淳卻於中年，氣力上不及這年輕後生。兩人在亂陣中左盤右旋，鬥了六七十合不分勝敗。隨陣卻有都監白信，見李將軍勝不得那賊將，當即躍馬舞刀，上前相助。狼定岳力戰二將，毫無懼怯。

又鬥了二三十合，狼定岳迴轉坐騎，拖槍便走。白信不舍，一騎馬，一把刀窮追不捨，直趕將去。李將軍待要喝止之時，卻早已晚了。那狼定岳槍法不輸，卻要賺敵將來追。卻見他在狼背上帶過了事環，彎弓搭箭，翻身背射。那箭矢如若流星般正中白信面門。墜馬而亡！

李淳見又折了都監白信，大怒之下，便要縱馬去殺狼定岳。卻被眾將勸住。且戰且走，殺了一晚。中州這邊卻又折了萬餘軍馬。退二十里下寨。

李淳見敵軍據守險關堅城，急不能破。只得緩緩圖之，命軍士圍城甚急。待到二十餘日時，探馬報有北雁城而來的糧草隊伍，將欲運抵千仞城中。卻被鄉勇丁神風，募集星露城中勇士三千，于山辟間布下弩車，將運糧狼兵盡數射殺。

千仞城中狼兵無糧，戰心已潰。自上而下一片慌亂。李淳當即於各營當中，募集五千名敢死之士，以酒會飲。自征北大將軍李淳以下，諸將皆血氣上涌，願為家國赴死出戰。

陣中當先推出攻城耬車，眾多敢死軍士飛登城樓，千仞城門樓之上箭落如雨，戰士們頂着飛矢，攀刀上城，與狼兵亂殺成一團。城下眾將吶喊，發力推出巨木撞擊城門。那狼定岳見中原軍馬竭力攻城，自上城門**守護。弩箭之下，不知射殺了多少中州將士。

李淳見城池艱險，急切難下，遂披甲引軍，親冒矢石攻堅殺去。將士們見主將當先，皆是紅眼死戰，撞破城門。萬餘龍凰鐵騎呼嘯殺入城中，狼定岳眼見大勢已去，只得棄城向北雁城方向而走。

此時狼主已率大軍支援，卻奈何遠水解不了近渴。李淳分兵三路，追殺狼族敗軍。狼定岳率八千玄狼鐵騎，且戰且退。那軍馬掩處，殺得一向以悍勇兇殘著稱的狼兵四分五落，大敗虧輸。狼定岳正走之間，卻見山坳刺斜里一軍殺到。九州龍旗迎風招展，卻不識得這一路軍馬自何而來。

軍馬隊中，皆是綉旗招展，從中簇擁出一位英雄將軍來。左右高攀兩面認旗，分別是：神風六箭，豪傑無雙。狼定岳見這支軍馬攔住去路，當先那將軍橫槍躍馬，率軍殺來。當即怒得咬牙恨齒，舍了性命手舞長槍，與那英雄蓋世的將軍交鋒。

此時李淳軍馬已趕將來，軍馬入陣，與狼兵混戰。卻在陣前望見了那名英雄將軍與狼定岳交馬。那將軍槍法超群，抖擻精神，與狼定岳交鋒三十餘合。狼定岳漸漸力怯，虛晃一槍，縱坐下狼王便走。那將軍卻不追趕，但見他勒住戰馬，氣定神閑。自背後掣出那把七星雕龍弓來，手起處，箭矢如流星飛逝，正中狼定岳胸膛！

狼定岳萬沒想到這將軍實有百步穿楊之能，當即被那穿風般的一箭射透了前胸，自狼王背上墜落下來，倒撞在地。那將軍飛馳而來，忽然下馬，以刀割下了狼定岳首級，將首級掛於戰馬前，大喝一聲，宛如雷震。狼兵見之心膽俱裂，紛紛拋棄兵刃，降於陣前。

那將軍喝令綁了，卻來軍前見李淳，獻上狼定岳首級以及狼兵糧草。李淳大喜，問那將軍來歷時，方知其人乃是江湖號稱‘神風六箭’的丁神風，此人獨擅射術，祖傳一把七星雕龍弓，並六支神風快箭。端的是英雄無敵。

此番狼兵來犯，河山傾墜。丁神風眼見狼兵屠殺擄掠，邊境百姓民不聊生。當即一怒之下，率家中僕從殺了狼兵百夫長。於鄉中舉事，佔住城池。百姓多有將青狀兒郎投與丁神風麾下者。丁神風每日率鄉勇與山辟之處，設靶場選臂力強絕之士。練成三千勁弩手，人稱丁家軍。此番劫糧之時，便是丁神風事先打探妥切，親率這一支軍馬所為。

李淳見丁神風如此英雄，厚愛不已。當即與其並馬而行。寫表奏上天子，書丁神風之功勛。唐王見有此人，龍顏大悅，當即加丁神風為前將軍，追以神箭之名。

可惜，狼兵破后，荒草秋墳，逝者已矣。朝中沈大先生得勢，他妒恨李淳、丁神風之功勛，不奏其戎馬戰功，反誣其欲陷害重臣於北境。朝中封李淳為鎮北公，實乃虛職也。命他自雁門關高壁堅磊，以衛邊境。丁神風此人剛直不阿，言語冒犯。使得沈明舉懷恨在心。

因丁神風出身貧賤，朝中只與他星露城守將之職，遣往苦寒邊境駐守。

……